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斗，逗死你》月夕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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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九章初遇

　　二人望向那青年公子，只见他着一身青衫，眉目秾俊，气宇不凡。

　　那掌柜的打量了一眼这公子，笑道：“公子真是好眼力，这枚花钿为本店的镇店之宝，轻易是不与人的。今见公子气度不凡，倒与这花钿相衬。只不知是公子自行留着还是送予他人？若是送人，那人又是否如公子这般当得？如今男子鲜有饰此，而这女子……呵呵，自是比不得男子，若是气度稍逊，便是辱没了这上乘之作了。”

　　那公子一笑，“你这般说，本公子倒还非买不可了。”

　　李悦秀见那掌柜的微微一笑，如是正中其下怀，不禁暗暗佩服起他来，分明是瞧准了这公子的高傲性子，出言相激！却又偏偏激得这么不着痕迹，高手啊高手，是以深为嘉许机灵鬼儿和鼻涕虫儿的用人眼光和办事能力。

　　那掌柜浅笑着注视了青年公子半晌，方五指一伸，沉声道：“五百两。”

　　李悦秀一惊，乖乖隆地冬，这是要回本儿了？！

　　那公子又看了一眼手中花钿，摇头笑道：“当真是狮子大开口啊！当本公子是冤大头么？”

　　掌柜一笑，上前取过那银白色泛着柔光的极精致花钿，小心收入展盒之中，方道：“天下难得是知音。公子既这般想，那便请便，本店其余花钿最贵不过十两纹银，许是更适合公子些，且相遇便是缘分，小老儿敬重公子气度，自当便宜些算与公子。”

　　李明秀咋舌，悄悄对李悦秀道：“乖乖，这家店好生不讲情面，恁的嚣张无礼！我看定是骗人钱财的不地道买卖，我们走吧。”

　　李悦秀却未及理她，从她怀中接过果果，抱了俩娃径自走上前端详起了那花钿。

　　她看的这般入神，仿佛大大明白其中妙理，模样如痴如醉，倒是令那公子颇为玩味，只挑挑眉轻笑着瞧她。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时候，她方抬起头来，对那掌柜的道：“五百两，我要了。”

　　那掌柜的也吃了一惊，不禁再细细打量了一番这姑娘，只见她粗布素衫，貌不惊人，虽有几分秀丽之色，但实在不像哪个富贵人家的小姐。更兼她手中抱着两个娃娃，却又是一副姑娘打扮……莫不是谁家说了算的大丫头？

　　心中虽是这般猜想，那掌柜却未流露在脸面上，只和颜笑道：“姑娘爽快。”

　　李悦秀一笑，便朝李明秀道：“四妹妹，我身上现下未带那许多银两，你可否先借与我？”

　　李明秀虽然吃惊，但绝不会嚷出来人前失仪，只怔了一瞬便向那掌柜的道：“记在李府账上，回头你派人去府中取便是。”

　　那掌柜的心下虽疑，仍客气道：“不知是哪个李府？”

　　李明秀瞧了他一眼，讽笑道：“难道这栖霞镇还有第二个李府不成？”

　　那青年公子闻言微微一动，眼中神色微启，不着痕迹地暗暗将李明秀和李悦秀打量了一番。

　　那掌柜仍温颜笑着，摇头道：“小老儿初来贵宝方，于本地达官贵人、乡绅富户的情况尚少了解，还望小姐海涵，兼请明示。”

　　李悦秀微微点点头，心道原来是外地来的，难怪这般精明的掌柜竟轻易便被阿禄和阿寿那俩家伙给聘了过来……嗯，回头告诉他俩给这大叔长薪水，加薪加薪！！

　　李明秀见如此说，也不再废话，“城东敬仁巷东数第二家，红门青匾的便是。”

　　那掌柜恍然，“哦”地一声一拍脑门，连连道歉：“小老儿想起来了、想起来了！是经营着绸缎庄、布艺坊、云罗斋的李员外李家！是小老儿眼拙，委屈了二位小姐，失敬、失敬！”边说边哈腰作揖，甚是殷勤。

　　李明秀轻轻哼笑一声，点点头道：“那便有劳贵店伙计跑一趟了。”说着也款步走上前来，先是扫了一眼那曼陀罗华，倒确是光耀千延、贵盛无比，心下平衡了些，又转眼去瞧这店里其它的花钿，果然琳琅缤纷，令人目不暇接。

　　李悦秀婉然一笑，仿似对那花钿爱不释手，小心地阖上锦盒，递给那掌柜道：“给我包起来。”

　　那掌柜的连连称是，恭敬无比，正要接过李悦秀手中锦盒，却忽地被方才那青年公子伸出一只手挡住。只听他道：“慢着。”

　　李悦秀早已放下了两个小娃娃，此时俩娃娃正一边一个抱着她的大腿歪头瞧那老掌柜，见这青年公子突然插一杠子，便又齐齐将那黑宝石般璀璨的小目光转向他。

　　李悦秀蹙眉疑道：“公子有何话说？”
　　那青衫公子一笑，“这枚花钿似乎是本公子先看中的。”

