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少》随意风流

3、NO.3

　　陆望川的好心情一直延续到第二天早上，难得的闹钟没响他便爬了起来，看了看时间，还不到七点。今天是学校开学的日子，按照惯例，开学第一天只需要到老师跟前报个道，把作业交了，再把教室大扫除，一个上午就可以完事儿，晚点去也没关系。陆望川想了想，套上运动服跑出去晨练。
　　陆望川住在H区的军分区，这里离学校比较近。市区的军分区大多是解放前大户人家的宅子，当时兵荒马乱，解放军兵临城下，城里有钱人争相卷了细软钱财南逃，留下大片空宅。等国军的部队和平解放，这些成片的宅子就被各野“号”走，成了军区领导机关的驻处。再等到北京军区成立，总军区迁到西山，这些市区的宅子一部分被收回去，一部分就划作了分区。
　　陆望川住的这套宅子是他爷爷名下的，虽然陆家并不从军，但陆老爷子身居要职又德高望重，上面给安排的房子不止一套基于安全考量而位于军区。陆老爷子政务繁忙，鲜少来住，等陆望川升了高中，父母常不在身边，为了就近上学方便，就搬进了这里。
　　因为当初划区的时候早就把真正有历史价值的老宅划走了，区里房子大多是民国时修建的独栋小楼或者是后来增建的规格统一的家属楼，红墙黑瓦，周围绿树葱郁。
　　陆望川顺着林荫道一路慢跑到操场，正赶上士兵操练的尾声。陆望川跟带队的尉官打了个招呼，跟在他们身后练了半个小时。他在这院儿里住了半年多，跟这些人不说全熟识，也大多混了个脸熟，再加上或多或少都对他的身份有所耳闻，所以人人对他都很客气，并不管他。等兵士们收操，陆望川又绕着操场跑了几圈，出了一身汗，一路甩胳膊蹬腿的回家。
　　进了屋负责照顾他的阿姨正在做早饭，陆望川打了个招呼就上楼去冲澡，换上校服收拾好书包下来，饭桌上摆好了焦黄酥嫩的油条，软糯的白粥，还有两碟酱菜，一个瘦高的少年坐在桌前吃的正欢。
　　陆望川走近了照人后脑勺一个巴掌：“你丫又来蹭饭。”他把书包挂在椅背上，在旁边坐下。
　　“嘁，小气什么，那还不是因为张姨手艺好啊？”瘦高少年邱明吸溜着白粥扭头看他，然后猛的一呛。“噗你这头？？？”
　　“不好看？”陆望川很满意邱明的反应，笑的眼睛弯弯，朝旁边给自己盛粥的保姆张姨道谢。
　　邱明抽着纸巾擦嘴，严重怀疑米粒儿都呛进了自己鼻子里，他挤眉弄眼咳了半天，额头上几颗青春痘不安分的跳啊跳：“好看是好看，可怎么忽然就捯饬个新造型啊？”昨天晚上邱明没去，他爸妈这几天在家，没胆子出去鬼混。
　　“心血来潮呗。”陆望川慢条斯理的把油条撕碎了丢进白粥，就着酱菜喝了一口，好心情的没有拍开邱明伸过来摸他脑袋的手。邱明是少数几个敢跟陆望川毛手毛脚的人之一，发小，这可不是白叫的。
　　邱明摸够了松开，跟他说别的：“哎，今儿开学，楚邺回来不啊？刚王磊打电话过来，说上午完事儿去唱K，咋样？”
　　“回，估计得晚点，赶最早那趟飞机也得到十点了。”陆望川极有吃相的点头，选择性无视后头那句，大中午的唱什么K，毛病。
　　“嘿，怪不得你心情这么好啊。我跟你说，今儿早上我妈说给我蒸咸鸭蛋，差点没把锅底烧穿。啧啧”
　　“哟，那怕是锅里忘了加水吧？”胖乎乎的张姨把第二碗白粥递给陆望川，嘴里很是惊奇。她是陆妈妈安排来照顾陆望川的保姆，地道的老北京，原先一直在陆家帮佣也有十几年了，可以说是看着陆望川长大，很得信任。
　　“可不是！哎，还是张姨经验多，一听就知道。”邱明的母亲是文艺兵出身，长的漂亮，天生的一副好嗓子，当年一曲《望故乡》唱哭了天南地北多少戍边战士，是有名的金嗓子。但是要么人都说术业有专攻呢？邱妈妈在家政方面那叫一个不敢恭维。
