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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二十六回 ...

  •   宫里的除夕夜宴上,菜肴细点的用意本就只为应景,所以虽说样样用料考究做工精细,分量却着实不多,出席夜宴的众人若想填饱肚子,还是得回家接着吃那顿丰盛的团年饭.

      而今年礼部侍郎府上的年饭,不仅丰盛,席间气氛更是热闹得远超以往.
      虽然大公子周汶赴任通梁无法回京,小姐周洁入宫为妃亦难同家人团聚,但因离家多年的小公子周澈的归来,以及他所携的朋友的豪爽性情,再加历来最爱逗趣的二少周澄一路插科打诨,还有小喜鹊般的珠儿的伶牙俐齿,席上一直笑声不断,喜意融融.

      别看白敖辉老兄私底下鲁得像个山大王,一到台面上,却能立刻变得坐姿端正,礼仪周全,就连看见美食时双目迸发的绿光都可以硬生生按熄在眼底--靠着这手变身功夫,他早从周大人云夫人那里蒙了个"修养良好"的印象.
      而周家二少,更是与他投缘,虽然两人平日交集不多,大白又貌似无法说话,但同样开朗直爽的性子,同样对于烈酒的无上热衷,很快让这两个男人找到了共通的交流方式.
      因而在已跟他处过两月的周家人那里,大白所得的评价都是相当不错的.
      现在这般和乐的氛围之下,珠儿自也不会去拆他的台,顶多一边笑嘻嘻地举杯敬酒,一边心下鄙视:你这家伙还真是能装.
      而那被全家人视如珍宝的周小公子呢,一顿饭从头到尾都在笑,先是微笑,然后咧嘴笑,最后笑得甚至都有些冒傻气了.
      席上众人见他目光茫然,表情固定,谁叫反应都要慢半拍的模样,彻悟:原来看似海量的周澈,这么容易就喝高了......

      夜宴上时周澄教导弟弟,是男人,就一定要喝酒滴,不喝酒滴不是男人.于是冲着这句话,周澈灌了两杯蜜醴;方才在桌上,周澄又再教导,是男人,喝酒就一定要干脆滴,不干脆滴也不是男人,于是周澈来者不拒,又学着哥哥向在座众人敬酒.不过周府用的是昕州产的瑶台锦,入口虽易,后劲却大,敬了一轮再喝了一轮,过后不久,周小公子理所当然地醉了......

      和大白拼了一阵,周二少放下酒杯,举起筷子夹了块鱼肉,中途顿了顿,折个弯放进周澈碗里.
      "小澈,吃鱼."
      周澈钝钝地看看那双筷子,又慢慢看看自己碗中的鱼肉,接着缓缓转头看看周澄,半晌一个字一个字地冒出句:"谢,谢,二,哥."
      周澄看他一脸怎么看怎么呆的笑,加上这醉酒也不忘礼貌的憨态,忍不住发噱,及至见到少年拿着筷子,往面前戳了几下,却始终戳不进碗里的样子时,终于大笑开来,一边笑一边用力揉揉少年的头:"哎哟喂,小澈,你怎么这么逗啊......"

      年饭吃过,接下来就是围炉守岁.云夫人有些累,让王妈服伺着先去歇息了.剩下周家三父子,大白和珠儿在南院花厅里闲聊.
      周澈靠在椅背上,仍旧一脸傻呵呵的笑,眼睛眯眯,嘴角弯弯,看来倒是可爱得紧.
      他不说话,一直在旁边听着,不过也不知道他醉成这个样子能听明白多少.
      珠儿给他拧了块热巾子,周澈接过去,擦的大部分都是头发......

      众人聊得不久,就闻得远远的有噼里啪啦的鞭炮声炸响,同样的声音越来越多,越来越密,周二少有些坐不住了,鼓动几人一起去放鞭炮,大白和珠儿自是热烈响应,连周大人也笑着立起身来.
      周二少上前一把捞起周澈:"二弟,站得住不?"
      "......恩."周澈乖乖点头.
      "那我们一起去放鞭炮."
      "......好."

      周小公子确实是站得稳的,走起路来也还算能把持住端正,只是步速着实慢得可以.
      周二少取了长串的鞭炮挂在正院的树上,拿了线香塞在弟弟手里,最后还是扶了他的手才将引信点燃.
      爆竹声声辞旧岁.
      周澈举着香,看着不远处点点红光下炸得欢快的长条鞭炮,笑得愈发傻气.

