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之心》林飔飗

8、第八章 金龙之心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很血腥,我自己写的时候手都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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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贾兰德……竟然和魔龙在一起？”辰掩不住脸上的惊讶。

　　布鲁顿点头道：“贾兰德没有遵守等待威莉答复的诺言，威莉很担心又很伤心。本来经过一年的时间我们已经说服威莉贾兰德已经死了，她也渐渐接受了这个事实，在战场上更加英勇杀敌。她是我们不可缺少的一员战将。”

　　一切本应趋于平静，但天意弄人，第二年夏天，鲁沙法到寒烟断崖北边寻找魔药的原料时，遇到了和魔龙在一起欢笑的贾兰德。

　　鲁沙法心中深爱着威莉，见贾兰德背叛了她，一时冲动要袭击夺走贾兰德的魔龙。但是鲁沙法没有预料到，贾兰德竟然为了救她而牺牲了自己。鲁沙法也被魔龙的魔法重创。厉尽艰辛逃回来的鲁沙法带回了贾兰德的死讯，以及他背叛威莉的消息。

　　威莉，就是在那时，失去了战斗的心。没有了威莉的大力助阵，黄金龙在和吸血鬼的战场上节节败退。黄金龙族，就是在那时侯开始崩溃的。黄金龙和魔龙的怨，也自此结下了。

　　闻知贾兰德的死讯后，威莉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奔往寒烟断崖。在那里，她遇到了和贾兰德在一起的魔龙，拉兰。

　　拉兰和威莉合力把贾兰德埋在寒烟断崖。红色的岩石，在夏日的大雨下，犹如淌着鲜血。此后，威莉每过五十年，就会到崖顶去探望贾兰德。这件事大家都知道，我们也不去干涉她每五十年一次的行程。

　　鲁沙法为他的冲动十分后悔，也觉得无颜再见威莉。他于是把贾兰德的剑和铠甲钉在岩道迷宫的入口，祈望不会再有人类来到断魂谷，期望悲剧不会再次发生。

　　从那以后，鲁沙法就只会远远地在暗处看着威莉，默默地保护她，再也没有出现在她面前。
　　布鲁顿说到这里，把额头埋入了双手中。

　　“爸爸，鲁沙法刚才叫我去追求威莉。”辰忆起鲁沙法的话。他说他已经失去资格了，是因为这件事吗？

　　“鲁沙法他，”布鲁顿移开额前的双手，“到现在还是惦念着威莉。他必定是希望，你能够让威莉忘却过去。”布鲁顿的目光和辰的目光发生了碰撞，“辰，我也这么希望着。现在能够做到这一点的，只有你了。”

　　那是不可能的！辰无助地看着父亲。

　　“还有，辰，你妈妈就是魔龙拉兰。”

　　辰用了好一阵子还是未能理解父亲的话。怎么回事？他的爸爸是布鲁顿，妈妈却是拉兰？

　　埋葬了贾兰德以后，拉兰踏上了西边月朗山脉的千年雪峰，想在寒冷中结束自己的生命。失去了贾兰德，她不想独自一人度过余下千万年的生命。

　　但命运再次捉弄了她，负责监视山脉、防止吸血鬼越山入侵的，正是布鲁顿。

　　魔龙的黑色羽翼，和吸血鬼的翅膀极为相象。布鲁顿以为吸血鬼想潜进断魂谷，于是提斧迎了上去。但他找到的，却是晕倒在雪地上的拉兰。

　　当时黄金龙和魔龙关系紧张，布鲁顿救了拉兰又不敢找大夫，只好把拉兰藏在家里，细心照料。由于部落中只有威莉和鲁沙法知道拉兰的模样，一开始布鲁顿并不晓得魔龙就是拉兰。即使是知道了以后，沉稳的布鲁顿也隐藏得很好。黄金龙从来不知道族里有一条魔龙，魔龙也认为拉兰已经不在了。

　　拉兰对不让她追随贾兰德而去的布鲁顿怀着敌意，三番两次想逃跑或者自杀，却都被细心的布鲁顿阻止了。拉兰很生气，可沉静下来细细思考后，又很纳闷，很矛盾，甚至生出一种感动。天长日久，两人终于产生了感情。但好景不长，拉兰诞下一龙卵后，多次折腾的身体终究无法复原，不久便离开了人世……

　　布鲁顿和拉兰的事，最终是在辰出壳的时候暴光的。所有的黄金龙都拥有金色的翅膀和头发，只有辰的是银发。族里全轰动了，都说拉兰是浪□□子，布鲁顿背叛了族人，等等。布鲁顿的日子变得艰难，只有威莉和鲁沙法，对他表示了理解。鲁沙法经历了贾兰德一事后，整个人都变了，只有喜欢威莉的心还不改。布鲁顿和威莉、鲁沙法成了至交，辰亦在三人的目光下出世……

　　听毕，辰直愣愣地看着父亲，脸上两行清泪。母亲的血在他脉络中苏醒了，流涌着深深的悲哀。她深爱着贾兰德，也深爱着布鲁顿，她是多么希望能够和他们永远在一起！无情的死亡却把她和他们分离。她做错了什么？结局，为何如此无奈！

