《天涅》菜花包

15、第十二回 少年与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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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夕阳如血般浸上克罗王国边境一处不知名的山头。
　　激战过后的山头，凌乱的横七竖八的躺着年轻的年老的尸体。他们之中，有的家里还有父母、妻儿等待着，而有的则是一出生就没有看见过一个亲人……不同的血，与夕阳的红，汇集到一起，共同染红了这片荒芜的野地。
　　黑色的乌鸦飞过，发出“哑哑”的叫声，灵敏的野兔跑过，留下一串红色的脚印。
　　一名少年和一名少女在这死尸地中走来跨去，忙碌着，一会蹲下一会站起，仔细翻找着……
　　“老爹也真是的，有维特兰你一个人来不就行了，为什么还要我一个女孩子来做这样的事！”茶色长发的少女一边高挽着衣袖低头搜索，一边向旁边的少年抱怨着。
　　“你就别抱怨了，快点干活吧。干完好快点回家吃饭。我们可是从早上一出来就再也没有进过食了。”深蓝短发的少年抬头对身后正在叉腰嘟嘴抱怨的少女道，“难道你不饿吗？”
　　“我……”
　　“咕——”还没等少女说完，肚子就抢在前面回答了。少女只有尴尬的埋头继续“工作”。
　　“呵呵。”少年低笑一声，看了一眼少女，也继续刚才的“工作”。

　　少年跨过之前翻找完的尸体，蹲在另一具前，“新的”，还没有搜查过的。
　　刚小心的拨开遮住面孔的草绿色短发，露出精致小巧的五官，就惊诧到，“恩？女人？”再抬眼，望望周围，在这凌乱的，到处躺着粗鲁的，野蛮的男人的尸体堆里，居然还藏着如此清秀的面孔……仔细端详一番后，伸出手，用冰凉的指尖轻轻的小心的触碰精致面孔下白皙透亮的肌肤……柔软的光滑透过手指传递进少年的神经，惊，急忙缩回手，“啊，真的是女人！”两颊瞬间泛起了红晕。
　　长了十七年，这还是他第一次像这样触摸一个女人的脸。
　　再次环顾一下四周。
　　平息住激烈的心跳后，少年深蓝色的眸子直盯着面前横躺着的女人——长长的睫毛盖住闭着的双眼，高挺的鼻梁下是紧闭的薄唇，没有血色；凌乱着的，还浸着血的，暗红的衣襟裹着纤细的身体……
　　“无论怎么看，也只有十七、八岁吧。”少年喃喃的揣测道。“哎，这么漂亮和年轻，死了真是太可惜了。”一边惋惜的说着一边将手伸进衣服里……仔细搜索着。
　　摸了半天，失望的叹着气，“原来什么都没有啊。”……正准备离开，搜索下一个对象，眼角的余光却发现——由于刚才搜索时，不小心将其衣服弄凌乱了，有些地方还……“这样太对不起死者了。”又回头将其衣衫整理好。
　　“你干什么！”
　　“啊！你……你不是……死了吗？”被“死人”突然呵斥，少年吓的面发白，向后一瘫，坐到了地上。
　　“以为我死了就想非礼我！”已经坐起的少女慌忙整理好凌乱的衣服，随即愤怒的抓起少年的衣领，冷目直射。
　　“诶！你搞清楚好不好，谁非礼你了！”被冤枉，是少年最讨厌，也是最不能接受的事情。
　　“那你刚才在干什么？”少女继续愤怒的责问。
　　“我……我是看你衣服开了，好心帮你穿好，怕你暴尸荒野！”少年也有些愤怒了。
　　“会有这么好心？”如湖水般碧绿的眼眸疑惑的啾着比自己高半个头的深蓝短发少年，转目的余光突然看到听到吵声而跑来的，手里拿着大把刚从死尸中搜索来的的财物的茶色长发少女，冷笑一声，又转为愤怒，“那她手中的又是什么？”
　　“啊？”疑惑，回头看着跑来的同伴，一眼看见正闪亮的珠宝玉器，一阵尴尬后，马上转为平静，解释道，“是这样的，他们既然已经死了，这些东西也就用不着了，与其让它们长眠于这里，失去了它们应有的价值，还不如我们做个好事，将它们收集起来带走，发挥它们应有的价值。”
　　“你们这是偷盗！”甩开少年的衣领。
　　“唉——，别说的这么难听好不好。”少年半争辩似的，一副不削的神情。
　　“那你说我该怎样说！”嘲笑。
　　“跟她解释这么多干嘛！”此时，茶色长发的少女冲了过来，并一把拉过少年，“快点做事啦！”
　　在两人转身的同时，茶色长发少女瞟了一眼身后的少女，小声嘀咕道，“一个女子躺在一群男人堆里，也不会是什么好人。”
　　“你说什么！”听到侮辱自己的话，短发少女立刻抽出插在腰间的黑鞭向长发少女挥去。
　　——呼啦
　　感觉到——
　　少年迅速的转身，单手接过挥来的黑鞭，“有话好好说嘛。”挡在了长发少女身前，“何必动武。”
　　“哼——”收回鞭子，怒目相瞪，“和两个小偷，有什么好说的。”
　　“你不要太过分啊！我雅琪长了十六年，还第一次听别人这么骂我。”自称雅琪的长发少女一越到少年身前。
　　两女，四目，对视着。迸发着火焰。

