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涅》菜花包

14、第十一回 最后的赌注

　　1
　　“莉娜，艾娜，今天有没有调皮呀？”刚回到家的塔木笑呵呵的接过出生六天的一对幼小的女儿，逗逗左手的莉娜，又摇摇右手的艾娜。
　　“老爷今天似乎特别的高兴？”
　　“呵？夫人何以见得？”
　　“和老爷做了这么多年的夫妻，这都感觉不出来？”
　　“呵呵呵。”笑，幸福的笑。“来，夫人。”示意妻子坐下，自己也抱着女儿坐在妻子旁边，“明天就是祈天后七日之期的最后一天了。明天我克罗王国的新的王就要诞生了。”
　　“哦。那真是该高兴的。”塔木夫人也开心的笑起来。
　　他们，真的很喜欢克罗国，一心向着克罗国。
　　“那老爷是希望哪位王子做王呢？”塔木夫人随意的问到。
　　目光凝望前方，“无论是谁，只要是贤能的王，能为百姓创造幸福的王，在下定会全心跟随。”忠诚的说着。
　　妻子微笑着点点头，赞同丈夫的想法。
　　“相信神是不会选错人的。”塔木随后又补充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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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了，老爷以前不是说过，有流星划过的夜晚，定会有一位拯救苍生的贤者降临吗？”塔木夫人突然想起，“妾身要是没有记错，在三个月前，在二王子出生的夜晚，天空不是有颗名为天狼的流星划过？那二王子岂不就是天降的……”
　　“呵——”塔木叹了口气，望着怀中熟睡的女儿，“他们真的是天降的贤者？真的就能拯救世界？如此幼小的身躯，就被灌上了拯救世界的使命，对于他们，不知道是幸事，还是不幸？”
　　“老爷？”看到丈夫的眼神变的疑惑与悲伤，直觉让她有些担心起来。
　　“哦，没什么，可能是我多虑了。”避免妻子的担心，忙收气疑虑与悲伤，换作微笑，道，“远古传说，是不会被改变的。”

　　远古传说——是不会被改变的。

　　“哇——”塔木左手的婴孩突然大哭了起来。
　　“莉娜，怎么了，莉娜。”
　　妻子接过大哭的女儿抱在怀了哄摇着，“别哭了，莉娜。”
　　“是不是饿了？”注视着女婴汹涌不止的眼泪，塔木问道。
　　“你回来前才喂过。”
　　“莉娜，看姐姐睡的多香，你不乖哟。”
　　“再哭父母就只喜欢姐姐了哟？”
　　无论父母怎么哄逗，幼小的莉娜仍旧大哭不止。
　　“这孩子，今天是怎么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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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论看似怎样晴朗的天空，随时都会突降大雨……
　　塔木注视着妻子怀中哭泣的婴孩，眉头紧锁……凝思着……

　　“噼啪——”
　　一道白色的闪电将窗外的白杨从树梢纵直劈开，响雷轰鸣，刚才还是繁星闪耀的夜空，早已没有了一丝光亮，如黑幕从天而降，仿佛要将这个世界包裹进无尽的黑暗里。
　　倾盆大雨无情地痛击在世间的万物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嘈杂之声，仿佛是在嘲笑着世间愚昧的人们，又仿佛是在悲叹被大雨淹没的万物。

