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少》随意风流

15、NO.15

　　“到底怎么回事？”楚邺站在车旁边探身问。
　　脑仁疼。丁远就这感觉。
　　他是低估了邱明和王磊脱缰的能力，车子开出醉翁居所在的那条街道后就跟撒了疯的野马一样，一路狂飙，也得亏是这个时间段，这又是在三环开外，不然还真hold不住这速度。
　　就这王磊还不满意，大着舌头撺掇着邱明开去城区外一个有名的地下车赛场，丁远自然不同意，可架不住方向盘在邱明手里，他总不能扑上去抢。
　　这是个单行道，要去那个赛场必须要绕道，至少要多花20分钟，邱明一看路上没车，想也没想就调了个头打算逆行出这条街道。被撞上的车是在路口转弯处，司机显然没想到单行道会逆行出一辆车，躲都没地儿躲的被撞个正着。
　　丁远简直想把邱明王磊按住揍一顿。
　　这一撞，邱明王磊两个也惊的酒醒了大半，此刻面面相觑也不敢多话，至于吴思思，当然不会有人在意她的看法，只能安静的缩在后座。
　　听完丁远的描述，陆望川把手伸进车窗在邱明肩头锤了一记：“叫你装B，当自己是xxx呢？”xxx是某部以地下车赛为主题的大片主演。
　　“我，我这是意外…”邱明的声音在丁远凶狠的眼光里越来越弱。
　　“没跟对方商量下私下解决？”楚邺直起身：“我们负全责。”
　　“商量了，哪儿能不商量，眼下这情况，不负全责能行么？未成年、无照、酒驾、超速、逆行抢道，够喝一壶的。”丁远苦笑一下，抬起下颌示意了前头那辆凯迪拉克：“车上那小子，看见是咱们，一口咬定要报警，非得要公事公办。”
　　“那丫就是姜维洲的人，能给咱好过么？”邱明哼了一声。姜维洲什么人，没事儿也能翻出三层浪，处处给他们找不痛快的主，连带着屁股后头坠的那伙人也是逮到机会就冒坏水儿。
　　“就是，我看他是打定了主意要给咱难堪，二少，你没瞅着刚那小子得瑟的劲儿，真特么欠揍！”王磊帮腔。
　　丁远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脸色瞪了他俩一眼：“自个儿把小辫子往人手里塞，还想让人不攥？”
　　楚邺见两人嗫喏着不吭声了，显然是知道这次的确理亏，想了一想道：”这样，给你小姨打个电话，实话实说，告诉她你出了事故。但是别让她们赶过来，就说自己会处理……”
　　“啊？？不好吧…”邱明不等楚邺说完已经苦了脸，这事情要是让家里知道了，回去少不得挨顿骂：“就我妈跟我小姨那样的，不得念叨死我。”
　　“不好个p！这事儿你还想瞒着，瞒得了吗？车子开回去你小姨一看不就得穿帮？还有车上那小子，你当他是哑巴来的？“丁远戳他脑门。
　　“我原本想把那小子摆平了然后今晚连夜把车送修，大不了跟我小姨说晚上喝多了所以没把车开回去，不仅能瞒得住说不准我小姨还得夸我来着……”邱明越说声音越小，最后彻底没声儿了。
　　“你摆得平那小子，摆得平姜维洲吗？”
　　“我……那小子到底哪路冒出来的神仙啊，大晚上的怎么就坐姜家的车了？”
　　“好了，瞒是瞒不住的，何况也没什么好瞒的。”楚邺打断他们：“以我对你小姨的了解，她更关心的应该是你有没有事。在这个前提下，其他一切都好说。”
　　陆望川跟楚邺对视一眼，开口道：“车里那位很有可能是姜家新近认回来的二少爷。“
　　“什么？！”王磊霎时来了精神：“二少爷？姜维洲他爸给他整了个私生弟弟吗？哈哈哈哈哈哈，哎我去，这么劲爆的八卦咱咋就没注意呢！”说着兴奋的锤着邱明的肩膀头子，整张胖脸一时红光满面。
　　邱明丁远也呆了一呆，而后丁远很快反应过来：“前段时间姜维洲不是出去了一趟？回来又赶上开学，说起来大半个月都没碰见过，咱们没注意到这事儿也不奇怪。”
　　“靠，要真是姜维洲他弟，这不更难办了吗！也太特么衰了吧！”邱明怪叫。
　　“要是姜维洲坐在车里，自然难办些，但是他弟弟……”楚邺低低笑了声，看向邱明的眼里带着促狭：“邱大少爷，一个刚进京的毛孩子，脚跟都没站稳，你有什么好担心的？”
　　姜莘正坐在车里发呆，车门忽然被人拉开。他扭头去看，白t恤的少年也正撑着车门俯身看过来，背着路灯昏黄的灯光，眉眼却即使在晦暗的光线里依然精致。少年并没有征求他的同意，而是径直坐了进来，手中蕾丝缎面的紫色洋伞收拢起来置于脚边。
　　“我是陆望川，你认识我吗？”少年偏过头朝他笑了一下，颊侧浮起一个凹陷的酒窝，因为偏头的缘故，眼尾处浓密的睫毛在光影里投下扇形的阴影，显得十分纤长。
　　姜莘抿了抿唇，圆圆的脸上因为这个表情更多显出几分稚气，如临大敌般缓缓点了点头。
　　“我猜也是。”陆望川笑意更深了些，音色因为正处于变声期多了些粘稠沙哑：“我和你哥哥很小时候就认识了，是很好的朋友。”
　　“朋友？”姜莘撇了撇嘴：“昨天你们还……”