　　李悦秀低头一笑，“难道公子看了这花钿一眼，便想要转手钱、做个这现成的二道贩子？天下间哪有这样便宜的事情？”

　　那公子一怔，不想这姑娘竟这般言语风趣，不禁更有兴致，“君子不夺人所好，小姐何必做这半路上的程咬金？”

　　“公子说了不买的。”
　　那青衫公子仍旧未曾松手，与李悦秀共执着那锦盒，“我何时说过？”
　　“公子嫌贵。”

　　那公子哈哈一笑，“本公子只曾显贵，何来‘嫌贵’一说？刚不过是试探那掌柜是否轻言欺哄，他既不肯还价，却正就说明此物货真价实，我焉有舍弃之理？”

　　李悦秀蹙眉，佯作生气道：“你这分明是强词夺理。”
　　“如今你我同求这一物，好比二龙夺珠，自是要分明个结果。”

　　李悦秀看了他半晌，毅然道：“既如此，我出六百两，价高者得，公子没有异议了吧？”
　　“七百。”
　　那掌柜的闻言不禁瞪大了眼睛，这俩人……二啊！对儿二！
　　李悦秀脸上急得稍有些泛上了红，瞪眼道：“八百！”
　　“九百！”

　　“你！”李悦秀仿佛气得说不出话了，低头将眼珠左右动动，心中“咚咚咚”跳得飞快，脸上红晕更见鲜艳，激动得她浑身热血沸腾——这种感觉……这种感觉……几辈子不曾出现了？

　　她定了定呼吸，方抬头做出副犹疑状，半晌方坚定道：“九百……九百五！九百五十两雪花银！”

　　那公子却更见气定神闲，微微一笑，轻道：“一千两。”

　　李悦秀觉得自己就快控制不住自个儿的嘴角了，要翘了要翘了要翘起来了怎么办……

　　她抑制再抑制，终于没有笑出来，脸憋得更红，两腮鼓着，倒也像是生气的模样，忽然撒开手掉头就走，走不两步忽地又站下，转头冷笑道：“公子不会只是争一时之气、过过这口头上争胜的瘾吧？”

　　那公子温颜浅笑，不慌不忙从怀中掏出一个金牌子，“咣当”扔在台子上，令道：“纸笔。”小伙计本是都看呆了，闻言反应过来，忙不迭地将笔墨奉上。只见那公子接过笔唰唰唰在纸上笔走龙蛇写下几行字，交付那掌柜，道：“持此到银庄领银子。”

　　那掌柜往那页纸上一瞧，是几句吩咐的话，面露疑色，不时拿眼睛看看这青衫公子，再拾起那台子上的金牌子掂了掂，仔细地看了看，终是有些犯难。

　　那青衫公子了然一笑，“掌柜的若是不放心，这锦盒便先留在贵店，回头兑了银子差人送到我下榻的客栈便是。”

　　这掌柜一下子如蒙大赦，千恩万谢地朝这公子作揖，又着实地夸赞了他好一通，难为他心里倒装得下这许多好言好语……

　　李悦秀现下心里似是开了一整片一整片遍野的鲜花，便是他那条子兑不来现银，那块铿然有声的金牌子也值不少银子——既然那精明的掌柜都未瞧出什么异样，那定是真金无疑！乖乖，怎么算都是她赚了，赚大了！她抑制不住激动的心绪，朝那青衫公子抱拳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后会有期！”眉眼间不自觉便带上了几分得色。

　　那公子从容回礼，笑道：“我与小姐定有后会之期，小姐保重。”

　　李悦秀朝他一笑，牵起两个小娃娃便走，走了两步又禁不住回头再瞧他一眼，微微一笑。

　　李明秀见这李悦秀直直便出了店门，也不理自己，只好随便挑了个红色芙蓉的额钿拿着，朝那伙计扔了一锭银子便赶忙跟上，因掏得匆忙，直直拿出个十两的也顾不得了。

　　出得外间，李悦秀走得极快，带的糖糖和果果都小跑起来，待匆匆拐过了一条街，她忽地背靠着不知谁家的院墙笑了起来，笑得像个疯子一般，惹来路人频频侧目。

　　糖糖和果果害怕起来，小哥俩儿挤在一处相互抱着，眼睁睁地瞧着李悦秀大笑，瞧着瞧着……“哇”地大哭起来……

　　李明秀本已跑过了那胡同口，忽地听到娃娃的哭声，才折转来寻到了李悦秀。

　　李悦秀见娃娃哭了起来，渐渐止住了笑，咳了两声，清清嗓，蹲下身拥过俩娃娃，温柔哄道：“宝贝乖，不哭不哭，姐姐没事……”说着两手顺着俩娃娃的头顶，“摸摸毛，吓不着……”

　　李明秀大为奇怪，询问道：“姐姐这是怎么了？”

　　李悦秀抱起俩娃娃，摇头道：“被刚刚那年轻公子给气着了，没见过那般强词夺理的，分明是故意争胜。”

　　李明秀更疑，眨眨眼，憋了半天，终是道：“那……那你还对人家笑、笑成那个样子……”

　　李悦秀“诶”一声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