      子时正,京郊名刹古钟敲起,钟声沉郁悠远,响彻夜空,在京城一片密集的鞭炮声里仍然清晰可闻.
      周府里没法回家过年的几个(签了卖身契的)年轻下仆边跑边笑着抱出许多干掉的芝麻秸秆,铺在前院里,周二少吆喝着拉了周大人,扯了周澈,和了仆人们在芝麻秸上一阵好踩.
      珠儿提着裙子,陪在周澈身边跳来跳去.
      大白踩得那更叫一个欢实,十足巨型跳蚤一只.
      十几个人都在大笑,高声呼喊:岁岁平安,节节高升.
      院子里一片欢腾.

      子时后不久,周大人就歇下了.剩下的一堆人又猜拳行令着游戏了一阵,闹腾到后半夜,精力旺盛如周二少也撑不住了,呵欠连天地摆摆手,回去自己的院子.
      二少一走,余下众人也陆续散掉,不久后,整个周府都安静下来.
      珠儿硬撑着服伺完周澈洗漱,又把用具都收拾好了,看看状似已经睡熟的小少爷,甜甜一笑,这才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少女小心地合上门,前脚刚走,屋里立刻凭空浮出一个黑色人影.

      --男子身形,且颇为颀秀.

      睡在隔壁小间的白敖辉动了动,半睁开眼咕哝一句:"抓贼啊."翻了个身寻个更舒服的姿势,转头就接着会周公去了.

      那人影徐步行到床边,立了一会儿,侧身坐下.安静得片刻,似在细细打量这房间主人的睡相.

      少年闭着眼睛,嘴角微翘,玉透的脸上有淡淡的粉,匀细的吐息里带着浅浅酒香,日里高高扎起的乌黑长发已经放下,于枕边蜿蜒流泻,如玄色绢匹.

      一只修长皎洁的手轻触上少年的左颊,驻了一息,沿着他柔和的轮廓线条慢慢摩挲起来.
      少年的睫毛微微一颤.
      那只手停在他的耳下不动.
      周澈绽开唇角,缓缓睁开的双眼里满是笑意,洇着点蒙蒙水气,晶灿得仿佛将这一室都照亮了.
      声音低低懒懒,他叫:"百里."

      妖王的手似有些控制不住地轻弹了一下。
      “恩。”他答,声音亦低,本就类箫的嗓子现下更像是覆了层层帘障,在这安静的夜里听来竟很奇异地不那么真切。
      “你来了。”
      “恩。”
      少年呵呵一笑,小猫一样醺醺地往那只温暖的手里蹭了蹭,打了个呵欠,憨憨地道:“现在是大年初一呢,我祝你大吉大利......鸿运当头,恩......还有岁岁平安......节节高升。”二哥说过,大年初一见人是必须要说吉利话的,他记得牢。
      妖王端详着他半眯了眼睛一脸享受的样子,不由勾起唇角,一双风情的眼里流光溢彩:“多谢。你也是。”
      少年又打了个哈欠,眼里小小地涨起春潮,喃喃道:“好困。”
      妖王温声问:“你不是不喜欢喝酒么?”
      “是不喜欢,”少年眨出泪花,慢慢抬手擦了擦眼角,略有些漫不经心,“不过二哥说......不喝酒的不是男人。”
      百里对少年嘴里的“二哥”陡生好感--若不是有这么个人,他哪来眼福看到周澈这般娇憨的模样?对着不爱喝酒的少年,他可说不出“不是男人”这种话去劝。

      这个人,很多很多年前就讨厌酒,因为辣,因为呛,因为喝不了几杯就要醉,因为第二日起时若没有一丸解酒丹他必定头痛欲裂。但那时的自己最爱做的事偏偏就是迫他喝酒,只为看他醉酒时眼角带着轻红傻笑的模样--不同寻常的乖巧,不同寻常的媚态。
      他,其实没变多少。
      或许轮回对他的唯一作用就是截了他的记忆,改了他的样貌。

      或许吧。

      --他毕竟是东君毓棠。

      东君......如果不是玉楼雪山里一个叫砚笙的家伙,自己可能要待他重回天界时才会知晓。

      从没想过很多年前那个单薄的教书先生真正的身份竟会如此高不可攀。

      但是即使他是东君又如何,千载时光,他再在轮回里翻转,还不是让自己于芸芸众生中逢得第二次?

      他不想知道他因何缘由降下凡尘,他也不想知道以他那般的高位为什么还要在这人间不断受轮回之苦.
      他只知道一件事:千年前曾有个清瘦的年轻夫子教自己读过"执子之手",又曾微笑着对自己讲愿"与子偕老".他说了,最后却没做到.那千年之后,既然能再次遇到他,就必定要让他践行曾许下的誓言.
      中间隔着的漫长岁月没关系,已过忘川没关系,要回归天界也没关系,

      他可以补,可以循,可以追.