　　“轰隆！”
　　——远空轰隆隆的响起了雷声，夕阳下的天空已是一片灰蒙，远端的景物越来越模糊。
　　“看来就快要下雨了。”少年看看天空，“诶，雅琪，我们回去吧。”伸手挽过名叫雅琪的茶色长发少女的腰。
　　雅琪回头，目光在转向少年的同时，怒色已渐渐褪去，多了一份红晕。
　　“走拉，走拉。”少年推嚷着。
　　随着少年的步伐离去的同时，临转身前还不忘争得最后的胜利——“哼！”向对面略显孤独的短发少女怒哼一声。
　　留下来的，看着离去的两人，再抬头看看发灰的天空……转身向那两人的反方向离去。

　　夏天的雨，来得还真快，不到一会，就噼里啪啦的泼洒了下来。
　　“唉，维特兰。”走了一会，雅琪向旁边的少年问道，“你说，那人会是干什么的？”
　　“恩？什么？”
　　“就是刚才那个，和我们吵架的那个！”
　　“哦。她啊……”少年感觉到心中有雨水在滴落，清爽，同时又有一丝冰凉。
　　“会是干什么的？”
　　“我怎么会知道。”说完后，回头，被雨遮住的朦胧的视线，看到被雨打湿的模糊的纤细的身影，渐渐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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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老爹，我们回来了。”推开简陋的木板门，维特兰首先开口。略微疲惫，显得有些有气无力。
　　“老爹，快看！我们今天的收获可不小呢。”雅琪用力挤开堵在门口的维特兰，则是一脸兴奋的将手中的财物呈现在屋内等待着他们的一白胡子老人面前。
　　“呵呵呵。”老人看了看雅琪手中的财物，“瞧，都给淋湿了，快去擦擦，然后来吃饭了，一定都饿坏了吧。”
　　“啊！饿的都没力气回来了。”雅琪粘住老人胳膊，撒娇到。
　　“那你和别人吵架的时候，还力气十足呢。”维特兰打趣着，一边用干毛巾擦拭被雨水淋湿的头发。
　　“什么！是她先骂我们的！”立刻反驳。
　　“怎么，你们还和人吵架了？”老人问道，神色略显担慌，“不是告诉过你们，要尽量避免与人发生争执吗。现在的局势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叹息着，“你们俩从小性子就烈，万一一不小心得罪了什么人……”
　　“唉呀，老爹，我们不会有事的。”雅琪将双手围住老人的肩膀，伏在老人身后，在其耳边保证道，“我和维特兰发过誓的，我们一定要永远陪在老爹身边，侍奉老爹。所以呀，”转到老人面前，一改娇调，郑重其是的说道，“我们是不会让自己有事的！”
　　“呵呵呵，真是好孩子。”老人粗糙苍老的手轻轻的拍在雅琪手背上，露出慈祥的笑容，“老爹没有白养你们啊。”
　　“喂！你们还在干什么，还不快点来吃，一会我全吃光了。”维特兰一边咕噜咕噜的喝着白菜梗一边大声喊到。
　　“好你个维特兰！我和老爹都还没有来，你敢一个人先吃了。”刚说完，也迅速抓起篮子里的面包就大口的往嘴里塞。
　　“你还不是一样，”见老人正慢慢的向这边移动步子，维特兰反驳道，“没等老爹来，就先吃了。”
　　“老爹，快来吃，免得一会被大嘴雅琪吃光了。”维特兰走去将老人扶到餐桌前。
　　“你说谁是大嘴？”刚揪了一块大的放进嘴里，还没来得及嚼，就听见维特兰说自己坏话，一边嚼一边反驳着。
　　“唉唉，当心别喷出来了，我和老爹可没的吃了。”
　　“就是不让你吃。”一把夺过放在维特兰面前的装面包的篮子，“可恶的维特兰。总爱占人家的便宜。”
　　“唉，小姐，我占谁便宜了？你吗？”目光从上往下将怒忽忽的雅琪打量了一番，“就你这身材，让我占，我都还要躲呢。”
　　“你……”抓起勺子就想向对方飞去。
　　“好了好了，我说你们兄妹俩啊……”老人急忙插嘴阻止到。
　　“谁和他（她）是兄妹！”没等老人把话说完，两人一齐反驳到。
　　话一出口，三人都愣了……真是默契呀……
　　彼此对望着，中间的老人，在窃笑。
　　片刻……
　　“我跟她可是一点血缘也没有的。”
　　“如果那小子是我哥哥，那我还不如撞死好了。”雅琪拍着胸口说道，“不过还好不是。”

