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章十二（捉虫） ...
-
“有要事相商，今日之明日子时移驾清风观，煮茶相迎。”
陆小凤看着纸上的字，，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今日之明日——岂不就是今天？”
“……的确如此。”
叶孤城瞥了一眼信上内容，又重新拿起书来。
陆小凤一口气憋在胸中不上不下，差点噎死。
——我说叶大城主，若是这信晚拿出来几个时辰，黄花菜都凉了好吗？！你这么一副无关紧要的表情我看着心焦啊！
但他到底没把心中所想说出来。叶孤城一早就表示不愿掺和进这一串事情之中，如今能告知他信上内容，他便该感谢了，只是——
道谢之词还是算了吧……
心中憋屈的陆小凤一边想着，一边悻悻然站起来，赌气一般也不说话，拿着信纸走了出去。
他走后，叶孤城放下书，忽的轻叹了口气。
那封信是给陆小凤的没错，可上面却用的是他南海才有的隐字之法……上面的话究竟是写给陆小凤的，还是他自己？
也许从他当日收下请帖来到太原赴约，便已身处麻烦之中。
他虽行事淡漠，却并不是无情无义之人。
今夜……
叶孤城的视线落在地上，淡淡地想。
月明而星稀，明日里定然又是个好天气。
陆小凤抬头看着深蓝色的夜空，有些走神地想到。
他现在正走在太原城外一座小山的山路上。山叫青山，山顶上有座清风观，而霍天青此时想必已在那里。
他几个起步越过郁郁葱葱的灌木，眨眼之间便已到了观前的层层青石长阶，定眼一瞧，已有一个白衣翻飞的身影等在了那里。
“叶孤城？！”陆小凤吃惊道。
叶孤城原本背对着山路负手而立，听见声音回过头来，瞧见陆小凤眉尖一挑，道：“你很惊讶？”
陆小凤上前几步，摸了摸鼻子，尴尬道：“我以为你不会来呢。”
“左右闲来无事罢了。”
叶孤城淡淡回道，举步上了石阶，陆小凤也紧跟其后。
观里出来迎接的是一位两鬓斑白的黄袍道人。也不知是不是错觉，陆小凤见那道人开门以后瞧见他们身体好似僵了一瞬。
陆小凤一边不着痕迹地打量他，一边道：“我二人来找霍天青，不知他现下在不在？”
“霍居士确实正与我在厢房下棋。”道人点头应道。
“道长是……”
“贫道青枫，正是这小小道观的住持。”唤作青枫的道士合掌施礼，面上不悲不喜，颇有出家人的仙风道骨，这么一看又不想有什么问题的样子。
陆小凤暂且不去管他，跟着叶孤城进了道观。
里面比起那扇破破旧旧已经掉漆的木门看上去要好一些，不算多大的地方，倒也打扫得干干净净，正前方的大殿外种着两排古松，衬得透出烛火的正殿一派威严。
叶孤城扫了一眼院子问道：“我听这里安静清幽，不知除了道长可还有其他道人？”
青枫垂眼回道：“道观简陋，只有贫道一人在此清修。让您见笑了。”
“哪里。”叶孤城淡淡看了黄衣道人一眼，问道：“霍天青现在何处？”
“请跟贫道往这边走。”
青枫抬起手做了个请的姿势，领着叶孤城和陆小凤二人往大殿左边的小道去了。
霍天青此时正坐在棋盘前，盯着上面错乱的黑白棋子发呆。烛光打在他的脸上，不仅没能给他的脸色更添一丝红润，反倒照着他脸上更加青白。
他听见门被人轻轻推开，抬眼看去，青枫带着叶孤城和陆小凤走了进来。
青枫将人领进来，告退离开。陆小凤和叶孤城各自找座位坐下后，一时之间，三人都没有开口说话。
半响之后，陆小凤看着棋盘忽然对霍天青说道：“你执白子？”
“是。”霍天青也看着棋盘，目光沉沉。
“白子将输。”叶孤城也开口道。
他们今夜聚在此处难道只是来讨论棋谱的不成？霍天青难道没话要说，陆小凤和叶孤城难道没话要问？
但是三人仍是看着中间那一盘棋。
“执棋不稳，落棋犹豫，输不是必然的吗？”
霍天青沉声道，他话音未落，突然拿起棋盘手腕一抖，将上面的棋子尽数往窗外扔出。只听得数声落地脆响，窗纸上空留点点破洞。
“他走了。”陆小凤敲了敲椅子的扶手，道。
霍天青沉默一瞬，哑声说道：“陆小凤，你可知我今天为何要叫你来？”
陆小凤看他面色颓败，身上带着说不出的萧索之意，忽地叹息道：“我想了一下午，那天……就是阎铁珊死的那天，你的表现太反常，阎铁珊的性命受到威胁，你却一直待在水阁中没有动作……我本不愿意这么想，但现在看见你，我已经确定了——金鹏王朝的阴谋也有你一份。”