　　长夜已去，父子俩却静如雕塑。汤锅早已蒸干，炉火也冷了，太阳从东奔至西，父子依然久坐桌前，纹丝不动。时间已经凝固了。

　　辰睁大了无焦距的双眼，眨也不眨。母亲的记忆在他脑海中重现，辰默默承受着母亲的澎湃深情。身体完全败给了情感，只有泪如涓泉……布鲁顿陪着儿子，无声的安慰。

　　到了夜晚，辰才恢复过来。他无言地换掉了湿透的衣服。回到大厅，父亲又如往常一样在做饭了，可辰却有不同的感动。

　　感动的和平并没有持续很久，远处女子的尖叫拉紧了两人心中的弦。

　　金属的撞击声，魔法的光，划破了暗黑宁静的大气。辰和布鲁顿瞬间进入了战斗状态，抓起武器就跑了出去。飞越密林，箭雨和魔法从树间飞升，积聚到了两人附近。两人却没有在这些小伎俩上耗费时间，一直闪躲着高速前进，不时用魔法挡掉实在躲不过的攻击。

　　显然是吸血鬼的突然袭击，但是为什么目标是威莉？鲁沙法昨天的话让辰恍然大悟——威莉是唯一的雌龙，如果她有什么三长两短，而黄金龙剩下的唯一一颗未孵化的卵又不是雌性的话，黄金龙就面临着绝种的命运！

　　石屋外，威莉苦苦地维持着结界，阻挡偷袭的吸血鬼。冲破了结界的一只吸血鬼残暴地挥舞着剑，在威莉的银法杖上撞出了金属的光，不时在威莉身上开出一道血口来。

　　必须得战斗！必须得战斗！威莉心中高呼着，但就是身不由己。尽管有精湛的武艺，无敌的魔法，但有一扇门，上了锁的门，让她无法发挥自己的实力，即使挨打也无法有效地反击。

　　辰加入了战局，长枪所过之处绽放着红蔷薇；布鲁顿也到了，战斧刮起了腥风血雨。但吸血鬼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三人被牵制在三个角落，局面成了各个击破的消耗战，正是吸血鬼所希望的。三人在围攻下渐渐体力不支。尤其是威莉，被吸血鬼重创，勉强在结界内又筑了一个结界，把结界中的吸血鬼封到又一个结界中。维持两个结界对威莉来说已经是极限了，加上持续的魔法攻击，威莉眼中的天地开始模糊……

　　一阵金色的旋风卷入了战场，速杀至威莉身边，气势压住了围攻的吸血鬼。金色的羽翼在威莉面前晃动，原本金色的短发也变成长发了，没有改变的，是那颗心。鲁沙法！威莉在心中呼喊这个百年不见的故友的名字，然后，倒在了血泊之中……

　　斩杀，斩杀，还是斩杀。血色染红了清晨的雾气，最后几个吸血鬼也逃走了。含血的朝阳，光芒洒在流血漂橹的战场上，洒在被暗红色掩盖了金光的翅膀上。布鲁顿的左肩淌着血；辰的长枪折断了，脸上的刀痕差点没到眼睛。鲁沙法伤得最厉害，左边翅膀骨折，露出了森森白骨。但是三个人都没有管自己的伤，围在失血过多濒临死亡的威莉身边，无望地施着回复魔法。

　　布鲁顿忽然停下了施法的双手。

　　“爸爸？”

　　“金龙之心，完治百病，起死回生……辰，你让她吃下我的心脏吧！”

　　“爸爸，不！”辰惊呼着要制止布鲁顿拔剑的动作，却慢了一步。

　　一声□□，曾经舔尝贾兰德的血的长剑，从胸膛里进入，从背部穿出。血如泉涌，浸湿了剑，浸湿了衣服，浸湿了双手，浸湿了金黄色的长发。

　　辰绝望地转过身来：“鲁沙法，不——！”

　　颤抖的手伸进了自己的胸膛，鲁沙法的表情淹没在鲜血之中。“请对……对她说……对不起……对不起……”连众神也要掩目的一瞬间，鲁沙法献出了黄金龙的心脏，献出了生命。
　　辰捧着鲁沙法赤诚的心，送至威莉嘴边，却无法让她咽下。辰战栗着托起心脏，使出所有的勇气，咬了一口。

　　喷涌的温热液体，弥漫的腥味，辰胃里一阵翻腾。镇定，镇定，必须得救威莉！不可以辜负鲁沙法！他压住了心中的一切杂念，艰难地咀嚼着，并扶起威莉，俯身给她喂了下去。布鲁顿拿来了清水，帮助威莉吞咽。

　　第一口，流血停止了；第二口，伤口愈合了；第三口，心脏开始跳动了；第四口，血色恢复了；最后一口，威莉醒了过来。

　　为什么满嘴的血腥？为什么辰满脸是血？为什么鲁沙法，胸膛里贯穿着自己的剑，倒在一旁？！

　　鲁沙法的记忆和感情，随着他的心脏，移到了威莉心中。“鲁沙法——！”威莉抱紧了没有知觉的鲁沙法。自从贾兰德死后，她的泪就干了。但是鲁沙法的死，让威莉再次泪如雨下。“鲁沙法！为什么！我绝对不原谅你！绝对不——……”

　　辰和布鲁顿站着，无言。

　　朝阳藏在雾气中，似乎今天就是世界末日。

　　威莉抱起了鲁沙法没有心脏的尸体，踏上了通往寒烟断崖的小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