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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第三十四章 ...

  •   出了瀑布,叶继非根本就不知道要去哪里找人。所到之处,一片狼藉,尸臭熏天。漫无目的地走了一天一夜,没有见到一个活人,不是残败的房屋,就是各种活物的尸体。
      荒凉之至,让人不禁怀疑,这个世界还有人存活吗?
      已是入夏,夜晚的蝉鸣渐渐嘈杂。终于,前方传来人声。走近,烛光笼罩下的是一座城池。一踏入,叶继非就感觉有无数双眼睛盯着自己。
      从出来到现在没有吃过东西,前方铺子里传出的香味让人感到了饥饿。只见那铺子的老板是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婆婆,和蔼的面容让叶继非放心地走了进去。
      老人的神情有点慌,端上馒头,小心地环顾了一下四周,附在叶继非耳边轻声道,“年轻人,吃完就马上离开这里,或许你还可以保住性命。”
      没等叶继非回答,老人就惊慌失措地往后退去。街角的人已纷纷聚集了过来,其中一个冲着老人责骂她多管闲事,一脸的凶相。
      叶继非自知不妙,但老人是因为好心提醒自己而受牵连的,总不能不顾。
      “欺负一个手无寸铁的老妇,算什么英雄?”
      叶继非的话让聚集过来的人大吃一惊,引来一阵哄堂大笑。
      “你还真是孤陋寡闻。现在哪来什么英雄?那些所谓的英雄不是死在武当山上,就是变狗熊了。你跟我提英雄?哈哈哈……”
      “你小子知不知道这里是谁的地盘?敢在‘六月’面前叫嚣,不想活了是吧!”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稍微废了点功夫。
      “这里是六月的地方?那萧玄他在哪里?”
      在场的人又是一阵惊讶。
      “好大的胆子,竟然敢直呼萧左使的名字。”
      “哈?”叶继非闷了。
      也难怪他听不懂,只是知道了武林大会那天的事,一路走来,才刚刚碰到活人,问得机会也没有,自然不知道萧玄现在的称呼。
      “装什么傻啊你。”
      一男子走到叶继非面前,没有预料地一拳打在他脸上。叶继非摔倒在地,嘴角开裂。
      男子揉着自己的拳头,蔑视着地上的人,道,“原来是只纸老虎。敢对萧左使不敬,有你好受的。”
      说着,男子又一拳打下,这回叶继非有了防范,躲过了一劫,却是被人从后偷袭,刚站起来又倒下了。
      “可恶。”叶继非擦掉唇边的血迹,盯着眼前趾高气扬的人。
      躲在一旁的老妇人不忍看下去,刚走近就被人一脚给踹在了地上。
      “老不死的,多管闲事。”
      叶继非看着老人痛苦的表情,怒火中烧,却根本没有能力救人,就连自己也未必能够脱身。
      这时,向日从人群中走出,周围的人畏惧地让开了路。见了地上的人,向日似笑非笑。
      一个人?是来找他的吗?竟然孤身前来。
      “来人,备车,带他回总坛。”
      可以看出在场的人都露出了疑惑的表情,却都不敢出声提问,只是惟命是从,将人带走。叶继非不知道向日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如果回总坛的话,说不定就可以见到人。
      这么想着,叶继非丝毫没有反抗,乖乖上了马车,跟着向日来到了‘六月’总坛。
      建立在半山腰的府第,让刚吃过一拳和一脚的叶继非走得异常辛苦。待到向日将他带到目的地,东方已露霞光。
      向日知道,自从萧玄住进冰宫,每逢早晨,他都要去东面的半山腰上看日出,也只有这个时候,可以和他见着面。因为冰宫不是任何人可以出入的地方,除了门主和少主,现在又多加了个萧玄,其他人要是未经允许踏入的话,等待的只有死。
      向日退下看押叶继非的人,带着他向东面走去,一抹熟悉的人影出现在叶继非视野里。
      萧玄注视着远方即将升起的太阳,他的旁边,站着一红衣的女子。魅魍靠在萧玄身上,视线看向的不是日出,而是身边的男子。
      啊呀,挑得还真不是时候。向日咳嗽了一声。
      眼前的两人自然知道他来了,萧玄没打算理睬任何人,继续望着远方。
      魅魍露出扫兴的神色,回头瞪了向日一眼,却瞥见了他旁边的叶继非,不知眼前人是何用意。
      “你带他来干什么?”