　　小屋内，昏暗的烛光被从破陋的窗户吹来的风吹得左摇右摆，昏洒在简易的木桌上。
　　瓢碰着碗的金属声，喝汤的“咕咕“声，轻声的交谈声……交汇成一组人间温馨的和谐之音。
　　“看来这雨今晚是停不了了。”老人看着窗外叹息道，“这雨又不知要下多久，屋后的干菜又要发霉了。”
　　“真是讨厌的雨，滴滴答答的，下得人家心烦。”雅琪右手玩弄着汤勺，嘴里嘟嚷到。
　　“是啊，讨厌的雨，冲垮了堤坝，又不知道有多少百姓要遭殃了。”老人叹息着。
　　“政府不管吗？堤坝的事。”维特兰问道。
　　“政府？现在哪还来的政府？”老人无奈，“自从十七年前，曼沙王去世之后，由他的大儿子诺宾王即位以来，原本强大的克罗王国是一天不如一天……国王完全不顾百姓的生活，为了自己的享乐，大批大批的从国外买来豪华的奢侈品，国库空虚了就一次次的提高民税，弄的人心涣散，一些有钱的商人都已逃到了国外……”
　　“大臣们不提意见吗？”
　　“实在是看不下去的有点良知的大臣向国王进见，却被关押，或是处死……近几年，其他周边国日益强大，又见克罗国今非夕比，屡次大军进犯，弄的是民不聊生，尸横遍野。”老人述说着。
　　“这是什么国王，真想抓来暴打一顿！”维特兰重重的垂着桌子。
　　“这话可别在外面说。”老人忙制止道，“会被抓起来的。”
　　“知道了，老爹。”维特兰向老人微笑道，“我又不是没脑子的人。”
　　“我看就是。”原本安静吃着饭的雅琪插话。
　　“什么！”
　　“~~”调皮的向维特兰吐着舌头。
　　“丁冬！……丁冬！……”
　　“什么声音？”收回舌头，雅琪神情紧张的问道。
　　三人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里屋，昏暗的地板上，逐渐映出一团光亮，不断向四周扩大，如珍珠般的水滴不间断的滴进中央，溢出一圈圈圆弧。
　　“可能是屋顶的瓦松了，我去看看。”维特兰说完，走出小屋。
　　“这么大的雨……”
　　还没等雅琪说完，维特兰已经爬上了屋顶。
　　“明天等雨停了再弄吧，这么大的雨，别淋坏了身子。”老人追出小屋，看到全身上下都被大雨淋湿了的屋顶上正在仔细检查修补的维特兰，心疼的劝说。
　　“放心吧，我没事的，一会就好了。”雨水顺着前额深蓝的发滑落到英俊年轻的脸庞，双手也来不及擦拭，深蓝的眸子偶而抬起，看见仍然站在下面，望着自己，担心的表情，“老爹，你先进屋去吧。马上就好了。”
　　“真是全靠了你们，我一个孤老头子……”
　　“老爹，说什么呢。”维特兰打断老人愧疚的话，“这些年来，要不是你收养了我们，我们恐怕早就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对于我而言，老爹你就是我的亲生父亲。”
　　“是吗……”老人喃语，望向雨中，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