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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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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继非追着黑衣人到了一座破庙前,这里已是纱云的边界,再往南就是平原,黑衣人就在刚才窜进了破庙中。
叶继非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向着破庙走去。刚走到门口,“嗖”的三声,从里面放出三支箭,叶继非侧身避开。周围突然亮起了火把,一群人拿着刀剑出现,包围了叶继非,一人拍着手从破庙里出来,他的旁边站着叶继非刚才追踪的黑衣人。
“叶馆主果然好胆识,竟敢孤身前来。”
“冯良。”叶继非叫出眼前人的名字,惊讶,“怎么是你?”
“怎么就不是我?”冯良好笑地看着对方,“是你自己太容易相信人。实话告诉你,我本来就是‘翼’的人。那次被你们救下也是计划中的事,我的任务就是负责把五芒星的事传到你们耳中。只可惜,我牺牲了这么多,青翼却迟迟不肯向你们圣树馆发动攻击。”
“为什么要对付圣树馆?我们和你并没有仇!”叶继非不明白。
“你还真是天真,像你这样的人竟然会是掌握纱云半边天的圣树馆的主人。就冲这一点,我就已经有足够的理由杀你了。”
叶继非不懂战场上的狼子野心,不知道权利对于一个有着极大抱负的人意味着什么,他只知道,现在面前的这个人,流露出的杀意是真的。
“杀了你,圣树馆就群龙无首,我也就可以乘乱壮大自己的势力。没有了你们圣树馆,纱云还不就是我囊中之物。要不是因为那个死老头畏首畏尾,我早就已经拿下了你们圣树馆,还需要低声下气地去求‘翼’的帮忙吗?结果,那个青翼言而无信,到头来,还是需要我亲自动手!今天在这里结果了你,也就没有人能阻碍我了。”说完,冯良仰天大笑。
叶继非听得是莫名其妙,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疯子自我演说。
“你以为杀了他就能在纱云称王吗?”随着两个闷闷的倒地声,萧玄已经出现在了人群中。
“哼,只要杀了叶继非,毁了圣树馆,剩下的小帮小派我自然已想好对策。”冯良看着眼前的两人,向后招手,道,“跟我作对就是这个下场。”
一人浑身是血的人被扔到了叶继非面前。
“少爷,救我。”
叶继非认出那是小云,想都没想就要上前去扶她。萧玄一把拉回人,隔空一掌打在小云身上,霎时对方口吐鲜血。
“你干什么?”叶继非不解地看向萧玄,“她是小云啊!”
萧玄不以为然,“看她的手。”
叶继非按着萧玄的指示看去,只见小云的手在火把的照映下黑得发紫,很明显,手上有毒。
“为什么?”叶继非完全不能理解为什么眼前的人要背叛自己。
被识破了奸计,小云也显得无所谓,忍着因萧玄那一掌而沸腾的血液从地上站起来,轻蔑地看着叶继非,走到冯良身边,“你就只会问为什么吗?我从小就被冯少爷派到你们圣树馆做卧底,在我眼里,只有他才是我的少爷。而你,只是我奉命要叫少爷的人。我的命是冯少爷救的,为了他,即使要我牺牲也无怨无悔。”
“真的吗?”冯良温柔地道。
“当然!”小云柔情似水地看着近在咫尺的人。
“那你就去死吧!”依然是那温柔的声音。
话音刚落,小云的表情一瞬间痛苦万分,夹杂着不解、痛心与愤怒。
“为什么?我对你那么真心!”
“利用完的东西就已经没有价值,你连这个道理也不懂吗?”冯良冷笑着推开眼前的人,手中的匕首缓缓从她身体中抽出,刀锋还滴着鲜活的血液。
地上的人睁着眼,死不瞑目。
叶继非已经看不下去了,“她对你一心一意,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对她?”
