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寥》 零枢 吸血鬼骑士》清霖

11、第 11 章

　　第十一章
　　前一夜的混乱在有条不紊的夜之寮副长一条大人管制之下，静悄悄地迎来了黎明。
　　当玖兰枢从睡梦中醒来，发现自己竟然一夜好眠，这是个不可思议的发现。优姬觉醒的那十年自己仅仅是浅眠，而优姬觉醒后更是没有真正地睡过。现在，正是吸血鬼补眠的时间，玖兰枢更是蹭着软绵绵的被子决定在睡一会儿。
　　看着玖兰枢早上嗜睡的动作，锥生零忍不住笑出声来。立刻引起纯血之君的高度警觉，凭借吸血鬼猎人的出众的身手，才没落得一早就和墙壁亲密接触的下场。
　　“谁？”
　　玖兰枢抱住被子坐在床上，眼睛半眯，象征力量的鲜红色流光闪耀，虽然警觉地第一时间发起攻击，但从那半眯变成全闭的眼睛就会发现，这位纯血之君完全是处在梦游状态。
　　“从没想到，纯血之君竟然有恋床的癖好！”
　　“……”
　　原本紧闭的双眼瞬间睁大，流光闪耀死死地看着眼前侵入自己地盘的家伙。
　　“原来锥生君还有偷看人睡觉的癖好，真是不可估量啊！”
　　玖兰枢算是被吓醒的，愤恨地看着眼前打扰自己好眠的不速之客，恼怒地直接不客气地发言。
　　头又有点痛了！一碰上锥生零就没好事！而且自己对他的警觉性越来越低，昨天……昨天？！！
　　一想到昨夜自己被强迫吸食的状况，四周的空气顿时变的凝重，更加让自己气愤的是自己最后竟然不反抗，反而很……呃……享受……
　　“唔！”
　　头痛欲裂，枢双手不适地按压想要减缓疼痛。一双略微冰凉的双手覆在太阳穴，轻轻揉捏减缓头痛，很舒服。枢半眯着眼看着坐在身边给温柔地自己揉捏的锥生零，看着他和自己差不多的身高当住早晨浓烈的阳光，身上微微泛着黄晕。玖兰枢不明白现在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个一直痛恨自己的吸血鬼猎人很奇怪，但是……嗯，很舒服……锥生零身上的味道很好闻，不是血腥味，反而很清凉。
　　“好点了么？”
　　锥生零淡漠又带着温柔笑意的语气由近侧传来，枢只能一愣，用一种在看怪物的表情看着零。零看到玖兰枢吃惊的模样没有意外。明白两个人曾经的相处模式，没有人能想象相看两生厌的敌对的人心平气和地呆在一起。如果是以前，即使是我自己也无法想象。
　　昨天，失控地汲取了玖兰枢的鲜血，他原本的挣扎最后化为紧紧的攀附让心如死灰的自己有了希望。高傲的纯血之君并不抗拒自己的亲近，这个认知让零欣喜若狂。于是，一时激动便有了昨晚那冲动的告白，虽然是对着全夜之寮的吸血鬼，但是今天，他要面对的纯血之君本人。
　　“啊。”
　　简短的声音作为回答。
　　“玖兰枢，我渴望你的血。”
　　零按住枢的肩膀，紫兰双眸正对上酒红，极其认真的宛如告白的话语脱口而出。
　　“你只是渴求纯血之血吧！！”
　　听见锥生零的话，玖兰枢心中荡漾出丝丝喜悦，但又随即被狠狠地掐死在心中，将一切情绪埋葬，枢表面上露出一贯的平静无波，眼神中是蔑视，言语间夹杂着嘲讽。
　　“压制不住嗜血本能，已经到发狂的程度了么，可悲的level E！”
　　“……”
　　听出玖兰枢话中的嘲笑讽刺，瞬间火大的锥生零面色也是一贯冰色，冷漠疏离。
　　“是啊，你只有血是唯一没有腐坏的东西！”
　　“那还真是抱歉。”
　　明明是道歉的句子，却被玖兰枢硬生生说出了嘲讽之意。
　　本不打算找他打架的锥生零，突然想要掏出血蔷薇随便在这个高傲自大目中无人的纯血之君身上开几个洞！
　　几句话后，两人再次进入熟悉的极近距离沉默互瞪模式。
　　一个淡笑，尽显不屑。
　　一个冷脸，不为所动。