      --何况他现下恰值年少,干净单纯如同白纸,并已在自己触手可得的地方.时间还长,一切才刚开始.

      三千世界,万丈软尘,要在其间找到两片相同的叶子都几无可能,何况去觅一个重叠的灵魂?

      但他寻得了,所以,他是他的.
      这已成注定.

      百里心里奔涌的心思周澈自不可能察觉,他此刻察觉的是许多年都没感到过的睡意正一阵一阵袭来.
      头仍有点晕晕的.
      少年挣扎着撑起眼睑,努力将双目的焦点会聚到妖王那张看来有些模糊的脸上.
      他朦胧着小小声问:"百里,你不困吗?"
      妖王拨开他额上一绺发,摇摇头:"不困."
      "......可我想睡了."
      "那你睡吧."
      "哦."周澈半闭着眼,却不是乖乖睡去,而是费力地向里挪了挪,停下时自以为已经靠到床边了,其实不过才移了一指的距离.

      他接着说了一句话,让妖王感觉非~~常复杂.

      他说:"我们一起睡好了."

      少年的声音已经细小的几不可闻,满满的尽是倦意.--即使在这种可称神志不清的时候,良好的礼仪修养还是让他本能地做出反应.
      没道理主人先睡下,却把客人晾在一边的.

      百里听得很清.
      所以发了片刻怔.

      如果只是普通朋友,那这句话倒是没什么,但在一个/对说这话的人抱着暧昧目的的"人"听来,这便成了一个多么香艳的邀请.

      妖王回过神,看看少年昏昏欲睡的样子,勾起唇角,美得奢侈的眼里月华浮动:"我真是喜欢你的大方."
      那就不多客气了.
      双手托着少年的肩背往里再送了送,腾出位置后脱下鞋,身上的黑色大氅自动幻为亵衣,接着躺上床,撩起被子靠过去,再手势轻柔地把数息间已经睡着的少年揽到怀里.
      --这一连串动作百里做得不徐不疾,衔接紧密,环环相扣,流畅无比.
      像是习过千百遍的熟练至极.

      怀中之人的体温很快传了过来,妖王轻叹一口气,将他揽得更紧些.
      心中瞬间就莫名地软得一塌糊涂.
      原来,无论过了多久,中间有多少过客,终还是只有这人的体温让他感觉最为合宜.

      亵衣单薄,很容易就能触知少年身体的纤细柔韧.修长的手脚,圆润的肩头,匀美的背部,处处都漫生着别样的干净美好.
      一股清气萦在鼻端,非兰非麝,非松非涎.
      百里低头,凑在周澈耳边颈上嗅了嗅,忍不住在那一小块皙洁得像会发光的皮肤上咬了一口,留下一排浅浅的牙印纪念.顿了片刻,一只不老实的手揭开少年的亵衣,从腰侧溜了进去.

      触手温润,细美如羊脂,温软的皮肤下覆着薄薄的肌肉,流利得像能滑水流风.
      百里眯了眼很享受地在那截细瘦腰肢上来回摩挲了一阵,斗争盏茶工夫,心中默念几十遍"来日方长"后,这才恋恋不舍地收回手。
      周澈兀自睡得沉实,直到百里做完这套为时不短的不良行径也没见他动上一动.
      蝶般的眼睫低垂,随了他细静的呼吸,小小暖暖的风拂在妖王的颌下颈旁,仿佛是暗藏了根鹅毛,百里只觉一丝轻飘飘的酥痒从颌角"咻"地一下就窜上了心头.

      原本以为是美事,没想到好象变成苦刑了.

      当那股燥意渐渐强烈起来时,妖王只得苦笑,有些懊恼地在少年脑门上弹了一记,接着又泄愤般在他唇上咬了阵,然后将少年的头往肩侧按下一些.

      百里在心中切齿:我什么时候这么忍过?下次,再有下次......

      ~~~~~~~~~~~~~~~~~~~~~~~~~~~~~~~~~~~~~~~~~~~~~~~~~~~~~~~~~~~~~~~~~~~~~~~~~~~~~~~~~~~~~~~~本猴有话说
      村长说写太监文的作者都被她诅咒得痔疮,为了便便通畅,俺一定努力
      村长说没有死人的小说都不算好小说,行,受教的猴子让您老下一章就看死人。

  • 作者有话要说:  那个,感谢sa,一章章打分,这该多辛苦啊......
    L,JADE,空幻,不多说了,你们就是俺的力量之源,吼.
    还有几位说看俺的文看得开心,俺看了这样的评也开心,吼吼.
    有位看官说是看的推荐来读的文,先感谢这棵'树',再拜一拜为俺做了推荐的那位大人,活,心下还真有些惶恐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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