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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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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莫带回了柳大夫,却是没有见叶继非一起回来。严莫道是馆主说要随处逛逛,穆奚恒知道叶继非看了刚才那一幕,心里不见得好受,也就随他了。
柳大夫原名柳成都,在这之前就曾给萧优痕就过诊,是一个白发的老翁,并不住在纱云,是邻镇一个小有名气的大夫,和已故的叶老馆主有私交,所以就常帮着过来出诊。
穆奚恒向三娘打听了一下情况,接着派人送走了柳成都,回到萧玄的房中,见萧优痕还在昏睡中,示意萧玄借一步说话。
萧玄跟着穆奚恒到了书房,穆奚恒开门见山,问道,“你相信他吗?”
萧玄显得有点疲惫,反问,“他去哪儿了?”问的自然是叶继非。
“他也就那么一个地方可以去。”穆奚恒把话题转了回来,“我刚才问过三娘,她说萧优痕自称是‘翼’的客人,而且‘翼’的人对他相当客气。她被剑风逼得走投无路的时候,就是被萧优痕的一句话给救下的。为什么‘翼’的人会听他的话,你不奇怪吗?”
“如果你找我是讨论信任问题的话,就不必了。”萧玄转身就要离开。
“我知道萧优痕根本不在乎其他人对他的看法,但是他在这里的话,我就不得不和你讨论这个问题,你也不会希望他出事!”
萧玄明白最后的那个‘他’指的是谁,停在了门口,语气坚定,“我不会让他出事的!”
“但是今天的事你也看到了。拿自己的生命做要挟,的确是一个很让人无奈的法子。不管他是不是故意的,我希望你不要忘了自己说过的话。”
看着扬长而去的人,穆奚恒一拳打在了书架上,他自己心里也不好受。
没想到会走到这一步,但是,已经不能再拖下去了,即使会破坏自己的计划。与其将来痛苦,不如现在就斩断,时间越久,只会加剧痛苦,这个坏人就让自己来当算了!
“穆、穆先生!”一人慌张地冲进了书房。
“怎么了?”
“柳、柳大夫的尸体被扔在了门口!”
周围已经没有了人,萧优痕睁开眼睛,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腕,还有一点点疼。
萧玄推门而进,神色有点疲倦,没有发现已经醒了的人,独自坐在桌前沉思,直到萧优痕叫他才回过神。
“手还疼吗?”萧玄问。
萧优痕摇了摇头。
萧玄盯着萧优痕的眼睛,想从中看到些什么,却依旧是那副天真的表情,终于下定了决心,“我们明天就走,离开这里!”
萧优痕显得很惊讶,他在这里,哥哥却说要离开?
“就我们两个人吗?去哪儿?”
“随便找座山,隐居,你说好不好?”
“真的吗?”萧优痕心里自然十二分的愿意,但是,不是现在,他还有事情没有做,“但是我答应了刘阳帮他,所以在十五那天我要回那儿去。”
“你答应了?”怪不得那个三娘会说‘翼’的人对优痕很客气,原来是这个原因。
“恩。因为他也很可怜的,只是为了自己心爱的女子才这么做的,所以我想帮他!”萧优痕一脸的诚恳。
“但是那种事……”
“不管是真是假,至少这样做的话,我也算尽了自己的一份力。我不想让自己留下悔恨。”
萧玄走到萧优痕的面前,摸了摸他的头,“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优痕!”
“哥哥说什么傻话呢,我不是优痕是谁啊?”萧优痕笑着抱紧了眼前的人,自己是多么希望永远是哥哥认识的那个优痕,但是……
门外的嘈杂声打断了萧优痕的思路,萧玄示意怀中的人放开自己,走到门外,叫住一个行色匆匆的人,被告知柳成都出了事。对着床上的人嘱咐了几句,萧玄就走了。
萧优痕靠回床头,检查着自己受伤的手,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萧玄赶到大厅的时候,穆奚恒正在检查四具尸体,其中一具就是刚给萧优痕就过诊的柳成都。
“都是一剑直接命中心口致死,全身上下没有其他伤口。”
听着穆奚恒的叙述,萧玄走到尸体前,审视了一番,道,“一剑穿心,表情很安详,应该是没有痛苦死去的。”
穆奚恒绕过尸体,走到了萧玄旁边,“看来是高手!”
“听说柳成都的尸体是直接被扔在门口的?”
“你消息倒是灵通。的确,是被人直接砸在了牌匾上,其他兄弟的尸体是在巷里发现的。”
“特意把尸体扔在牌匾上,是踢馆的吗?”
“或许吧。”穆奚恒蹲下身子,为柳成都的尸体盖上了白布,“只是柳大夫并不是馆里的人,死得也太冤了点。”
“但是他经常出入馆中,又不懂武功,更容易成为攻击对象,不是吗?”