      “因为他说要见萧玄,所以我就带他来了。”
      “我不想见任何人。”萧玄开口。
      “萧……”叶继非张了张嘴。
      熟悉的声音让萧玄回过了头,在看到人的一霎那,各种感受涌上了心头。
      亦或欢喜,亦或痛苦,亦或悲伤。
      叶继非的左脸微肿,嘴角还有血痕,眼里是辛酸。
      萧玄不露声色地将心疼的表情掩盖了过去,“找我有事吗?”
      冷淡的口气让在场的三人都愕然。
      “我……”
      明明是这么近的距离,为什么感觉离得好遥远?那陌生的口气,是从来不曾听到的。心里有好多的问题要问你,但是见了面,却开不了口。
      向日看着相视无言的两人,猜测着接下来会有什么样的发展。
      许久,叶继非坚定了决心。
      来这里不就是要问个清楚的吗?怎么可以到了重要关头就退缩呢?
      “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我都相信你,一直……一直都相信着你。”
      “然后?”
      “然后?”叶继非不懂萧玄话里的意思,“我到这里,只是想听你亲口告诉我。”
      “告诉你什么?真相?”萧玄冷笑,“你不是已经从上官涟漪和孟徽那里听说了吗?”
      “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因为自己不愿相信,所以就不承认吗?”
      “我不信。除非你亲口说出来。”
      萧玄露出厌烦的表情,“那我就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地告诉你,吴雅风和泠舞都是我杀的,你从他们那里听到的也都是事实。这样你满意了!”
      叶继非克制着自己激动的情绪,向后退去,直直地盯着萧玄的眼睛,转身跑开。向日惊讶地看着萧玄拦住叶继非的退路,点穴制住了他的行动,将人交到了自己手上。
      “人是你带来的,这里不是可以随意让人进出的地方,自己看着办。”
      向日挑了挑眉,“你的意思是让我杀了他?”
      丢下一句“随便”,萧玄就走人了。
      叶继非几近绝望地闭上眼,只觉得世界突然颠倒了过来,什么都不是真的。
      “自己带来的麻烦自己解决。”魅魍不屑地看了眼一脸悲伤的人,说完离开。
      “打扰你的雅兴也不用发这么大的火吧!”敏捷地躲过从她手里丢出的暗器,向日看了看失神的叶继非,喃喃自语,“怎么办?不是真让我杀了他吧!”
      摇了摇头,向日将人带到了一间房前,命人看守在门口。
      只怕要真杀了他,自己也活不久了。真是个不可小看的男人!

      显耀的厅堂中,古阴雷将早上的事禀告了扈獗。而后者只是略微点头,似乎毫不在意。
      天边,飘过两片云彩,软软的,白白的。
      “你说那两片云会变成一片吗?”扈獗突然问道。
      古阴雷抬头看天空。
      只见那两片云彩渐渐重叠在了一起,微风继续吹,两片云彩又回到了原本的模样,依旧是两片,毫不相干的两片。
      “小时候,师父告诉我们,其实,那两片云彩是在不同的高度。虽然从地面向上看,它们似乎合成了一体,实际上,它们连一丝的碰触也没有。”扈獗自言自语道,“人也一样,喜欢戴着面具互相吹捧称赞,以各种身份接近你,亲人、朋友、爱人。其实他们的灵魂就像那两片云,根本就没有交集。抵触抗拒着其他的灵魂,在内心深处诅咒着他们。如此虚伪的世界,为何我们还要为它奉献上一切?”
      古阴雷沉默,可以感受到眼前的人对这个世界有着多么大的不满。
      这时,有一人突然闯入,说有要事禀告。古阴雷斥责他的贸然闯入,扈獗摆手,示意不用介意,随即那人上前递上信函。
      就在扈獗伸手去接信函的同时,古阴雷察觉到了来人身上的胭脂味,出手挡下了那书函下致命的一击。来人被古阴雷袖中窜出的毒蛇退到了门口,一缎白纱隔断在三人之间,从中射出数枚银针,一一将毒蛇钉在了墙上。
      “上官涟漪。”古阴雷叫出来人名字。
      只见白纱一震,迅速旋转,犹如一柄锋利的剑,刺向扈獗。古阴雷手中多了一支长笛,轻扬的笛声响起,来人痛苦地叫了一声,急速旋转的白纱缓缓落地。
      白纱后,上官涟漪浑身是血,躺在地上,她的身边,游动着数条毒蛇,墙上只留下了银针。原本被钉在银针之下的毒蛇就在笛声响起地那一刻复活,朝着专心于战斗的人攻击,致使上官涟漪惨败。
      被行刺的人理了理外衣,走上前,仔细端详来人。
      “你就是湘师妹的徒弟啊!想当年你师父貌绝天下,收得徒弟也是美人一个!”
