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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多事之秋 ...

  •   上了一天古文我的头痛得要命,琢磨着晚上约五贝勒去游泳。十三公主跑过来挽着我的胳膊对我说:“木琬今晚去我皇额娘那边用膳。”
      “你们一家人吃饭我去干嘛,看着你和额娘撒娇,我受刺激。不去!”我才不要去看她们的母女情深,我会更加想家。
      “去嘛,去嘛,我额娘说很想见见你,说好了今天下学我一定把你请到,给我个面子啦。”十三公主对我进行死缠烂打。
      “好啦,我去行了吧。我们先回了七贝勒,再去。”十三公主陪我回永和宫向七贝勒请假。
      “木琬给敏妃娘娘请安。”我规规矩矩给十三公主的老妈行礼。十三阿哥和十五公主都已经先到一步。
      “木姑娘不必多礼,这里没外人,快快请起。”敏妃像德妃一样和善,不过看她的气色不是很好,像个病西施。她长得很美,十三公主和十五公主都没遗传到她的优良的基因,十三阿哥捡到些便宜,和他额娘长得七分相似。
      “传膳!”等我们大家都到齐,敏妃吩咐下人开饭。
      敏妃的性情很柔和,大家相互打趣,闹成一片她都不说什么。微微的笑着,偶尔也插几句,不说话的时候满眼关爱的看着她的儿女,像是永远也看不够。饭桌上的气氛很好,我也不再拘谨。
      吃过饭,敏妃让她的孩子先回各自的住所,把我留下。
      “木姑娘,不介意陪我说说话吧?”
      “娘娘折煞奴婢,承蒙娘娘抬爱奴婢有幸能与娘娘同桌用膳,娘娘直呼奴婢名字就好。”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这几个孩子一到我这里来用膳,话题都是围绕着你,琬儿和谙达打赌、琬儿跳入水中救人、琬儿教她们跳舞,每次这几个孩子提到你眼睛都兴奋得亮晶晶的。还记得我第一次见到你是在万寿节的寿宴上,你的表现让我记忆犹新。所以虽然这是我们的初次这么近的距离聊天,但我觉得好像认识你很久。”我那天忙得人仰马翻加上盘碎事件,没怎么注意看到她。
      我没回话,安静的听着她把话讲完。“琬儿,这次请你来其实是我有事相求,希望你能答应我。我知道自己命不久已,这病拖了太长时日,要不是舍不得这几个孩子,我也用不着这样辛苦的苟延残喘。在我死后,帮我开导我的孩子,让他们不要太过悲伤,我希望他们能开心快乐的过日子,这是我最后的一个愿望。”敏妃的话让我震惊,她是在交代后事吗?她说话的时候眉间透着哀伤。
      “娘娘,您这是?”我有些梗噎,天下的母亲都是一个样,不管她是高贵的或是卑微的。
      “琬儿,不用为我难过,人总是会死的,我遗憾的是不能陪着我的孩子再走上一程。”她轻轻的说,目光看这远处,她一定是想穿过重重的时光,看看往后的日子里她的孩子能不能幸福生活。
      “娘娘,您别这样灰心,宫里汇集天下最好的大夫,您一定会好起来的,你可以看到十三阿哥当上威风凛凛的大将军,还可以看见十三公主、十五公主披上嫁衣,开开心心的上花轿。您请万岁爷给您传太医,让他们给您会诊。”我紧紧抓着她的手,仿佛一放开手她就会像云一样飘走。
      “琬儿,生死不由人,答应我帮我照顾好我的三个孩子。这么要求你我也觉得好过分,你毕竟才和十三丫头同岁,可在这宫里我实在没有谁可以托付。”她任由我握着她的手,用另一只手抚摸我的头顶。
      我早已泣不成声,用力的点头。
      “谢谢你琬儿,还要帮我保守秘密,别把我的身体状况告诉他们,我不想他们这么早就开始伤心。”敏妃微笑这说。
      陪她聊了一些十三他们在课堂上的事情,我就告辞出来了,因为我不忍心看着她辛苦的硬撑在椅子里坐着。心脏出现一阵绞通,没回永和宫,直接去我的夜校上课。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会突然从这个时空消失,有人会记得我吗?不管怎样,要把现在的每一件事做好。
      一早上课精神不是很好,想着昨天敏妃和我说的话,一直在走神,连坐在我旁边神经大条的九阿哥也发觉我不对劲,写张纸条递来,问我发生什么事?对他笑笑摇摇头,让他放心。下课了伸个懒腰活动一下,却看见五贝勒一脸笑意的看着我,旁边站着三阿哥诚郡王,我伸懒腰的不雅动作一定又被他们看到所以才笑成那样,我也没打算当淑女故而也不介意。
      原来他们来找我是有目的,老康让诚郡王主编《康熙词典》诚郡王不知如何入手工作,想来请教我这个原作者,大概觉得和我的关系不怎么好,所以散了早朝就拉着五贝勒来找我。算他知趣,我真的看他不顺眼,上次洋鬼子取笑我说的英语很蹩脚时别人都不说话,只有他笑得毫无形象。还有上上次,我和十三、十四在画画,他趾高气扬的看不起我还现场考我,不喜欢他,非常。
      “诚郡王实在对不住,万岁爷又没说我可以不用上课去协助您。您看我每日里不仅要读书,回到永和宫还要伺候主子,那来的时间?再说诚郡王您学富五车,才高八斗这点事那能难住您,您别拿我这个小小的奴婢开玩笑,我哪有什么能给您请教的。”我才不教他呢,让老康说他没本事最好。
      “琬儿,三哥真是遇到难题,上次皇阿玛说要编写词典时我也在场,我们确实没见过你那些稀奇古怪的小札,不知该如何编篡,你就当是帮我的忙好不好,编写词典我也有份。”五贝勒见我不买诚郡王的账只好亲自出马游说我。
      我和五贝勒交情当然不用多说,“既然五爷发话,我尽力而为。”
      “你说的发音,部首是什么,要如何排列?”诚郡王这次到还蛮谦虚。
      我朝天空翻个白眼,连汉语拼音都不知道我三言两语怎么解释得清楚。“诚郡王,这门语文课我学了好多年才能懂一点皮毛,您让我一语道破我才疏学浅讲不清楚,如果您肯纡尊降贵的话,我每天夜里掌灯时分都会去辛者库讲课,您一起来听,我正好在讲汉字的读音,听过之后有什么问题我们才好一起沟通。”我够有诚意了吧!
