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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面人儿飞仙
李悦秀闻言不好意思地笑笑，虽知道这番模样出去定遭人围观取笑，但毕竟还是糖糖和果果的安全重要。这俩娃娃是未曾出过府的，想起来当真可怜，如今乍一出去，定是见什么都新鲜，只怕制不住，万一跑丢了在哪里受了委屈惊吓……咝……光是想想，李悦秀都觉得心疼害怕，是以也顾不得那许多了，保险为上。
她一手一个抱起俩娃娃，一人在脸蛋儿上亲了一个，笑道：“外间坏人多，这么乖的宝贝，万一被人拐去了可如何是好？”
李明秀摇头笑笑，觉得这三姐姐毕竟还是小女子心性，瞻前顾后的，竟瞎担心。
出得府来，李明秀是骑马的，却为李悦秀和糖糖、果果备了马车。李悦秀见此一笑，朝李明秀道：“好不容易出来一次，我又做了这般的万全准备，”说着指指自个儿腰间的系绳，“坐在马车里多没意思。从一个府里直直到另一个府里，又怎算出来一次？”
李明秀想想，问道：“姐姐的意思是？”
李悦秀道：“妹妹若是不急，何妨牵马与我同行？一路上也领略些这市集的热闹，见见外间的气象，让糖糖和果果也开开眼界乐一乐。”
李明秀爽快点头，“好！但凭姐姐吩咐，小妹无有不从。”说着一摆手，车夫便牵了马引着马车回了府中，只她那近身小丫头做个小子打扮，跟在她身后。此时小丫头接过马鞭和缰绳，自觉牵着李明秀这棕褐色的良驹坐骑走在二人后头。
转过李府所在的这条街，便是个百货胡同，两排小贩依墙设摊，卖的各式小玩意儿，什么胭脂水粉、罗帕簪环，人来人往，十分热闹。
糖糖和果果已被李悦秀放下了地，俩娃娃眼瞧着熙熙攘攘的人群、耳听着此起彼伏的叫卖，俱睁大了眼睛，将手指头含进嘴里，随着李悦秀小步小步地往前挪，有些好奇，却更多怯怯，倒不似李悦秀担心的到处乱跑。
李悦秀了然，这俩娃子到底还是胆小怕人。她轻叹了一声，一手牵起一个，低头笑道：“姐姐给糖糖和果果买糖葫芦吃好不好？”
糖糖听见个“糖”字，眼睛一亮，满含期待地望着李悦秀，咂咂小嘴儿，流了道口水，连连点头。
果果倒忽然停住脚步，眼望向左前头一个面人摊儿，痴痴地瞧着。恰一个五十余岁长胡子长者牵着个五六岁模样的小姑娘买了个西施的拿在手里，俱笑得甜蜜。李悦秀见此哄果果道：“我们也去买两个，果果喜欢把谁吃掉？”
说话间便带着糖糖和果果来到了那摊主面前。摊主是个四十余大叔，戴着顶蓝布小帽儿，个头不高，瘦瘦的，黑而健康。他抬头见到这领着俩小娃娃的姑娘，先是一愣，只觉这仨人儿甚是滑稽，腰间被个金色带子给连在一起，莫非是个女牵牛、挑着担子闯下来？再瞧那俩“小担子”，竟粉雕玉琢、一模一样，小样儿还乖乖灵灵的，仰着头望他。
这摊主颇感有趣，俩娃娃难得的漂亮，令他看着分外心喜，又见这姑娘笑得温婉，举止温柔，便生出十二分的好感，殷勤笑道：“大姑娘买糖人儿吧？小摊上的糖人儿那是远近驰名啊。你瞧，这貂蝉的、张飞的、关公扛大刀的……还有这飞仙派掌门无道子的爱徒——当今第一风流标致人物，那可是万千少女闺中春梦的不二人选……”
众人将目光调向这摊主极力推荐的一个糖人儿，只见宽衣博带、装束得如同个神仙，样子虽看不太清，但眉清目秀，倒可知定是个好模样。李悦秀“咦”地一声暗暗蹙眉，怎的这糖人儿的衣装这般怪？怪得跟那柳影中竟一模一样！
李明秀不知为何嘴角带笑，对那摊主道：“难为你倒见多识广，连他都知道。”
那摊贩“哎”一声拍了拍巴掌，“谁不知道他啊？那茶楼里说书唱曲儿的都时常来上两段儿，当真是除暴安良、足智多谋的大侠啊。又生得这般模样，这样年纪轻轻，唉，真是老天怜顾，不一般哪不一般……”边摇头感叹边将这面人儿摘下来递了上去，笑道：“不瞒两位姑娘，这位公子的小像可是不好捏，俺老汉一天也只捏这一个，有的日子还不捏。您二位难得来得早，不趁现下买去，等别的姑娘一过来，可就没了。”
果果看出了名堂，拍着小手儿跳起来，也忘了怕人，乐呵呵甜甜嚷道：“色狼叔叔，是色狼叔叔！”