      上官涟漪移动身体,却觉得全身乏力。只怪自己按捺不住报仇的心态,不听师傅劝告,莽撞行事。
      “她不要紧吧?”扈獗问向身边的人。
      “门主放心,这毒并不致命,只是让上官姑娘暂时不能运功罢了。”
      扈獗继续对着上官涟漪道,“这还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吧。虽说你之前替我做过事,不过一直没有机会见面。你师父身体还好吗?”
      上官涟漪疑惑,难道他认识师父?刚才他提起师父用的是‘湘师妹’,但是,自己从来不知道师父除了独居老人外还有个师兄。
      “你师父没有向你提起过我吗?真是过分啊。既然你入了湘师妹门下,可就要称呼我一声师伯了。”
      “你才不是我师伯。”上官涟漪憎恨地看着眼前一脸笑嘻嘻的人,“你杀了我母亲,还屠杀了全荘,你人面兽心。”
      “那我可是为了你好啊。要当江湖第一杀手,是不可以有那么多羁绊的,我知道你狠不下心,所以我就帮帮你。”
      “那都是你们逼的,谁稀罕江湖第一杀手?”
      “唉……也罢,也罢。”
      扈獗叹气摆手,从外面进来几人,将上官涟漪押了下去。
      “阴雷啊,你替我走一趟,给我师妹哨个口信。告诉她,上官涟漪在我这里。地址,鸿儿告诉你了吧!”
      古阴雷领命,刚退到门口,就看见了一身白衣的惊鸿,微微颔首。
      手上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惊鸿对着古阴雷俨然一副王者气派。
      古阴雷望着他的背影,眼里闪过一丝疑虑。

      一天就这样过去。
      ‘六月’的少主回来,一些不服萧玄的人争着到他那里闲话萧玄的不是,惊鸿只觉得这些人无聊。来到了囚禁叶继非房间的附近,一个侍女端着晚饭进去,又端着饭菜出来。感到奇怪,招那侍女询问,才得知,端出来的是中午送去的饭,被囚禁的人碰也没有碰一下。
      惊鸿屏退了侍女,暗示守卫不要出声,悄然走到窗前,微微打开一条缝,就见一个侧影靠在床上,抱着双膝,眼神飘忽。
      听说叶继非不进食,向日顺道过来瞧瞧,碰巧看到了惊鸿。恭敬地行礼,对方却是不加理睬地转身离开。
      向日走到惊鸿刚才站立的地方,向窗缝里看了一眼,随后来到冰宫前。
      萧玄坐在冰池旁的桌前,一把红色的羽扇搁在酒壶旁。魅魍往杯里斟酒,递给身边的人。萧玄伸手去接,没想,魅魍趁着萧玄打开手臂的霎那,顺势倒进他的怀中,将酒杯递到自己嘴边,含着杯沿,仰头凑向眼前人的唇。
      萧玄没有接,瞥了门口一眼。魅魍看去,只见向日挠着后脑,不好意思地对着她笑。
      魅魍悻悻离开萧玄怀里,将刚才倒得酒一口喝下,打开羽扇,对着向日恶声恶气道,“你又来干什么?”每次出现的都不是时候。
      “碰巧路过而已。”向日耸肩,随即奇怪,“这冰宫不是不能随意进出的吗?萧玄在里面,我可以理解,但是为什么你也会在里面?难道是门主批准的?那我下次也一定要让门主允许我进去看看,说实话,我第一次看见这座冰宫就很好奇。置身于千年寒冰中,会是怎样的一种感觉呢!”
      魅魍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走出冰宫,不一会儿就消失了。
      向日笑了一声。
      “什么事?”萧玄道。
      “恩?”
      “你不是故意气走她的吗?”