“穆先生!”严莫从门外跑进,道,“我已经调查过柳大夫回去的路线,没有什么异常情况,而且,村口的人说,并没看见柳大夫出纱云。”
“果然是刚离开就被盯上了。”穆奚恒站起身子,吩咐道,“柳大夫已经没什么家人了,你叫上几个弟兄一起把人埋了吧!”
萧玄看着地上的人一个个被抬走,向周围张望了一眼,穆奚恒自然知道他在找谁。
还没回来吗?收回视线,萧玄转身,临走前,他背着穆奚恒道,“优痕答应了帮青翼,所以可能还要打扰一段日子。”
穆奚恒对于自己刚才那些冲动的话,有点后悔,“其实我刚才也只是……”
“我明白。”这样的做法,对大家都好!
“怎么今天这么安静?”
芷颜已经看着叶继非坐在自己面前半个多时辰了,就是没见对方说一句话,摆在面前的酒也没碰过,眼神呆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拿起酒瓶在来人眼前晃了晃,叶继非还是没有反应。
“奇怪了!一向视酒如命的叶大馆主,今儿个竟然不为酒所动!难不成出现了比酒更吸引叶大馆主眼球的东西吗?”
叶继非叹了一口气,趴倒在了桌子上。
“这已经是你第十一次叹气了。”芷颜倒也好兴致,竟然去数叶继非叹了几次气。
“唉……”叶继非烦恼地把头转向了另一边,“这是第十二次了!”
“唉……”芷颜也跟着叹了口气。
“你叹什么气?”叶继非眼珠上移,看向对面的人。
“我叹你叹的气啊,你叹什么气,我就在叹你叹的气咯!”
“更不明白了!”叶继非皱了皱眉,“别跟我绕弯子,你知道我理解不来。”
芷颜理了理有些皱了的袖子,微笑道,“那你可以告诉我,你这是为什么吗?”
“我要是知道就不会在这里了!”
“那你是特意来找我帮忙的?”
“我只是不想回馆里,又想不到其他什么地方好去!”叶继非接着又叹了口气。
“你不要再叹气了!我这里的生意都要被你给叹光了!”芷颜装得有点生气。
“真的吗?”叶继非也不知道有没有理解芷颜的意思,又是一声叹息。
“我算是服了你了。”芷颜无奈地摇了摇头,“你这样也不是办法,到底是什么事,说给我听听吧!即使我不能帮上什么忙,说出来心里也会好受些的。”
“真的吗?”叶继非重复了句同样的话,但是这次明显有把话给听进去了。
“当然,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啊!”芷颜感觉怎么像在哄小孩似的。
于是,叶继非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全部讲给了芷颜听,从第一次的相遇,到其间的见面,再到这次的邀请,‘翼’的事以及萧优痕的事。
芷颜安静地听完叶继非的叙述,在她看来,这更像是一场相遇、相知、相惜。
“我也从奚恒那里听说过萧玄这个人,人品不错,又英俊潇洒,待人有礼,的确很好啊!”芷颜夸道。
“你老说他好干吗?”
“因为他喜欢你,你也喜欢他呀!”
芷颜的一句话把叶继非吓得掉到了地上,摸了摸摔到的屁股,叶继非毫无力气地爬回桌上,满脸困惑,“不要和我开玩笑啦!我现在是真的心里很烦!”
“你不就是在烦这个问题吗?”芷颜觉得好笑,知道了事实竟被吓成这样。
“但是,你看啊,奚恒喜欢你,严莫也有说过他喜欢的女孩儿,那个糟老头也讨了老婆,就连青翼也对他的师妹恋恋不舍。难道不应该是男的喜欢女的,女的喜欢男的吗?”叶继非又把自己的左手比作男的,右手比作女的,在芷颜面前翻过来覆过去,“大家不都是这样的吗?”
芷颜听着叶继非摆出一大堆的例子,发觉这个时候他倒是会用举例子的手法来论证观点了。
“喜欢是一种心情,是不分选择对象的!就像你看到一只小动物,觉得它很可爱,喜欢上它了一样啊。”
“那芷颜是因为奚恒可爱才喜欢他的吗?”
芷颜差点把送到嘴边的茶给喷了出来,这是什么类推?优雅地擦掉唇边沾上的茶水,继续解释道,“不一定是因为可爱而喜欢啊,也可以是漂亮,英俊,活泼等等,总之是可以有许许多多因素的!”再说了,自己和奚恒之间不仅仅是喜欢而已!
“是这样的啊!”叶继非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但是,喜欢对方不就是要和对方成亲的吗?”
这回轮到芷颜要从椅子上摔下去了。
“这是谁告诉你的?”
“我爹啊!小时候他就一直对我说,是因为喜欢我娘,所以才和我娘成亲,才有了我的。那么喜欢对方不就是要和对方成亲吗?”
芷颜看着叶继非天真的表情,也快要犯上穆奚恒的头痛病了。
他什么不好记偏偏就记得他爹的这句话?他爹什么不好说偏偏要和小孩子讨论这种问题?