“……是。”霍天青的嘴唇抖了抖，吐出了一个字。
他抬手捂住自己的眼睛，许久之后才放下，道：“我做了不该做的事，这一日日的煎熬我已经受不了。我今日把你叫来，就是要告诉你我所知道的一切。”
他说完这句话，又是一阵沉默。陆小凤和叶孤城都没有催促他。因为他们知道此时的霍天青尚需要时间整理心情。
一个灯花爆响，霍天青抬起眼正视二人，道：“这个故事太长太复杂，我一时竟不知道从何处说起。陆小凤，我且先问你，你可知道上官丹凤是谁？”
他这问题一出口，陆小凤便觉心中一跳，有股寒意冒出来。
霍天青为什么要这么问？难道上官丹凤有什么问题？难道那女孩欺骗了他？一想到那个有着一双水灵灵仿佛能够说话的大眼睛的少女欺骗了他，陆小凤就感到一阵难过。
但是霍天青说出的答案远比陆小凤所想更让他难以接受。
“上官丹凤就是上官飞燕。”
“什么？！”陆小凤惊得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
若说上官丹凤骗了他的感情，他还尚能接受，他一个浪子浪荡天涯，也不知和多少姑娘牵扯不清。可是，如果上官丹凤就是上官飞燕的话，那个女孩同时也欺骗了花满楼。陆小凤不禁为友人感到担忧，花满楼至今仍在等着上官飞燕回来，他要是知道了这件事……
霍天青不知陆小凤心中纠结，继续道：“前年，我和出来游历的上官飞燕相遇，那时她看上去对江湖一点也不了解，又什么都好奇，惹了不少祸事，幸而有些小机灵竟然也都躲了过去。我就是有一次在她被人追杀时救了她，这才和她认识。后来相处的久了，她告诉我她是大金鹏王朝的公主，身上肩着复国重任，可是有三个叛徒带着她们一族富国的财宝背叛了她，其中一个就是阎铁珊。她要我帮她将那些财宝都拿回来，还说事成之后会给我三分之一作为报酬……我那时被钱财迷了眼，竟然糊里糊涂地答应下来。”
霍天青说到这里，声音哽住，一时竟说不下去。
陆小凤看他模样痛苦，忍不住说：“你实在不该是这样的人。”
“那我又该是什么样的人？你知道我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想当年天禽派何等风光无限，传到我的手里竟破败到如此地步。不说门下弟子各个在市井中谋生活，就是我不也在阎铁珊的手下当个管家养活自己吗？一文钱难倒英雄汉，我要想重建天禽派不知要蓄下多少银子……罢了，说这些干什么……”
霍天青摇了摇，继续说道：“我那时以为阎铁珊真的办了错事，跟着上官飞燕谋划不少。可是……跟着阎铁珊久了，我发现了不少细节，竟和上官飞燕所说不符。”
陆小凤听他意思，是要说到关键地方，忙支起耳朵认真听到——
“上官飞燕找你的时候是不是说过——盗取王朝宝物的有三个人，珠光宝气阁的阎铁珊、峨眉掌门独孤一鹤、天下第一富豪霍休。”
“是。”
“这三人看似一点关系也没有，似乎是因为当年之事避于见面，其实不然。天下人都知道霍休乃是第一首富，可他的钱究竟从哪里来，却没人知晓。其实，独孤一鹤当年拿下的那笔钱正在霍休手中，而珠光宝气阁的种种盈利大部分也进了霍休的口袋。”
“你说的可是真的？”陆小凤吃惊道。
霍天青看了他一眼，道：“这还不止。当年金鹏王朝之事也并非像是上官丹凤所说的那样。独孤一鹤、阎铁珊和霍休与金鹏王朝的王族是分开逃出来的。独孤一鹤三人从此失去了小王子的联系，他们怕自己拿的宝物遭人觊觎，只好改头换面。独孤一鹤拜入峨嵋剑派，一步步成为掌门，就是为了以后有机会复国之时能有武力帮助，而阎铁珊用财宝的一部分做起了生意，使得这份宝藏的数量越来越大。至于霍休……上官飞燕告诉你青衣楼的主人是独孤一鹤？”
陆小凤听霍天青这样问，立刻反应过来：“难道说霍休……”
“不错，霍休才是青衣第一楼的幕后老板。”
陆小凤颇为惊讶，恍然发现当日上官丹凤对他所说竟没有一句真话。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章十二（捉虫）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