　　陆望川十分确定的点了点头：”我和姜维洲的确是很好的朋友，你要是不信，回家自己去问他好了。“他的身子向姜莘倾了一些，像是跟人倾述什么了不得的秘密一样压低声音道：“我们可是穿过同一条裤子的交情。”
　　姜莘不可置信的瞠大眼睛：“维洲哥最讨厌别人碰他东西，怎么可能跟你穿一条裤子？“
　　陆望川坐正身子：“难道你认为我在骗你么？”
　　姜莘不说话了。他虽然来这帝都没多久，也已或多或少对这传说中的陆七少有了些耳闻，明白一些道理。比如说，楚陆两家是如何如何招惹不得；也比如说，陆七少一伙跟他哥哥是多么多么不对盘；更比如说，陆望川的确没有必要对他说假话。
　　陆望川看着他不自觉有些嘟嘴的样子，圆圆的脸蛋上婴儿肥尚未消完，长的没有一处像他那便宜哥哥姜维洲，实在是稚气十足。于是问：“你多大了？十三，还是十四？”
　　“！！！”姜莘乌溜溜的眼珠子恰到好处的表现出了气结的情绪，大声道：“我十六，只比维洲哥小6个月！”
　　这下连陆望川也有些吃惊，竟然跟他们一样大的年纪，但长的未免太嫩，十足十的娃娃脸啊。
　　“啊，对不起。”陆望川诚心道。
　　他道歉的如此爽快，姜莘便不好发作，只好气哼哼的别过脸去。
　　陆望川不以为意，看了眼窗外越下越大的雨势，谈回正题：“撞到了你的车，的确是邱明的不对，他很抱歉。如果你愿意私下解决，他可以正式向你道歉，车子维修的费用也会全承担，好吗？”
　　姜莘不买账的道：“谁稀罕那点钱吗？”
　　陆望川点了点头：“姜家财大势大的，自然是不稀罕。撞到了人总归是要负责的，既然你不想要赔偿，那是要什么？”
　　“唔。”姜莘乌溜溜的眼珠子转了转，唇角弯出一个愉悦的弧度：“我什么也不想要，至于撞了人要负什么责任，等警察来了自有定论。”
　　他语气里幸灾乐祸的成分太过明显，陆望川忍不住叹了口气，这人连使坏的手段都这么天真可爱，从头到脚，从里到外都透着一股让人一眼看透的傻气，也不知道以前是在哪里长大的。
　　姜莘看着陆望川蓦然轻叹，精致的眉目间似有些迷惑不解，连浓密的睫毛也垂了下去，莹润的黑眸隐没在晦暗的阴影里，白色的棉质布料先前被雨水扫到的地方潮湿的贴服在肩头，显得若有所失的样子，还以为他是因为没做好这个说客而失落，心里便忽然一软：“这事跟你又没有关系，你……”
　　“我猜，报警这个决定是你自己做的吧。姜维洲，或者你家里其他人，都不知道今晚出了这个意外，是吗？”陆望川并没有注意姜莘之前的举动，他重新抬起的眼眸中是一如既往的明朗，并没有姜莘设想中的失落。
　　“谁说的？”
　　“你难道不觉得奇怪么？从你报警到现在，已经过去了近一个小时，但警车至今没有出现。”陆望川偏着头，语气平淡的陈述事实：“这里虽然是三环外，但路段繁华，离最近的交警支队不过五六个街区，即使大雨倾盆，出警速度也该在半个小时以内，可是为什么至今没有听见警笛声呢？”
　　姜莘咬了咬嘴唇，陆望川便没有辜负他的继续开口道：“很简单。在过来的路上，我打了两个电话。”他晃了晃手机：“过年的时候到家里来拜年的长辈们有几个是在交通部工作，他们的号码并不难找。虽然请他们来处理这种小事有杀鸡用牛刀的嫌疑，但好在，行之有效。我想，现在警车应该就停在一个路口开外，等我们这边结束了，他们就会过来接手后面的工作。”
　　“什么后面的工作？”
　　“清理现场，删除所有可能拍到这里的电子监控记录，确保这场意外从来没有发生过。”
　　姜莘越听越气，整张脸冷若寒冰，忍不住出言讥讽：“陆七少果然名不虚传，这整个帝都都可以横着走。”
　　陆望川见他生气，也不安抚，只说：“所以我才猜这报警的决定是你自己做的，如果是你哥，绝不会……”
　　“绝不会做这种白费力气的事情是吗？”
　　陆望川深以为然的点头：“他的话，更有可能叫来一批唯恐天下不乱的记者。”
　　姜莘正欲开口再说些什么，车窗忽然被人敲了两下，紧跟着车门被人拉开，一个身形颀长的少年俯下身来，毫无特色的黑色平头，头发被雨水打湿，粗硬的支楞着。少年五官立体分明，浓眉斜飞深眸如星，黑色的t恤湿透了贴服身上，勾勒出同龄人中少见的漂亮肌肉线条。
　　是楚邺，前一天在附中出面解围的楚二少。
　　楚邺极有礼貌的朝着姜莘点了点头，道了声你好。然后伸手捡起陆望川脚边的伞撑开在头顶，问道：“聊完了吗？我让邱明他们先回去了，他妈妈和小姨火急火燎的要赶过来，实在是哄不住。”
　　陆望川颔首，问姜莘：“所以姜二公子，今晚的事我们应该已经达成了共识，对吗？”
　　姜莘迟疑着嗯了一声，又听楚邺道：“邱家已经和你父亲打了招呼，这几日便会登门致歉。”
　　正说着，姜莘的手机响了，他看了眼屏幕，黑色的屏幕上一串数字欢快的跳动，是姜宅的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