“我说,那个,这种事情么,你听我说啊!”芷颜有点难以表达清楚自己的想法了。
“我听着呢!”叶继非很乖地坐正身体,聚精会神。
“这个么,喜欢呢,它也分很多种的。我刚刚跟你举的那个例子呢,它只是这很多种当中的一种。像你爹说的喜欢你娘呢,又是另外一种了,这种叫男女之间的喜欢。还有分亲人之间的喜欢,朋友之间的喜欢,兄妹之间的喜欢啊等等。”看了看叶继非的表情,明显就是在对着自己说‘不明白’,芷颜有点沉不住气了,“反正像你爹说的那种就不单单是喜欢了,是……”
芷颜突然把话卡在了喉咙口。
“不单单是喜欢,那还是什么?”叶继非一副求知欲强烈的表情看着她。
“是,就是……就是特别特别特别的喜欢。”芷颜随便找了个词代替了刚想说出口的话。
“特别特别特别的喜欢?”叶继非更加迷惑。
“够了!”芷颜终于是坐不下去了,一拍桌子,叶继非被吓得抖了抖,“反正你喜欢萧玄,萧玄也喜欢你,这种喜欢只是男孩子之间的一种欣赏而已,是义气的义字,明白了没?”
“明、明白了!”叶继非被吓得一愣一愣的,就算不明白也要说明白,“原来是这个意思,那你早说不就是了吗,还绕那么多圈子!”
芷颜生气好可怕的,叶继非心想。
谁愿意跟你绕圈子?芷颜真是又好气又好笑,还不是因为你那些乱七八糟的问题。
“既然你明白了,那也就没什么好烦的了吧!”
“恩。”叶继非像是有点点的豁然开朗。
“这下你可以放心回去了!再不回去小心又要被奚恒罚了哦!”
叶继非感觉芷颜说这话的时候笑得很奸诈,“恩,我这就回去。”
临走前,他还不忘将桌上的酒给喝了,美其名曰‘不能浪费’。
芷颜目送着叶继非离开月来轩,这样做的话,你也会感到放心的吧,奚恒!我想我能做的,就是不让他发现自己的心情吧!
黄昏,影子蒙上她的面纱,悄悄地、温柔地、用她沉默的爱的脚步,跟在斜阳的后面。
叶继非无聊地踢着路边的石子。
虽然听了芷颜的开解,心里却还是有那种怪怪的感觉,好像漏了什么重要的东西。想起自己为什么会跑出来,就会有一种很淡很淡的忧伤。
叶继非啊叶继非,你这脑袋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东西?想件事情都想不明白,你平时吃得不少、伙食也不差,怎么就见你只长身子不长脑子呢?
快到圣树馆,门口的人见叶继非回来,马上进去通报。
抬头,再低头,叶继非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现在回来了,你就不要再做那种莫名其妙的事了。人家兄弟团聚,你应该表现得开心点嘛!这样一走了之算什么意思!难道你不希望萧优痕回来吗?
想到这里,叶继非突然捂住自己的嘴巴。
我在想什么啊?
摆了个精神抖擞的样子,叶继非向前跨了一步,这才发现门口多了好多守卫。刚想问怎么回事,就被刚才进去通报的人告知,柳成都死了。
叶继非听闻,脸色一变,冲到大厅。
尸体已经被埋葬,此刻穆奚恒正背对着叶继非,站在大厅最北面的一堵墙前。墙前的案几上摆放着前代馆主的灵位,以及在叶继非十岁那年病死的母亲叶门徐氏的牌位。
叶继非冲到了穆奚恒的面前,“柳伯伯呢?”
“死了。”
“怎么会?我刚刚还去找他来看病的。”
“就在他离开圣树馆之后,没出纱云就被杀了,尸体扔在了馆门口。”
“为什么?为什么要杀一个手无寸铁的人?”
“这种事情在纱云并不少见,派去护送的人也都死了。”
“是谁杀的?找到没?”叶继非急切地问。
“一剑穿心,是个高手,没有目击者。已经派人在调查了,你不用操心。”穆奚恒闻到了叶继非身上的酒味,道,“去芷颜那儿了?”
“你不是早知道的吗?”叶继非没有遮掩,神色悲伤,“你把柳伯伯埋哪儿了,我想去看看,还有那些兄弟!”
“村外的山脚边,我让严莫跟你一起去!”穆奚恒有点担心。
“不用了,我不会让自己出事的!一有危险,我马上就跑,行了吧!”叶继非做了个‘放心’的表情,转身离开之际,问道,“那个,优痕的伤不要紧了吧!”
“已经没事了,现在萧玄正陪着他。”
“那就好。”叶继非给了穆奚恒一个淡淡的微笑,“那我去了,记得给我留晚饭哦!”
穆奚恒望着空荡荡的门口,感觉刚才见到的人身上似乎有什么发生了变化。
颜,你跟他说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