李悦秀一把抱起他，轻斥道：“不许乱说！”随即摘下两三个糖人儿，一人一个塞进俩娃娃的嘴里，也没看清塞的到底是白面的曹操还是红脸儿的关公。
李明秀也未将果果的奇怪言语当回事，只是摇头笑笑，从腰中荷包里掏了一小锭银子，扔给那小贩，爽快道：“不用找了。”说着手中拿着那神仙装束的小糖人儿便走了。
李悦秀朝那小贩笑笑，带着糖糖和果果跟上。那李明秀看起来甚是开心，只拿着那糖人儿不住地端详，时不时笑笑。
李悦秀心思百转，终是试探道：“妹妹也和那摊主口中的千万少女一般，对此人着迷得很不成？”
李明秀脸上立时升起两朵红云，半晌方恼道：“那起庸脂俗粉岂能同我比？她们只是贪爱他相貌身份罢了，虚荣而已……”
李悦秀恍然点头。
李明秀为掩饰尴尬，问李悦秀道：“姐姐也听过此人吗？你可知道，他现今就在咱们镇上。”
李悦秀一笑，欲待答“不识得”，忽地想到今日的聚会，问道：“难不成今日你兴冲冲要带我去参加的就是给他的接风宴？”
李明秀摆手，“当然不是。他最厌烦这些应酬，武林中人都是知道的，谁还讨这没趣？”
李悦秀点头，忽地又道：“既不是为他，想来妹妹也不必去这般早。我听说城东东门大街上新开了家卖花钿的什么‘娶锦斋’，十分有趣，不如我们去看看吧。妹妹这般的样貌，若是再配上朵别致的花钿，定是更为华艳秾丽，大有古风啊。”
李明秀想都没想便摆摆手，摇头道：“姐姐别拿我取笑了，这些女儿家的小玩意儿，我是能省就省，忒嫌它们麻烦。”
李悦秀瞧了眼她手中那小糖人儿，笑道：“如此，倒是我多事了。本想着这位飞仙公子仪表不凡，看装束便大有古意，非如今简薄之徒可比。那花钿技艺还是二三百年前时大盛的，如今也渐渐没几个人理会了，我琢磨着似是正和这公子的宽衣博带像同一个时候的，以为妹妹会有兴趣呢。”
那李明秀的小丫鬟倒是连连点头，对李明秀道：“是啊是啊小姐，我听说飞仙派的规矩，容貌服饰皆有定格，其中一条就是节庆大典等郑重场合要饰额钿的，那额钿的规制还有严格要求呢。只是近几代这飞仙门招的弟子多以男子为主，竟渐渐将那本门制花钿的技艺给荒疏了，才能省就省的，实在省不得，便以颜料画上去。小姐若是贴朵花钿在额上，说不好还得了柳公子师父的青眼呢。”
李明秀闻言倒是有些心动。李悦秀暗中道“妙”，趁热打铁：“如此妹妹更得去看看了，万一有些个不俗的，正能配上妹妹玉质，也不算白跑了一趟。”
李明秀仰头望望天，终是点点头道：“好！”
她这一分神不要紧，仰头望天之际正将手中糖人儿垂了下来，恰在糖糖眼前。只见那小娃自个儿手里吃的剩了半个的张飞他不再去裹，牢牢捏在手里，却是上去一口便咬掉了那飞仙公子的半个身子……
李明秀惊讶一声，撤手回来时已是晚了，那糖人儿只剩了半截袍子在那儿凭虚御风……糖糖咯吱咯吱嚼着面糖，睁大眼睛无辜地仰望着李明秀，小红嘴唇儿上还泛着口水的亮光，小脸蛋儿上隐隐还有昨日被那作孽的周琳儿狠掐过的淡淡红痕，小长睫毛上被阳光打得金灿灿的，忽闪忽闪……
李明秀一下子被逗乐了，哈哈笑得畅快，伸出指头在糖糖的小脑袋上一戳，笑骂道：“小豆丁，就你灵！”
李悦秀也笑了出来，捏捏他那边好好的脸蛋儿，疼也不是，恨也不是……
李明秀打发了小丫头先自牵马去了，顺便给主人带个话儿，说她晚些时候便到，自己则跟李悦秀转到了东门大街上。
现下时间还早，街上人虽多，却还不是鼎盛的热闹。俩人带着俩娃缓缓地走着，糖糖和果果渐渐也大胆了许多，遇见什么有趣的玩艺儿便也凑过去偷偷看上一看。待能看到“娶锦斋”那黑檀木沉青字迹的招牌时，俩娃娃已是跑得累了，被李悦秀和李明秀一人一个给抱在了手里。
远远瞧去，那店铺里已是有三三两两的客人了，一个长须长者，带着掌柜帽儿，领着两个伙计正殷勤招待。
李悦秀与李明秀进门时，正听一位年青公子道：“此曼陀罗华倒是怎生要价？”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晋江独发，谢绝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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