“叶馆主还真是好心,对一个背叛自己的人还那么在意!”冯良舔舐着匕首上的血,笑道,“不过,你也只能最后发这一次善心了。”
一声令下,四周的人影就向两人压过来。
叶继非因为小云的死而备加愤怒,冲向了人群外的冯良。萧玄隔开眼前的刀剑,再回头时,叶继非已在人群外和冯良交上了手。
叶继非反握紫祭刃冲上前,目标是对方的右腹,冯良将手中的匕首挡在身前,只听得“哐当”一声,匕首应声而断。叶继非的紫祭刃依然不减攻势地刺向他,冯良斥了一声,一脚把地上的尸体踢向来人。叶继非见是小云,人都已经死了,更不忍伤她,强硬地收住紫祭刃,伸手抱住她的尸体,却被冯良看准了背后的空门,一个闪身到了叶继非身后,一掌连人带着尸体一起打飞了出去。叶继非嘴角多了一抹殷红,小云的尸体也因为冲力的作用,滚到了远处。
卑鄙。
叶继非愤怒地回头,就见冯良手上多了一把剑,向着他杀来。
萧玄眼见着那里的状况越加危险,无奈眼前的一帮子人杀红了眼,就算他技艺再怎么超群,也不可能一瞬间结果这么多人,更何况那个黑衣人的武功也不赖。
刚用剑柄打飞从后面偷袭的人,那黑衣人就从右边一剑刺来。萧玄右手挥剑扫过眼前的敌人,剑在空中挽起三个剑花,周围的一圈人应声倒地。来不及站定身姿,他借着剑花的引力朝着那黑衣人的眉心刺去,全然不顾对方刺向自己胸口的剑。
萧玄固然不会送死,剑还未到对方眉心,黑衣人就一脸不可置信地倒在了地上。
这一剑是‘独居老人’的独门秘技之一——气若悬河,用自己的内力逼出无形的剑气,扩张了剑的长度和宽度,增大了攻击范围。
剑未到,人已死。
很多死在这招之下的人都是和那黑衣人同一副表情。
结果了最麻烦的人,剩下的人也似乎被这奇异的招数吓得不敢贸然进攻。
虽说这一招很厉害,但并不是可以常用的招数,十分消耗内力。萧玄收回剑气,刚才那一招是没有准备就使出的,这使得他的气有些混乱,表面上却是看不出的。
不露声色地平静了自己的气息,见周围的人被刚才的那一招唬住了,萧玄借机说道,“上天有好生之德,在下并不想伤人,若是各位执意要与在下为敌的话,就休怪在下不客气了。”说着,提剑指向人群。
萧玄这话说得又有风度又威胁地恰当好处,人心开始有点动摇。
冯良见状,暂时放弃眼前的人,对着人群大声吼道,“大家不要听他的。今天不是他死就是我亡,要是我死了,你们也必定被杀。难道你们想死在这儿吗?”
今天的这些人,少许是以前风里派留下的,有些是冯良用花言巧语骗来的,有些纯粹是威胁的。冯良今天就是把赌压在这里了,如果不能在这里解决掉叶继非的话,以后想要杀他的机会就更少了。本来以为只会引来叶继非一人,却没想到多了个萧玄。不过,他也想好了对策,用这些人去拖住那些碍事的人,人多好办事,就是这样运用的。等杀了叶继非,再利用这些人缠住萧玄,自己就可以先逃走了。之后就是再率领其他部下得到这个纱云。一个组织没有了领头人,就是一盘散沙,圣树馆也不例外。
冯良之所以会这样想,是因为他并不知道圣树馆那次内乱真正的摆平者是穆奚恒,而外面盛传的那个心狠手辣、做事果断的叶继非其实也是穆奚恒的杰作。要是他知道的话,那么他今天的目标就不是叶继非,而是穆奚恒了。
听了冯良的话,人群中被威胁的人已经顾不得什么客气不客气了,只能咬紧牙关冲上去。萧玄见自己的话被冯良驳了回去,只得再次出剑。
冯良转身欲继续对付叶继非,然,四下张望,哪儿还有他叶继非的人影。
萧玄看见了这一情形,感到些许的欣慰,也把心思完全放在了眼前。
冯良提着剑,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情况,一有风吹草动就草木皆兵。叶继非则躲在破庙的屋檐下,看着被自己耍得团团转的人,手中不时地向他周围扔着石头,扰乱他的注意力。渐渐的,冯良向着叶继非所在的屋檐下走去。一见冯良走到自己的正下方,叶继非就放开手,从上面扑了下去。
冯良嘴角露出一丝邪恶,萧玄心里一惊,叶继非已经被冯良擒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萧玄好像也患上了穆奚恒的头痛病,刚才还想说他聪明,好不容易隐藏起自己的行踪,偏偏去扔什么石头,这不就是在告诉敌人自己的方位吗?