　　“一定要这样？”
　　许久后，玖兰枢诧异地听见从锥生零牙缝中挤出这几个字。略微思索了一下，玖兰枢很难得地在心中点点头同意了锥生零的话。
　　优姬喜欢锥生零，喜欢这个我厌恶的人生子，既定的事实不可更改。
　　为了优姬。
　　“不然如何？”
　　挑眉反问。
　　为了优姬又如何？自己不喜欢锥生零。讨厌他。勉强不来。
　　察觉到纯血之君虚伪的笑容降了一个冰点，锥生零原本的冰山脸变成了一片漆黑。瞬间明白自己前途坎坷的锥生零，百转千回想了又想，最后只想到了一个很好又很糟糕的借口。
　　“为了优姬。”
　　“……为了……优姬……”
　　听见锥生零这样说，本该为优姬高兴的玖兰枢心狠狠地一阵刺痛。为避免情绪外泄，枢单手覆盖脸部，只留下几缕褐色的头发在锥生零眼中表达意味不明的话语。
　　是了……为了优姬，你深爱的优姬……
　　锥生零紧张的心情在看着玖兰枢近似逃避的动作时感到一丝悲伤。
　　你还爱着优姬？
　　“……！”
　　本以为是在心中回响的话语不经意就脱口而出，得来玖兰枢不屑地瞪视。
　　“你很高兴对不对！公主爱上了骑士而抛弃了王子！！锥生零，你赢了！”
　　玖兰枢被悲伤包围，心痛的想要寻找一个出口。而锥生零仿佛是嘲笑的话语深深伤害到了这个高高在上的纯血之君的自尊，怨恨的话语不自觉流淌而出。当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的时候，枢静默地收起了所有表情。
　　时刻冷静自若的样子才是平常的玖兰枢。
　　“你说什么？”
　　公主爱上了……骑士？
　　“……”
　　枢继续沉默才开口道。
　　“优姬拒绝我的理由是……”
　　默默地推开压在身上的手，将锥生零划在禁区之外。纯血之君即使对于自己即将吐露的事实感到悲伤，却也一脸事不关己的表情，仅仅在陈述一个事实。
　　“她真正喜欢的是你，锥生零！”
　　“……”
　　认真看着锥生零表情的枢在发现他露出一个悲痛神情时，维持面无表情的脸，收起所有的伤痛与孤寂，吐字清晰地传达了他的意思。
　　“公主最后选择的是会保护她的骑士，而不是只会牺牲她的王子。”
　　“你不必担心渴求鲜血而伤害优姬，因为她也是如你渴求她的鲜血般地渴求着你的鲜血。”
　　“我知道，你一直喜欢优姬。”
　　“我只希望她幸福。”
　　“你赢了。”
　　“锥生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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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玖兰枢一个人述说着，虽然面无表情，但是嘴角还是弯起很小的弧度，眼睛微微眯起，像是缅怀失去的幸福，淡淡的悲伤，仿佛放弃了什么般的无力疲惫。
　　要不是猎人常年的训练眼神凌厉，而且锥生零对玖兰枢一向敏感，这个一向强势的纯血之君细微流露出的不为人知的脆弱神色绝不可能被察觉到。
　　起初震惊的零，担忧起那时失常的优姬的反应。她会那样原来是因为这个么？对于无意识间再次伤害到这个少女，零感到悲痛，但是随着枢呢喃不休的话语，王子身上的寂寥反而更能刺激到自己的神经。
　　很想抹去你身上淡淡的悲伤，消去你所有的孤寂与疲惫。
　　王者的孤独成就你无边的寂寞。
　　你想要优姬幸福。
　　我也想要我们幸福。
　　我知道。
　　你是，爱我的。
　　血是不会骗人的。
　　这是吸血鬼唯一的诚实。

　　零轻尝枢嘴角边的弧度，成功地打破了玖兰枢的缅怀，反而掀起一股更加悲伤的风暴，席卷劝身。
　　“我爱你，玖兰枢！”
　　枢一瞬间呆滞，锥生零欺身上前，未等玖兰枢这个从不肯吐出真实的嘴再次拒绝他，欺骗自己前，已将它堵上，用的是自己艰辛万苦终于揭开真相的唇。玖兰枢身躯颤抖不已，抓在锥生零肩上的手指几乎嵌入血肉，所有反抗都在这个强大的吸血鬼猎人怀中化为乌有。

