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寥》 零枢 吸血鬼骑士》清霖

48、番外 十二岁恋人的非日常 part2

　　【第二日】01

　　“你就是那个杀囘人犯？”
　　由鹰宫海斗八面玲珑/恶意威胁地搞定了砍人事囘件的负责人，顺利越权见到了那个与玖兰枢一面之缘的凶手，锥生零心里一点也高兴不起来，给他补上一枪的欲囘望倒是很强烈。不要以为这是因为锥生零泛滥的正义，只不过竟敢拿刀冲向/略过他放在手心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心头肉，简直必须给他点根蜡烛！
　　“哼，罪行我都承认，你们还废话什么？痛快地给我个利索！”
　　凶手对于对方反复审问完全感到厌烦，完成了心愿之后，就只想赶快一死了之，现在还在这里和一群只知道事后点烟的蛀虫闲聊，也不过是那稀少的责任在作祟，啧！那种金贵的东西可不是他这样的小人物能支付得起的。
　　态度恶劣却对罪行供认不讳，一心求死。锥生零接过下属递来的文件草草地翻阅了几下，确认这只是单纯的仇杀，只是行为偏激，并且意外地牵扯到玖兰枢而已。恐怕，没法如他所愿，给他一个痛快了。
　　“伤者均为轻伤，而死者九人，都是与你的仇人。我很好奇你是怎么控囘制得如此精确？”
　　扔下文件，锥生零大方地提出自己的疑问，虽然他大致猜得到。
　　“我怎么知道！”
　　烦躁地敲着桌子，砰砰响的同时，扣在手腕的铁链也不断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毫无规律地折磨人的听力。
　　“反正，也没死无辜的人，你们这群虚伪的家伙不该高兴吗！哈？还是我把那个孩子一起砍了你们才觉得合理！哼，那个混囘蛋竟然会推一个孩子来送死，哈哈哈，他死有余辜，我恨不得多砍几刀，慢慢地折磨他……”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幸福亦是悲伤，显然眼前这个人的故事充满了绝望与疯狂。
　　但是，锥生零并不关心。
　　起身，离开，不管身后那人癫狂的嗤笑。
　　锥生零理解玖兰枢的想法，可他并不赞同。以憎恨为因的「复仇」只会招来更多的憎恨，诞下悲剧的果，而果又酿造了因，因果循环，永无终结。
　　但是，他并没有资格反驳玖兰枢的所作所为，就仿佛在什么时间什么地方，他也曾这般执迷不悟，任由仇囘恨拖着灵魂坠落黑囘暗而冰冷的深渊，绝对不想要原谅谁，也绝对不期待谁的救赎……
　　眉头紧凑，突然一阵头痛袭来又匆匆离去，锥生零注意不到，他自己冷色的眼睛渐渐浮起了温暖的颜色，淡淡的艳红。
　　那个「谁」，是谁？