　　雨夜。漆黑一片。
　　窗外。乱雨飞溅。
　　室内。啼哭声声。
　　……哭泣的女婴，举起松开的小手……想要伸向远方……看得见的方向……

　　2
　　大雨刷净了屋檐的尘土，冲走了街道的泥沙，洗淡了绿叶的色彩，淋湿了人们的心。没停没歇不知疲倦的下了一整夜。
　　清晨的阳光，都还透着蒙蒙的水气，大地变成一片朦胧的世界。
　　马车在长长的汉白玉阶梯前停住，踩着还没流尽的水的阶梯向上前行。刚走到全程的一半，就已看见上面的宫门外堆积着一团团的人群，他们都是自己的同僚，都是国家的大臣，都是今天和自己一样，来见证新王诞生的。
　　只是，为什么都站在宫门之外？
　　“塔木大人，你大概还不知道吧？” 副将马缔斯见刚上来的塔木望着平日熟悉人群，一脸疑惑，便主动上前讲述。
　　“发生什么事了吗？”从昨晚突降的大雨，以及幼女莫名的啼哭，塔木已经略微感觉到了——有不祥的事已经发生了。
　　还是屏气看着马缔斯——
　　“昨晚，二王子和丝丽娅王妃所住的华兰宫发生了大火……”
　　“什么！”
　　“还……发现了已烧成灰骨的几人尸体……其中一具，据骨骼和未烧尽的首饰看来，应该就是丝丽娅王妃……”难过的述说着。
　　“那二王子他？”塔木急虑的问道。
　　说者眼睛一下暗淡下来，“……在疑是王妃的那具尸体旁，发现了已烧尽成灰的……”
　　“怎么会这样……”听闻后的塔木，满面灰沮，双眼无力的看向灰色的天空，“难道是天要……”不自觉的向后倒退上几步，身体如同轻羽般飘荡在了茫茫不着边的空际中。
　　“大人，你怎么了？”马缔斯关切道，伸手扶住软散的塔木。
　　“我没事。”重新振作起精神来，“知道起火的原因吗？”目光顿时变的凝烈起来。
　　“具体还不清楚，听里面的人说，好象是因为昨晚的雷电击中了宫殿的建筑物而导致的大火。”凑到塔木的耳边，看了看四周，小声说道，“不过，我认为这件事没有这么简单，哪来这么巧的事，雷电偏偏击中的是二王子所住的宫殿，又偏偏是在新王诞生的头一天晚上。”
　　“恩，我也是这么想的。”塔木赞同的点点头。
　　“不过，这件事也只好就这样收场了。”
　　“恩？为什么？”塔木更是不解，激动到，“失火的地点可是王宫啊。被烧死的可有王族之人！”音量突然降低，“不是还没有确认吗？那些尸体。”
　　“塔木大人，没有用的。不惯那些烧焦的尸体骨灰是不是王妃或者王子的，都是没有用的。”凑近塔木，“你想想，既然这一切都是有人暗中策划的，那他的目的又会是什么？”
　　看看周围，马缔斯接着说道，“再说了，丝丽娅王妃又无背景，没有其他王族可以撑腰……现在，根本就没有人会有管这件事的心情和时间。大家马上要忙着准备新王的登基。”
　　“……”塔木木然，背心感到一阵苍凉，站在这象征权利与荣耀的威严庄重的宫门前。
　　“还有件事忘了告诉你。” 马缔斯继续小声说道，“刹满法师也在昨晚不见了。”
　　“什么？怎么会这样！”塔木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短短的一个晚上，发生的变化，仿佛大到穿越了几个世纪。新王的待选人，及先王的王妃被突然的大火烧死了，即使还有另一种相反的可能；一向受万民景仰的国师也失踪了。接下来，还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塔木不敢再往下想。
　　“其实，现在国师对新王的登基根本就起不了任何的作用。” 马缔斯悲哀的说道，“二王子已经被公定为葬身于大火中，而国不能等，也就是说，新王的继承，就只剩下大王子诺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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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两岁的诺宾王子被抱上了王座……随着万民一齐跪拜在这位克罗新王的脚下……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3
　　表面看来，这个国家，迅速从失去先王的悲痛、以及困境中走了出来，又恢复了昔日的……在看不见的深处，正在一点一点的溃烂……

　　今天的例行朝会，在关于改建新城的问题上，塔木大人和新王的辅佐大臣度若华意见不和，发生了激烈的语言冲突……结果，会议不欢而散。
　　从度若华愤愤离去的背影中……塔木已经意识到了——

　　“老爷，真的要这么做？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
　　“夫人，这就是最稳妥的办法了。”塔木安慰哭泣的妻子，“我也知道，这样对你，对孩子们来说，都过于残忍。只是，我们……”
　　看到同样悲伤的塔木，心疼到，“老爷，不要再说了……妾身明白。”
　　“老爷，夫人，马特医生来了。”楼下的女佣说道。
　　“没时间了，夫人，我们要赶快。”
　　“恩。”妻子无奈且无力的点点头。
　　塔木和妻子抱着女儿下了楼。
　　走到楼梯的转角处，回望卧室的一切，窗前的水仙还娇艳的绽放出美丽的花朵，桌上的咖啡杯还余留着热气，墙上的挂钟承载着时间的脚步，曾经的美好，未来的期望。
　　“神，究竟会怎样安排——人的命运？”塔木心里默念道。
　　“大人，夫人。”见塔木和妻子下来了，马特上前彬彬有礼道。
　　“麻烦你了，马特。”塔木抱歉着，低头注视着两个熟睡的女儿。
　　“给你添麻烦了。”塔木夫人强咽着泪水。
　　“哪里的话。大人、夫人这样说，就是把我马特当外人了。请大人和夫人放心吧，我马特对天发誓，一定不辜负大人和夫人所托付的任务。”马特坚定的保证到。
　　“真是太感谢。”塔木道，“这，就交给你了。”
　　“夫人？”又转口对身旁的妻子道。
　　“老爷……”妻子已是泪如泉涌，全身瘫软进塔木怀里。
　　“夫人，只有这样，才是最好的……”紧紧地抱住妻子，目送马特远去的背影，其实自己心里又何尝不难过，但他明白，在这样的时刻，做这样的决定，一定会是最好的选择——
　　将希望如赌博一样，选定后重重下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