“真是够蠢的!”看着被自己擒在地上的人,冯良轻蔑地笑道,“你以为扔几块石头就能扰乱我的注意力吗?还真是小孩子的把戏,我倒要怀疑你是不是真像外界传说的那样厉害?”
叶继非自然知道外界是怎么说自己的,有点赌气地说道,“本来说的那个人就不是我。”
“那个一夜之间只用五招就杀了全部叛乱者的不是你叶继非还会是谁?”如果不是他的话,那么所有的计划不都白费了?如果另有他人,那么叶继非就只是个挂名的馆主,圣树馆的中流砥柱就不是他了!
“那夜我被迷倒了,我怎么知道?一醒来,大家就都在夸我,这个说我心狠,那个说我手辣的。我还没找奚恒算帐呢,这样破坏我的名誉。”叶继非也不管自己命悬他手,道,“奇怪了,我跟你说这个干吗?”
是穆奚恒。冯良暗感事态的糟糕,那今天自己做的算什么?
这时,他发现叶继非右手正持着紫祭刃缓缓移向自己的背后,“原来如此。你还不算笨,懂得用说话来分散我的注意力!”
叶继非移动的右手停滞。被发现了,那就索性博一博,看谁先死?
想着,叶继非手中的紫祭刃猛地就刺向冯良的背后,冯良没想到他竟全然不顾自己的性命也要杀自己。
“那个女的就那么让你在意吗?还是你想为你死去的兄弟报仇?”
“去死吧你!”
叶继非不顾一切地刺向对方,冯良有些恼怒地盯着地上的人,手中的剑也已经指向了叶继非的心脏。
眼见就是两败俱伤,剑到心口,冯良突然收手,从叶继非的身上迅速跳开,叶继非的那一刺也扑了个空,人却是定格在地上一动不动。
他的脑袋旁,另一柄剑斜斜地插进地里三分,剑锋离叶继非的耳朵也只有那么三公分,要不是冯良逃得快,这把剑插进的就不是地板而是他的身体了。
一个人影从屋檐上飘下来,落在叶继非的身边,完全无视了他的存在,伸手拔出自己的剑,收回剑鞘中。
叶继非看着眼前的人奇怪,自己刚才也在上面,怎么就没发现还有个人在旁边?
“孟徽!”
那人蒙着脸,看不到真面目,冯良却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纠缠着萧玄的人群也已经死的死,伤的伤,逃的逃,现在看到又多了个敌人,那人看上去也不是个普通人物,这下,人心算是彻底瓦解了。谁还管你野心不野心,威胁不威胁的,生命至上,保命要紧。
不一会儿,这破庙前也就只剩下四人:互相对峙着的冯良和孟徽,收剑而立的萧玄以及已经从地上爬起来的叶继非。
“你是选择跟我回去还是死在这里?”孟徽的语气冷得如冰冻三尺的严寒。
“反正回去也不见得就能活,你这是给我选择吗?”冯良嘲笑。
“既然你明白,就不用我多说。”孟徽向着对方走了一步,“你破坏规矩,无视命令,已经没有退路了。”
“是你们没有遵守约定在先,要说破坏规矩的也是你们。”冯良虽然嘴上说得强硬,手心已经出汗了。
“你应该知道,在十五之前你不能随意行动,不然就是死。”
冯良大笑一声,“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做了什么事,很不巧,那天我看到了整个过程。”
“所以才模仿吗?”孟徽冷笑,剑已微微出鞘,“看到又如何?我做事从来都不需要掩人耳目。”
“等一下!”叶继非走到两人之间,对孟徽道,“我还有事要问他。”转身,看着已经汗流浃背的冯良,问,“你杀馆里的兄弟我可以理解,但柳伯伯并不是馆里的人,你为什么要杀他?”