　　【第二日】02

　　大体上来说，一切还算在玖兰枢的计划内，不管是被来路不明的吸血鬼堵截，还是身后的尾巴怎么也甩不开，他都有心理准备。只是，你们一个个的真的要像个年糕粘在牙上一样死缠着不放吗？年糕这种粘牙的东西，烤的外焦里酥就万事大吉了吧！
　　玖兰枢忙着压囘制狂狷的力量就很烦躁了，从昨天到今天一直被缠着的小囘鬼和见面就开打的吸血鬼们致力于挑战他所剩无几的耐心。杀意，由内而外地肆意。玖兰枢冷着脸，打量死物般的眼神扫过偏僻角落里又蹦出来的敌人。
　　砰的一声，惊天动地的响声。
　　四周嗤嗤地冒着幽蓝的火星，像是死神的邀约，似乎可以带走一切前往三途河川般越滚越大，天与地连成一片，转瞬，快到动态视觉都捕捉不到的程度，又被丝丝地束缚在玖兰枢周囘身三米之内，半步不可移。
　　凶猛的火焰中心之处，玖兰枢疲倦地半掩眼眸，淡色与深色的殷囘红流转、交融、吞噬，谁都不肯落于下风。而被囘判定为敌人的吸血鬼被力量震慑的昏倒在地，一个个衣衫整齐，看似无伤，实则气绝。
　　玖兰枢很想上前探查一番，死亡却不消失的吸血鬼，是个有趣的课题。戏谑的笑容不经意浮现，玖兰枢内心的平和渐渐被打破，能克制着不去杀囘戮、不去毁灭，也就不该再苛求于他。
　　理智与本能，后者明显略胜一筹。
　　“不愧是传说中的暗夜之君！”
　　敢于作死的声音响起，玖兰枢瞥过视线，殷囘红的眸子盯在那个小囘鬼身上，对方就像被蛇盯上的青蛙，却还是勇于作死。智商是硬伤，唯勇气可嘉，可以给他点根蜡烛！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叫嚣的小囘鬼，胆敢挑战纯血种威严的小囘鬼，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青焰剧烈地跳动着，仿佛要遂了玖兰枢的心愿似的，对那个未成年的人生子抱有空前的杀意，但又明显为对方是战斗力不过五的渣渣而表现出绝望，恶劣撩囘拨着对方的短发，刷新着发型审美观，却迟迟没有进一步的行动。
　　力量源于本心，玖兰枢不想承认他一直都没注意到原来自己还有这么幼稚的一面，但现在却是不是纠结与这件事的时候。被刚刚的巨大响声吸引，杂乱的脚步声逐渐靠近，玖兰枢并不想对人类出手，即使对方率先出手也不行。
　　契约第三十二章第十七条「禁止吸血鬼在普通人类面前暴囘露身份」。
　　玖兰枢不想伤害人类，更不想给锥生零添麻烦。
　　他的零，原本也是人类，要不是自己……自己？
　　思绪戛然而止，仿佛被剪刀利落剪断的丝线，他只能拾起了一段线头，而寻不到全貌。青色的火焰随着意志完全被转移走，正如其凭空出现那般凭空消散。
　　“强大的力量，令人嫉妒呢！玖兰枢！”
　　赤囘裸的杀意被收回，人类小囘鬼得意地说道，得寸进尺地挑囘拨着玖兰枢的神囘经。
　　玖兰枢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失控后又恢复到往常的冷静淡漠，嘴角挂上温和却疏离的笑意，缓缓说道。
　　“小囘鬼，你该感谢你人类的身份，「堕囘落猎人」的遗孤。”
　　「堕囘落猎人」，这个讽刺至极的字眼在人类小囘鬼的舌囘尖翻转，玖兰枢语气平淡，没有多余的含义，却显得他内心磅礴的悲痛更加可笑。被嘲弄的愤怒撞上玖兰枢平淡的眸子，像是撞上松囘软的棉花，无力。
　　“你、你你、你你你你你！”
　　气的就只会这么喊，还伸出手，用食指指着对方，一边喊一边抖。
　　玖兰枢看着对方只能感慨，小囘鬼就是小囘鬼。
　　上前一记手刀砍中对方的脖子上，在其昏倒的瞬间，扯住衣领，拖着离开这里。
　　不久之后，那里受到了执囘法人员的光顾，一波又一波。
　　当然，血猎协会也牵扯其中。