      “被你看出来了。”向日靠近了门口,手指轻轻拭过冰冷的墙,“他不肯吃饭,整天精神恍惚。这样下去,不需要门主出手,他也活不久了。”
      萧玄狐疑地看向门口的人,为什么要来告诉自己?还特意支开了魅魍。难道说他知道自己……
      “哇,真是冷得刺骨。”向日收回了自己的手指,向着来的路回去,喃喃自语,“这种地方真能住人吗?不知门主会不会把钥匙藏在那里呢?但是,即使找到了也没用,外面包裹的晶石不破,也拿不到里面的东西……”

      古阴雷站在瀑布前,看着一泻千里的银河,实在是想象不出这仅是一道帘幔的装饰。走进瀑布,鸟语花香,被眼前和谐的景象所吸引,感叹这壮丽背后的别有洞天。
      小楼中升起袅袅炊烟,走近,却没有人。锅还热在灶上,显然是对方发觉了外人而躲藏了起来。
      古阴雷笑,他这次前来只是报信,没有带一兵一卒,目的就是不想引起无谓的杀戮,尽管他表现地和善,对方还是戒备万分。绕着小楼转了一圈,最终找到了躲在草丛中的思叶。
      看着眼前强装镇定的人,古阴雷奇怪这一屋子的人都到哪儿去了。没有任何的敌意,只是想要询问其他的人,却因那警戒的眼神咽了回去。他知道就算他问,眼前的人也未必会理睬自己。
      凛冽的剑风传来,古阴雷离开了思叶的身边,识趣地退到了十步之远。
      孟徽提剑指着来人,没想到只是出去找点米粮,六月的人就找上门来了,真是一刻也不能放松。
      “今次我只是来报信,没有与你们为敌的意思,至少现在,我不想动手。”古阴雷道。
      虽然不知道此话是真是假,起码孟徽的确没有感受到他身上的杀意,况且一路过来,也没发现其他六月的人,应该只是一个人来这里。
      “报什么信?”尽管大致相信了对方的话,孟徽依然持剑在手。
      “不知可否请湘夫人露面,此话是我家门主哨与夫人的。”
      “师太不便见客,有什么话就请直说。”
      不便见客?莫非是人不在吗?的确,刚才巡视了一圈,除了眼前的两人,没有其他人的踪迹。叶继非和上官涟漪都被困在总坛,那么,这里不是应该还有四人吗?湘夫人不在,萧优痕也不见人影。
      “既然湘夫人不便见客,那就烦劳孟公子带为告之。日前门主偶遇夫人爱徒,特留上官姑娘在六月做客。门主意欲邀夫人过府,一叙当年同门之情,还望湘夫人赏脸。”
      师太与扈獗是同门?但是孟徽从来没有听湘夫人提起过还有这么一个师兄。
      明显这是一场鸿门宴,而且是不得不赴的宴会。
      眼睁睁地看着前来报信的人离开,孟徽手中的剑却不能指向他。
      做客也就意味着被囚禁了。显然双方是绝对的敌对关系,但是,两军交战,不斩来使。即使己方的人落在对方手里,对单纯来报信的人,不管是江湖道义也好,人性问题也罢,孟徽是不会主动出手的。
      虽然古阴雷的话说得很婉转,思叶还是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上官姐姐被抓了吗?”
      孟徽没有回答,矛盾着到底要不要告诉湘夫人。
      自从湘夫人安排了他们各自的任务,就和萧优痕进到瀑布深处的洞穴。到今天,至少已经进去三天了,没有任何的消息。碍于那‘未经允许,不得打扰’的叮嘱,孟徽三番两次驻足在洞口。
      究竟湘夫人在打什么主意,孟徽不清楚,更奇怪地是竟然把萧优痕拖了进去。三天三夜没有进食,也不知以他的体质是否承受得了?再加上刚才古阴雷的造访,使原本就处于心急状态的人更为急躁。
      “师太!”思叶略带惊讶的叫声唤回了走神的人。
      湘夫人脸色有点苍白,对着孟徽点点头,表示刚才的事已经知道了。孟徽看向她的身后,并没有发现萧优痕的人影。
      “他还在闭关中,现在不能出来。”湘夫人像是看透了孟徽的心思,道。
      “闭关?”这不是武学上的用语吗?
      “恩。”湘夫人不再解释,“时间不多,涟儿在他们手上,既然对方指明道姓要我前去,我也不必推托。”
      看眼前人说话的语气和架势,孟徽知道她是要现在马上就启程。但是,湘夫人还没走出几步,一个踉跄,人就向前倒去。
      “还是休息一晚,明早再走也不迟。如果对方是有心要引我们前去,也不差这一个晚上。”孟徽扶住人,他不知道为什么眼前的人和三天前有那么大的变化,就像是一下子老了十多岁。
      “也好。明早,你和我一起去,思叶留下,待优痕出来后,告诉他今天的事。”
      “恩。”思叶点头,反正轮到打架干家伙的事,总不需要他的掺和。
      孟徽有想过留下等萧优痕出来后一起走,但是看湘夫人的身体,实在是不放心她一个人去赴宴。再说,现在也不是纠缠于这种私情的时候。
      整理好自己的状态,第二天一早,他就和湘夫人踏上了去六月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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