“什么柳伯伯杨伯伯的,我不知道。这个恐怕要问你后面的人。”
叶继非头脑简单地转头,就在同时,冯良眼里露出了杀意。
一束剑光闪过。
萧玄同时脚尖点地,掠了过去。等叶继非反应过来,已经被萧玄抱在怀里,退到三米开外。感受到对方传来的体温,叶继非感到脸有点烫。
“好快的动作!”萧玄低声叹道。
闻声,叶继非从萧玄怀里转过头,就见孟徽侧身站在月光下,他的脚边躺着冯良,已经断了气。
“他怎么死的?”叶继非刚才只觉得身后传来一股剑气,然后是一阵晕眩,就在萧玄的怀里了。
怀里?
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叶继非慌张地逃开,脸已经烫地通红,幸而月色暗淡,不是很明显。
叶继非的动作让萧玄感到有点无奈,“一剑穿心。”心里已经确定,冯良的死法才是和柳成都一模一样。
为什么他要杀一个毫不相干的人?在萧玄看来,孟徽不是个会滥杀无辜的人,他的眼里总有种淡淡的忧伤,被埋得很深。
“不管怎么说,也算是替柳伯伯报仇了。”叶继非显然没有感到什么不妥。
大队人马的声音由远及近,叶继非一看,是穆奚恒领着人来了,这才想起,自己是尾随黑衣人出来的,看大家这副杀气腾腾的样子,知道自己大概又闯祸了。不过,他还是特地加了个‘大概’,因为自己也不想惹麻烦的,实在是当时周围没人,而那人又快要消失不见,来不及通知而已。
穆奚恒见叶继非安然无恙,松了一口气,旋即严肃道,“回去罚写五百个大字!”
“诶?这么多?会死人的!”叶继非叫苦连天,哀求道,“减去一个零好不好?”
“不行!做错事就要受罚!”穆奚恒很是铁石心肠,“严莫,你先带馆主回去,这里我来。”
严莫领命,叶继非只得乖乖地跟在后头,向着穆奚恒背后不停做鬼脸表示反抗,却是碰到了萧玄的视线,呆了呆,立马转回了头。
穆奚恒上前和萧玄示意点头,而孟徽早在穆奚恒赶到的时候就已离开。
一具冷清的尸体摆在月光下,心口那拇指大小的伤口触目惊心。
萧玄回到自己房间,就见萧优痕趴在桌子上,已经睡着了。轻轻抱起人,放到床上,覆上被子。
萧优痕像是感觉到了来人,微微睁开了眼。
“夜里凉,小心身体。”萧玄替他掖好被角。
萧优痕很乖巧地拉了拉被子,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吗?刚才外面好吵,哥哥你去哪儿了?”
“是去抓最近杀了馆里的人的犯人,现在已经没事了。”
“那人是谁啊?”
“你也见过的,是冯良。”
“是他啊!”萧优痕想了想,道,“我有在‘翼’见过他,那时听人说,好像连他的义父也是他杀死的。”
“他的确是个为了自己的野心,不折手段的人!”
“一个人的野心就那么重要吗?为了它,连个手无寸铁的人也杀。”
“柳成都不是他杀的。”萧玄道出了他刚才和穆奚恒得出的结论,“是‘翼’的孟徽杀的。他今天杀冯良的手法和杀柳成都的一样,只怕是冯良之前看到了他杀人,想要假冒他。”
“那个孟徽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是故意暴露自己的吗?
“不知道。”萧玄看了看被火把映得通红的夜空,“已经很晚了,你快睡吧!”
萧优痕打了个喷嚏,萧玄皱眉,伸手扶上对方的额头,放心道,“告诉过你要小心身体了,还这么不听话睡在桌子上。”
听着充满担心的责备,萧优痕歉意地笑笑,“谁叫哥哥半夜不在房间,害人担心。”看萧玄真有那么点儿生气,萧优痕乖乖地闭上了眼睛,“好了啦,我这就睡了!”
散了的云,月光如丝,夜凉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