　　陆望川也听笑了，以前邱妈妈演出多，动辄长时间不在，偶尔亲手做了饭，就算难吃邱明也要把它连锅端，还说不能浪费了老妈的心意，到这几年，邱妈妈在家的时间多了，邱明可受不了了，经常在家意思意思吃点儿又上陆家来蹭饭。
　　等他们说说笑笑把早饭吃完，刚到八点，俩人出门。
　　军分区门口刚好有直达学校的公车，陆望川和邱明毕竟是小孩子，并不讲究排场，除了偶尔会让家里派车接送，大多时候都是自己赶公车去学校的。这个点正是早高峰，难免堵车，足足晃悠了四五十分钟，才到了学校。
　　R大附中是京城有名的重点高中，治学严谨，升学率高，地理位置又好，不知道是多少学生和家长心中梦寐以求的学校。陆望川进这里，靠的全是自己。他们这些人，家世都相近，虽然宠着溺着，但也是绝对的家教严厉，尤其是成绩这一块，跟普通家长没什么两样，都很重视。陆望川打小学习就好，是院里拔尖的，陆爸爸陆妈妈可骄傲来着。
　　学校管得也严，学生的校服都是统一的，白底红纹，左胸口印着校徽，背后还印着大大的R大附中几个字，宽宽大大的，下半身是运动型的长裤。邱明王磊几个人不止一次嫌弃这校服难看，说红色娘气，就是整个黑的蓝的也成啊，陆望川倒是无所谓。
　　学校里乌压压的一片全是人，不止有学生，还有陪同的家长，校门口来接送的车子排了一溜。俩人拎着书包晃过来，刚进了校门就看见王磊陈北度一帮子抱团围在花圃前，个个趾高气扬，跟不良少年似的，把好些个学生吓的绕着他们走。
　　“嘿！我说你们在这儿装什么大尾巴狼呢？”邱明先乐了，知道这是在等自己和陆望川。“一会儿可别把老鵰给招了来。”
　　老鵰是他们给学校的教导主任起的绰号，50多岁，长了个鹰钩鼻子，严肃又古板，奉行什么校规至上，从不给他们这帮太子党面子。偏偏他们再横，也不敢直接跟老师叫板，整急了人真敢叫家长，那回家少不了挨训。
　　“滚犊子，少跟这儿乌鸦嘴啊。”最先开腔的是一个跟邱明差不多高的少年，一米八的个头，一张国字脸上浓眉大眼，看上去比邱明壮实的多，这也是陆望川发小之一，叫丁远。他跟皮实的邱明不一样，性子就稳，不过这可不是说丁远就不捣蛋，打小几个人凑一块干的坏事儿里得有一半都是他出的主意，撺掇着几个人今儿钻军区食堂后厨偷个烤鸡啦，明儿放学路上逮着王家那嚣张儿子胖揍一顿啦，没消停过，那叫一肚子坏水儿。
　　一群半大小子上蹿下跳的围上来对着陆望川的新发型又是一阵大惊小怪，陆七少很淡定，一脸风轻云淡的表示天热，剃了凉快。这才一群人闹闹哄哄朝教学楼走，一行十来个人，都是高干子弟，男生除了李泽是新来的，其他都是陆望川这个小团体的，还有两个女生，是王磊和另外一个少年林开安的新女朋友，同年级的小美女，长的水灵灵的，有一种高中生特有的清纯。只不过乍然加入这么个阵营，显然有点不适应，王磊那个还好点，另外一个完全是红着脸基本不开口说话，拘谨的狠，连跟陆望川和邱明打招呼的声音都跟蚊子似的。当然，陆望川他们也不在乎，王磊跟林开安是出了名的花，这种小女朋友一个学期能换好几个，陆望川是连名字也懒得记。
　　校门口到高中部教学楼的路不算远，一路上王磊继续鼓捣着大家伙儿中午放学直接一块儿出去吃饭，下午去唱K，说是从他老爹那儿摸来一张星光大道的贵宾卡，今儿带兄弟们去尝尝鲜。星光大道是市中心新开的一家KTV，据说很不错，刚好他们都还没去玩过。其他人当然没意见，反正下午也没什么事儿，其实王磊这也就是在征求陆望川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