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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人生若只如初见 ...

  •   “还放在那儿干什么!快给爷做消暑点心去,还要我来请你吗?”
      刚换了一身翠绿的衣裳走出一个里间,我就被一个婆子连拒带拽地扔到了厨房。“哎,我……”我解释的话还一句未说,手上便七七八八地堆了一大堆材料。耸耸肩,算了吧,受了人家的好处总要做点事来报答。于是我挽起袖子在水果堆中开始拼搏。
      “爷,点心来了,现在传吗?”“端上来。”
      我把几个杯碟盘子都交给一个瓜子脸的婢女,她稳当地接过,端至了金祥和另一个男人的面前。这画舫本是船头空出的,但船的主人在空甲板上支出一间凉亭,四面挂上帘子,倒别有一翻快意滋味。我在凉亭外站着,又没人叫我留,颇有些不耐烦。
      “爷叫你进去。”瓜子脸婢女走了出来,柔声细语道。我得意一笑,便随她进去了。
      “这汤还有这点心可真鹇,是你做的吧?”金祥笑着说,慢慢抬起来。“子衿?”他眉头一皱,望向王宝儿,“你怎么让她穿成这样,还让她做饭?”声音里带着一点不可置信。“得了得了,我自己就喜欢这样,没什么不好。”我大大方方地挥挥手,心中却有一些受辱的感觉。什么叫做“穿成这样”?!“金公子如何知道我的名字?”我见他还要说什么赶紧用话堵住了他。
      “你先坐下,给我说说这汤是个什么名字,我再告诉你。”语华,已有一次藤椅置于我身后。我一屁股坐下,道:“我说出来有什么意思,要你猜出来才好玩。”金祥批眉望我,又看看身边那个二十来岁的男子,一付饶有兴趣的样子。“四哥,有人要考我们呢。”那男子与金祥眉眼相似,但始终一语不发,薄薄的嘴唇勾勤出刚毅的神色,一袭藏青色袍子垂在削瘦的肩上。他若有若无地“嗯”了一下,算是回答。金祥向我略一点头,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这名字好猜,也不好猜,要把各个食材的意思联系起来。”我清了清噪子,娓娓道来。这碗其实不过是西餐中普通的西米露加了点桂圆肉,只是古人没见过这么新鲜的做法,有些好奇。
      金祥偏头思忖,抚掌笑道:“我明白了,是沧海月明珠有泪!”
      我欣然一笑,“厉害!这正是我的迷底。我取的均是清肠润肺的食材,最适合从京里出来就一路胡吃海喝的人了!”金祥大笑,“我这几天是有些贪杯,你又如何知道?”
      我怎么会不知道,我老爸就常出门应酬,喝完红的喝白的,全力贯彻“革命就是清客喝酒”的国训,总是第二天一早才会回家,满身酒味,见到我还喊“真真宝宝”。我不禁恍惚了,不经意间已有突声从喉中滑出。“怎么又呆了?”金祥不解。
      “我想起我阿玛了,他若是宿醉,也会有金公子一样的面色,还会头痛。”我解释道,心中的思乡之情又涌了上来。
      金祥见我神色有变,忙指着那一碟中体西用的蛋挞说:“这又是什么?”
      我怅然,良久才说道:“明月何时照我还。”金祥有些动容,长叹道:“春风又绿江南岸,明月何时照我还。” 一道灼灼的目光射向我,我沿着这目光看回去,只见一潭冰凉的黑色,翻滚着暗流,我极目尽眺,却看不出一丝端倪。渐渐地,我的意识被潭水吞噬殆尽,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你是谁?”刚这么想着,已经问了出来。自己被自己吓了一跳,这才回过神来,只觉四面皆是探究的目光,不觉面红耳赤——原来我刚刚一直盯着那个年轻男子看。想都不想,转身逃离这个眉眼官司打不清的地方,却听见金祥在叫:“子衿,你等等!”心中大窘,更是一路狂奔出去。
      气喘嘘嘘停在一处无人的地方,脑子里出现的仍是那尴尬的一幕。此时已是夜幕沉沉,河面上风带来雨后尘埃的味道,猛吸一大口,这才心绪稍安。这画舫白天看已是华美不凡,到晚上点了灯笼,更是流光溢彩。心下又对这船的主人生疑,不知到底是何等显贵才有资格和财力盘下这样的船。虽是这般宝贵,却无法享受现代人日行千里的速度,就连皇帝出巡也只能慢慢地在马车上摇晃,说到底,我还算幸运了。呵呵,还有什么不知足。
      “又有笑话了吗?”金祥提了灯笼寻我而来。“这个是你掉在岸上的,被我拾到了。”
      我定睛一看,正是我那一对白玉佩,这才发现原来贴身放的一个荷包也不见了。我接过玉佩,道了谢。正想问荷包的下落,金祥已拿出荷包递了过来。