　　【第二日】03
　　“放、开、我！放、开、我！你们这群混囘蛋！听见没有！”
　　元气十足、精力旺囘盛。
　　锥生零无语地看着被鹰宫海斗拎来的少年，默默地转身，挥手招来了辛劳的属下。
　　对方视线瞄到了折腾不已的少年时，脸色顿时铁青，低下头，瞪着少年，冰冷的声调，不悦地回报着最新的发现。
　　“现场残留着纯血种的力量，强大到覆盖整个城市。而他身上，哼，力量强度反应值最高！”
　　不客气地称呼为少年为「他」，毫不掩饰敌的眼神，意锥生零挑眉看了看他一向彬彬有礼的副手，然后又盯了少年一会儿，最后了然般收回视线，不予置评。
　　“是枢动的手。”
　　举步，靠近暗巷中横七竖八跌倒在地的尸体，肤色红囘润、毫无伤痕，要不是胸口没有起伏，锥生零甚至都觉得他们只是睡着了而已。枢的手段，令人心惊。但是，谁杀了他们并不是现在最该关心的话题，毕竟那是十三具吸血鬼的尸体，是死后必然尘归尘、土归故土、化为沙砾随风消逝的吸血鬼的尸体。
　　“竟然蠢到主动招惹玖兰枢，呵，「进化」反而弄掉了智商吗！”
　　鹰宫海斗很轻囘松地说道。
　　于此之后，单手接住少年出其不意的攻击，紧紧地握住了针对吸血鬼才有功效的长鞭，狠劲一拉，另一只手一松，面色惨白的少年应生扑地。鹰宫海斗的力道对少年来说有些惨囘无囘人道，洗的发白、布满补丁的旧衣在与地表的摩擦中惨死，而少年的膝盖蹭破了一层皮，丝丝鲜红流了下来，混着地上的灰尘，搅成稀泥。
　　“你的母亲还真是不敢令人期待呢！”
　　少年死咬着下唇，渗出一片殷囘红，艰难地将疼痛的哀嚎与屈辱的悲鸣吞下腹中，倔强地拉扯他父亲唯一留给他的遗物，死都不肯放手。
　　“浅野池的血猎身份已被剥夺，浅野九月并不具备继承血猎的资格。”
　　副手不客气地补充道，声音冷冷的，完全没有对一个孩子该有的温柔。
　　“——唔。”
　　少年哽咽着依然不肯放手，鹰宫海斗危险地眯起眼睛，随即攒紧鞭囘子。
　　“海斗！”
　　在鹰宫海斗发难之前，锥生零出声阻止。鹰宫海斗将危险的视线打在锥生零身上，而对方大方地坦然面对，完全没有破囘坏人兴致的愧疚，反而淡定平静，却容不得拒绝般，霸气侧漏。
　　“零，你该不会忘记了吧？他的父母可是犯囘下了绝对无法原谅的罪行！”
　　“不、不对、爸爸才不是那样的人！绝对不是！都是因为妈妈，爸爸才、才会……”
　　提到心中尊敬的亲人，少年发狂地爬起身，嘶吼着、呐喊着、宣囘泄着，至亲之人的罪行并不是一个少年能够接受的现实。无法接受，却明白那是无法否认的真囘相。「堕囘落猎人」，哈，背叛同伴、杀囘害同伴的堕囘落的猎人。弓起身，仿佛忍受着由身囘体囘内部爬出来的撕囘裂一般的疼痛，少年无暇顾及四周血猎们一致拔刀相向的危囘机，而在此时唯一能保他周全的锥生零也不负众望地将少年拎起、抛出，动作迅速地不愧为「最强」。
　　“零！”“会长！”“您怎么能？”
　　质疑与抗囘议并存，零淡定地看着少年顺从本能落地后逃远，阻止了众人的追击。
　　天知道，整个协会上囘上囘下囘下究竟有多想抓到那个小囘鬼。自从比黑主灰阎、夜刈十牙拥有更高人望的退休猎人被他最喜爱的弟囘子开膛破肚之后，「浅野」这个血猎姓氏就只是「叛囘徒」的代名词。
　　不顾众人激动的神情，锥生零淡淡地只说了一句话，为他的行为辩解。
　　“浅野池已被猎杀。”
　　暗含之意为，浅野池是无辜的，他不该被牵连，更何况只是被仇囘恨蒙蔽的迁怒。
　　“……零，太过天真可是会活不下的。”
　　鹰宫海斗苦口婆心地教育着从以前就天真过分的友人，保护人类、维护玖兰优姬、原谅玖兰枢……一件件愚蠢的事都几乎要了他的命，他怎能至今依旧不懂得吸取教训！
　　锥生零深深地看了一眼鹰宫海斗，随即一声轻笑，短促的讥讽刚刚爬上嘴角，又变回了以往冷漠到冷酷的冰山。鹰宫海斗瞪着锥生零，眼看着他转身，却在他迈开步伐的时刻出手扯住了锥生零的后领。锥生零没有转过头，鹰宫海斗也没有强囘迫他转身，默默地维持了这个姿囘势，鹰宫海斗攒住衣领的手紧收，力道大得整个手腕都在抖动。
　　沉默的僵持持续了几分钟，对两个人而言却只像是几秒钟一般，最后以鹰宫海斗的松手宣告结束，他从牙缝中恶狠狠地挤出了变调的话语，带着明显的嗤笑，以及无奈。
　　“锥生零，现在的你可真像个吸血鬼！”
　　强大，自傲，悲悯万物，却又目空一切。
　　与那个俯瞰尘世的纯血种如出一辙的，可望而不可及。
　　“多谢。”
　　冷淡地回应一句，锥生零话依旧少的可怜。
　　执意走在自己所坚持的路上，说的委婉是坚定，说的直白就是固执，但是总得有人越过高囘耸入云的山峰，眺望浮云遮蔽之后的风光。
　　手指轻轻拂过耳边的发囘丝，苍蓝的颜色在银白之中欢快地舞动。
　　更何况，锥生零有那个自信，做到他所有想囘做的事。
　　包括过去的自己未曾做到的事。
　　——挽留玖兰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