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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情在相逢终有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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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凝晨回了屋,见小蓉已经回来了,眼色却有些不对,定是有话要说,便示意她关了门,好细细道来。
“小姐,菱歌说大少夫人昨儿下午就没回去,顾嫂去传了话,说大少夫人身子不适,需要静养。”小蓉压低了声道。
“静养?”洛凝晨只觉得心里一个咯噔,“菱歌没跟着去服侍?有没有说去哪里?”
“没有。”小蓉摇摇头。“顾嫂让菱歌收拾了几件衣服,其他细软一样也不用。另外吩咐了不许多嘴的。我将那些蛋卷儿都给了菱歌,又说两位少夫人素来交好,小姐担心得紧,她方才告诉我这些。叮嘱我不得告诉旁人呢。”
“哦。”洛凝晨斜睨了小蓉一眼,心道这小丫头倒是学会贿赂了,成就不小。回想昨日的情形,只恨刘大夫与老夫人说话时,自己没去听壁角。但老夫人动作这样迅速,又密不声张,只怕孔曦的事情没有这样简单罢。
“小蓉,你去瞧瞧承礼,看他忙不忙。不忙的话,我今儿晚上要用马车,但是这事什么人都说不得。”洛凝晨掏出一锭银,“不论他答不答应,这都是我赏的。”摩娑着项上的芙蓉玉佩,心里一阵痛,却是顾不得那么多。大约有了点数:无论如何,孔曦病倒是事实;为了便于照顾,老夫人不太可能将她送去太远的地方,而从顾嫂的态度来看,倒也不像是什么需要隔离的传染病,那么,难道是……无论怎样,最合适的地方,都是那里!
月淡风高,洛凝晨一身男装。承礼的马车已经在后门等着了——马蹄得儿得儿,一步一步,踏在她的心坎上。想到这孔曦往日的笑容,温暖的双手,心就揪紧了;想到他说“有人看着呢”,想到他画的人像上那个金步摇……他若知道孔曦的现况,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啊。洛凝晨的身子随着马车一起微微晃荡,却不掉一滴泪下来——孔曦现在可以倚赖的,唯有她。
终于到了别院——这个地方,孟家的下人里也只有顾嫂和参与余杭之行的三个才知道了。能为她赶车过来的,惟有孟凭砚的书僮承礼。马车停下来,洛凝晨一跃而下,吩咐承礼在院外候着,便去叩了门。半晌,才有个老头过来开了,仍是上次的那个门人。
“大少夫人可休息了?”洛凝晨此时倒与那夜行装相似。
“早歇了。”那门人揉着睡眼,看她眼熟,便随口答了,却猛然一醒,“不在,大少夫人……”
“让我见大少夫人。”洛凝晨压低了嗓子,掏出几分碎银在他眼前晃晃。
那门人长年在此守院,不比孟家得宠的几个下人,见了银子已经流露欢喜之色,却是不敢伸手来接,显然是为难之中。“还有两个老妈子……”
“这个你就不必操心了。”洛凝晨点点头,只管把纹银往他手里一塞,已经走了进去。
别院不大,况且上次又是半夜来过,洛凝晨自然熟门熟路到了内堂,却见有间房里有一星儿亮光,心下一喜,想这就是了,忙跑过去,向内张望,却见一个老妈子斜靠在门边的一字上打盹,里面另外有张床,帐幔低垂。她想了一想,却是没有其他办法,只好轻轻叩门。
那老妈子呼噜打得震天响,就是不来开门。洛凝晨正心急,却见帐幔微微抖动,又被撩起来——正是孔曦惊醒了。
“是我,姐姐,快开门!”洛凝晨一阵狂喜,压低嗓子,连连呼喊。
孔曦批了外衣,来开了门,见竟然是洛凝晨,果真又惊又喜,“你怎么来了!”
“姐姐,倒底出了什么事?”洛凝晨打量了下,屋子狭小,家具粗糙,也没有什么摆设。
“我,我有了娃娃了。”孔曦皱了皱眉,神色复杂。
“是,是……”洛凝晨倒一惊,心想不太可能是孟凭墨的,本待问她是谁的,却没有开口。此时听得“咿唔”一声,却是那老妈子大约是听得说话声,醒了过来。
“不许动!”未待那她完全清醒过来,洛凝晨拔下发簪便抵在那老妈子的咽喉,低喝道。
“二少夫人?!”老妈子只觉颈前一凉,这下却是睡意全消,失声呼了出来。
“不许出声!”见她能轻易识破男装打扮,一下子认出来自己,洛凝晨便知这老妈子在孟府的老佣人了,心下反而一定。“今夜我来过之事,不得与任何人提起了。不然要传到老夫人耳朵里,你也要治个偷懒的罪不是?”那老妈子眼皮翻动,似是不甘,却也不敢争辩。洛凝晨见状,微微一笑,从怀里掏出个大元宝放在桌上,“这是给你的赏钱。平日里大嫂有什么需要,我还指望老妈妈你多照顾。来日方长么。”她这最后一句话说得是微妙——听着不过是讲孔曦产期尚远,其实另有深意:倘若孔曦成了下堂妻,那么孟府迟早是由洛凝晨主掌内务,得罪了她这位二少夫人,自然是没有好果子吃;倘若孔曦平安度过此劫,那就更不必说了。
那老妈子长年在孟府当差,总归是学聪明了,听得洛凝晨这一番话,又见了偌大一锭银,倒也心绪平稳了,便垂下眼去——心里平衡了。洛凝晨料她也不敢生事,便放下簪子,又向孔曦道,“姐姐你好生歇息,我一定想想办法。”
孔曦却是握住了洛凝晨的双手,摇摇头,泫然欲泣,凄苦之意不言自明。
“我走了。”洛凝晨见天色微亮,知道是不得不走了。放了手,便是一转身,不忍回头。
待到了马车上,洛凝晨才摊开手,见是一片衣襟,上面四个字,却是血书——林记当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