      “这荷包虽不值什么,但是我亲手做的,花样也是我自己设计的。我就把它当作谢礼吧!”我嘿嘿一笑,并没有接。见金祥略有迟疑,我提高了声音说:“要是嫌弃它就还给我,我还不想送呢!”说完后又忽然想起,古代男女送礼是大有深意的,随即不安起来。
      “好,我收下。”金祥随手一带,荷包已被他收入腰间。“子衿,你像我妹妹。”他忽然道,神色极是认真。
      “哈哈,你妹定是个天仙似的美人!”我厚着脸皮道。
      金祥眼中含笑,并不反驳:“我一见你便觉得心中澄澈,畅快得很。不知是怎么的,我们似乎早就认识。到今日我才明白一见如故的意思。”
      我心中感激,却不知如何表达,便道:“我亦是如何。”清冷月色下,金祥的眼睛另外的明亮,如一池春水泠起点点星波。另一双眼睛,属于那个沉默的人,亦是如此幽深,可是又却不同于金祥的纯净……没理由地,又想唱歌了。
      “天上掉下个林妹妹,似一朵清云刚出岫;厚道他腹内草莽人轻浮,细看来骨格清奇非欲流;静时好比花照水,行动好比风拂柳;眉梢眼角藏秀气,声音笑貌露温柔。眼前名明是外来客,心底恰似,旧时友。”我一人分饰两角,把越剧《红楼梦》唱与他们,唱完后方觉他应可知我心了。
      “这是江南地方戏?好听,也应景儿,我竟从未有耳闻。”金祥赞许他将头一点,拉住我的手朗声道:“走,咱们对月而酌,不醉不归!”
      他带我至一花厅,将所有门窗通通打开,高声唤道:“把昨日的青梅酒取来。”不一会,就有丫头端了四五个坛子并几碟小菜而来。金祥挥退众人,在各自杯子里满满当当地倒了酒。 我把心一横,一仰头便喝了下去。这原是果酒,并不太浓,我心中不免松了一口气。“痛快!”金祥举杯向我示意,我忙说:“感情线,舔一舔;感情深,一口闷!”金祥大笑,一饮而尽。我抓起几块糕典塞进嘴里,垫了垫胃,就和他一杯又一杯地拼起酒来。不过五、六杯后,头就晕了起来。“金祥,我……我酒后得一佳句,你可有兴趣一听?”想必这酒后劲甚足。
      “快说来听听。”金祥酒量惊人,仍是四平八稳地坐着。“那我献丑了。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你看如何?”我笑嘻嘻地又喝了一杯酒。
      “这怎么变成你的句子了?明明是柳词。”金祥哭笑不得。“哦!有人用过了?太可惜了!”我嘿嘿笑道:“良辰好累不应虚设,你快喝酒!”金祥端起杯子,我一把夺过,指着一个未开封的坛子说:“这个杯子才是你的!”
      金祥大呼过隐,竟真的举起洒坛豪饮,酒水顺着下巴流下,我看得竟有些痴了。“好妹子,这一杯敬你!”
      我摇晃着站起来,以箸击碟,大声喝道:“今天天气好晴朗,处处好风光呀好风光!”唱完一句,胸中苦涩难当,“哇”地一声哭了出来。“这个鬼地方,电视剧没电视剧,电脑没电脑,凭什么我要一个人过来?”我指着金祥质问,做泼妇状。
      “子衿,世上之人大都有无可奈何之处。”金祥虽不大懂我的话,但仍是安慰着我。“我不是子衿!我不是我!”我苦笑道。
      “我又何尝是我呢!子衿,你年纪虽小,却也这有这般苦涩了。”他摇摇头,举起酒坛又灌下去。我想起金祥虽是锦衣玉食,但在这个时代也应有千万般的不自由罢!心中将他引为知己,感慨系之。思遍千字万字却难得一字以抒胸臆,只得闷声喝酒。
      眼前的一切开始恍惚,只觉得我絮絮叨叨地拉着金祥说了好多话,接着就被一个人扶了起来。朦胧中似乎看到了金祥的脸,我在他怀中轻笑:“你比令兄有趣得多,他就是一个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大草包。”
      “他……让你害怕吗?”头顶上的声音幽幽传来。
      “怕,很怕。如果我有他那样的眸子,我定是会让人害怕的。陷进去就永世不得翻身,彻骨的孤绝。”我说完,郑重地点了点头表示确认。“你不要变成他那样,你会很可怜的。”
      金祥没有回应,但我分明听到了他微不可闻的“哼”了一声。我“切”了一志表示不满,依然靠在他怀里像一只死鸟。迷糊中好像是躺到了床上,说了声“Thank you”便沉沉睡去。

  • 作者有话要说:  没人看。。。。暗自神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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