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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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叫做溯，对吧。”
“来订个契约吧。”
“只要你能保护我们的女儿，汐活到十八岁。你就可以吃掉她。”
--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希望我吃掉他们的女儿吗？
溯撇了撇嘴，做出一副不耐烦的模样，双手环绕在胸前，靠在树后不做任何回应。
“你应该知道我们一族的血对妖怪的诱惑力，同样身为妖怪的你不可能不知道吧。”
“这个契约，订吗？”
“订，为什么不订。不过我说，你们夫妻两也真有意思，就这么希望自己的女儿被我吃掉么？”
“不。”
这大概是他见过的最乱来的父母了。
“就是因为怀抱着她能活下去的强烈希望，所以......”
--这是场赌局。
两人并没有愁眉苦脸，而是朝他露出了毫无芥蒂的笑容。
“溯，汐拜托你了。”
--典型的有什么样的父母就有什么样的孩子吗。
不过这场赌局，是他们赢了也说不定。
--不遵守契约吃掉汐，受到的也只不过是要时不时承受难以忍受的疼痛而已。
--而这对汐来说，却是是否还会有未来的问题。
那对夫妻一副很轻松的模样，把那么重要的东西托付到了他的手上。
如此沉重、而耀眼的希望，寄托给了他......
是啊、
如果不是满怀着那样的希望，那一天、那位夫人也不会露出那样的表情.....
那一天啊.....
是在溯和汐的父母定下契约的两年后，也就是汐七岁的时候。
他们一族的族人被百鬼夜行血洗，活下来的就只有被溯死死捂住嘴巴、躲在暗室里的汐。
“汐，你和溯在这边先待着，爸爸和妈妈等会就来找你。”
“一会见哦，汐、溯。”
虽然是这么说着，但他们却再也没有回来过。
暗门关上后不久，传来的都是凄惨的呼救声和惨叫声。
听觉灵敏的汐很快发现了不对劲，慌乱的摸索着，想要呼唤自己的父母询问情况。却被溯捂住了嘴巴，搂在了怀里。
他能感觉到有灼热的东西落在他的手上，越来越多。
“对不起，汐......”
“对不起.....”
那时的他只能紧紧地搂住怀里的小女孩，下巴轻轻压在女孩的头顶，不停地轻声在她耳边重复着这几句话。
等外面平静下来，两人才出了暗门。溯拉着一直留着眼泪，却面无表情的汐去寻找她父母的尸体。
浓烈的血腥味刺激着感官，他们这一族的血按道理对于妖怪来说是无上的诱惑，但他却第一次感觉，那是一种如此恶心的气味。
最后，他们是在后院里找到了那对夫妻。
汐的爸爸那时已经去世了，妈妈却还有一息尚存。
“汐......”
溯把汐带到女人的面前，女人挤出一丝微笑，费力地抬手去抹去汐的眼泪，用微弱的声音去呼唤她的名字。
直到她自己感觉到撑不下去了，才转头朝着溯做了几个口型。
『汐拜托了』。
还有.....
『谢谢』。
然后，那位夫人露出了一丝笑容。仿佛是在炼狱中看见了穿透那层层阴云的阳光似的，怀抱着、强烈希望的笑容......那时的他睁大了眼睛，什么灼热的东西在眼眶中横冲直撞，最后滚落下来。
--泪，原来是这么苦涩的东西啊。
他有些呆滞地看着落在掌心的透明液体，然后又抬眼看了看握着自己已失去生命迹象的妈妈的汐。
--他们的血真的那么重要吗？
--我们所渴求的、那极具诱惑力的血液.....
--这些血液真正的价值所在，只有在他们身上才能体现。
--他们有血液才能微笑，才能烦恼，才能托付。而这些血到了妖的手里，最多就是提高几十倍的妖力而已。
--和活着他们，那些痛苦地活着、却微笑着、满怀希望的人们相比，完全不值一提。
他搂着汐，替替她拭去泪水。
“没有人在了吗？”
汐抓着他的袖子这么问着。溯环视了一下和平常相比，简直像是来了一座寂静死城的院子，俯下身子，拥住她。
“还有我。”
“我在这。”
那天他是这么说着。
那天他也明白了许多。
那天他感受到了那对夫妻所托付的希望重量后，也有了这么一个希望。
微小、对别人来说可能不值一提，但却也有着沉重价值的愿望。
--我希望，汐能够为自己活下去。
拥抱着即将十八岁的汐的溯这么回想着。
“溯？”
--哪怕不会在露出那样温暖的微笑。
--哪怕变得一碰就碎也没关系。
--汐只要先学会为自己活就可以了。
--在此之后.....
“汐....”
他在她的耳边轻轻呼唤着她的名字。
--我会保证你不会受到一丝伤害。
--我会一点点让你想起来，应该怎样笑才能算的上幸福。
“我......”
--我喜欢你。
--但在此之前你必须学会自己站起来。
--这样我才能带你去看......
剩下的话卡在了喉咙里，溯叹了口气，索性不说。
放开拥抱少女的手，脱下羽织扔在少女的头上。看着少女流露出疑惑的神情，他无奈的笑笑。
“天凉了，坐在院子里会着凉的。”
--那些你忘记的、你还未感受到的所有。
--随着这不停回溯的时光......
这两个人，或许都还差的远呢。
在那相隔遥远的岔路上。
离汐十八岁，还有六日。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五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