　　如若你真心拒绝，就推开我。
　　强大如你，这定不是难事。

　　看到锥生零眼中的决绝，枢无可奈何。

　　无奈自己竟然眷恋这个怀抱的温暖。
　　无奈自己竟然渴求这个怀抱的清香。
　　过往的厌恶、反感荡然无存。
　　感情早在理智之前就已失守。
　　无力反抗。
　　最终。
　　全面溃败。

　　“不……”
　　在零换气的空档，枢悲鸣般的话语也只吐露了半分。

　　我不想伤害优姬，我想要她幸福。
　　我也不想伤害她，但是我更不想伤害你！
　　这样不对！
　　为什么不对，有什么不对？没有人可以评判我对你的爱！！
　　不……不可以！！

　　眼神的交流戛然停止，同时停止的还有这个异常缠绵无比眷恋的吻。玖兰枢在锥生零身下拼命地汲取氧气，泛起水汽的鲜红的双眸掩盖在紧闭的眼帘之下，那里是痛彻心扉的悲痛。
　　而锥生零则再次被纯血之力束缚住，压在玖兰枢的身上。
　　沉默的时间一点点过去，玖兰枢不知道该如何劝说锥生零，况且自己早已迷失在银色的幻影中。
　　可是，优姬……
　　“你就那么想把我推开么？玖兰枢！”
　　盯着不死心紧闭的眼睛，明明眼睫毛被从眼眶中溢出的泪水侵湿，却又偏偏摆出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的淡然模样。
　　“你要自欺欺人到何时？又或者……”话语一顿，“像那夜一样，再次让我忘记？！！！”
　　“……”
　　缓缓睁开的酒红色清亮的双眸对上紫兰的悲伤双眸。
　　“猜到的！”
　　零不是傻瓜，能让这个运筹帷幄的帝王在意的事情是少之又少，只有事关吸血鬼的命运与优姬的安危才能让那平淡无波的眸中荡漾出色彩。
　　酒红色渐渐渲染成鲜红，清亮的神色中带着些许了悟。
　　“你很聪明，锥生零！”
　　玖兰枢在锥生零扑过来的瞬间回想起了那一夜的混沌。

　　求，不得。
　　爱，别离。
　　是他瞬间的了悟。
　　欣喜于给予的爱恋。
　　悲伤于婉拒的温柔。
　　即使，你不是优姬喜欢的人，我也无法给予你同等的回应。

　　……我……

　　没有资格。

　　玖兰枢不言不语抬手摩挲于锥生零的脸颊，从因为气愤而微微下弯的嘴角，挺拔的鼻梁，凌冽的眼睛，紧皱的眉头，紫银的碎发，一点一寸摩挲前行，最后又再次向下移去，直至徘徊于单薄的唇间。
　　明明是轻柔得不可思议宛若恋人般的抚摸，却让锥生零深深倒吸一口气，过于温柔的抚摸比起坚决的拒绝更让人悲伤，心被撕扯的感觉充盈胸口处。
　　痛并快乐着。
　　不可移动的零无奈地看着纯血之君眼中掀起腥红的巨浪而无力阻止。
　　视线渐渐模糊不清，昏昏欲睡的感觉席卷全身。
　　看不清玖兰枢难得的对自己发自真心的温柔的微笑成为现在锥生零最大的懊恼。
　　“……你……就逃吧……玖兰枢……”
　　最终，锥生零抵不过睡意陷入黑暗，身体倾倒在玖兰枢身上。
　　“……我……会……再一次……抓住……你……”

　　除非此身殒灭
　　除非此血干涸
　　我必将再一次爱上你
　　你亲手埋下的种子
　　比血还要浓厚的羁绊
　　谁也改变不了的事实

　　“……”
　　玖兰枢无力地抱着锥生零，内心汹涌的满足之感盛满胸腔，一点一滴地溢出，化为愉悦的笑容。
　　现在是黎明日出之时，人类一天之始，吸血鬼一日之末。
　　玖兰枢轻靠锥生零的怀中，心满意足地渐渐熟睡。

　　无论醒来后，等待纯血之君的是纯血种命运的狂风暴雨，还是血亲挚友残酷的众叛亲离。
　　一切，皆不及，此刻的宁静与安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