      晚上诚郡王真的来听课,没有摆臭架子悄悄的坐在后面,发现他的宫女、太监想要起身给他行礼,他飞快的制止,为的是不影响我的课堂纪律,我看到他很认真的在记笔记。看见学生这么认真的学习,做老师的肯定倾囊相授,下了课后我们一起进行学术探讨,直到不见我回宫怕我走丢的七贝勒找来,我们才结束讨论。
      每一天的的日子都过得忙碌而充实,开始还会提醒十三公主她们要经常去陪额娘吃饭,我的过分讨好行为让十三公主怀疑我有所目的,一定是想当她的嫂嫂,我又不能说她妈生病快死了,只能苦笑。日子一长我也快忘了重病的敏妃,直到一天我在辛者库上课时,敏妃身边的宫女哭着找到我,说敏妃娘娘快不行了,临走前想见我一面。
      我丢掉课本飞快的跑去见她,我从来不知道我可以跑这么快,我怕跑慢一点就再也见不到她。
      她静静的躺在床榻上,闭着眼睛,脸上没有半点血色,头发散乱枕在身下,留着一丝气息等着说临终遗言,样子好可怜。看见我,用尽力气抬起手招呼我,我快步上前握着她抬起的手,“琬儿我要走了,答应我的事还记得吗?帮我照顾他们。”断断续续的说完这句话感觉她已用尽全身力气。
      “娘娘我知道,我记得,我会好好照顾他们,您别说话好好休息,您只是太累了会好的。”我知道她真的是油尽灯枯,要走了。
      我问床边站着的宫女,“十三阿哥他们怎么没来?”
      宫女回答说:“敏妃娘娘吩咐要先去请木姑娘,阿哥和公主已经去请了。”
      “万岁爷呢?怎么没来?”老婆快死了也不在身边送最后一程。
      “自打娘娘生病起万岁爷就再也没来过。”宫女也替敏妃不平。
      “你们照顾好娘娘,我去请万岁爷。”
      “娘娘,您闭上眼睛休息一下,我去请万岁爷,说不定万岁爷一到,您的病就不药而愈。”我想她心里还是想再见上老公的一面的,因为她没有阻止我。
      飞快的跑去乾清宫,没人,死缠烂打的追问值班太监几乎跪下了才得知今晚老康宿在承乾宫。头大,宜妃那里。管不了许多,直奔承乾宫,天空开始下雨,老天也知道一个有牵挂的母亲要走了,流下了眼泪。
      到了承乾宫门口,宫门早就关闭,上前拍门来了两个太监开门,我还能说出来意就被一个死太监扔下台阶摔了四仰朝天。另一个太监是我的学生,他看清楚来人是我,赶紧下来搀扶我:“木老师快走吧,宜妃是个你惹不起的主,她那脾气只要是万岁爷来她这,就算天王老子有事也不让惊扰。”
      “我知道她不好惹,可是敏妃娘娘快没了,想见万岁爷这最后一眼,求求你让我进去吧,有事我一人承担,不会连累你们的。”我拉着他扶我起来的手,使劲的哀求。
      “你一人承担,你担得了吗?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江,快走吧,别连累大家脑袋搬家。”把我丢出来的太监说,他是怕我学生经不起我哀求放我进去,他也跟着受罚。
      “对不起,木老师,我这次实在不能帮你。”我的学生很是愧疚,低着头不敢看我。
      “我明白,不怪你,你们先进去吧,我在这里想想办法。”我得让脑子静下来,满脑子想着敏妃奄奄一息的模样,根本没法思考。
      太监递给我一把油纸伞,进去把门关上,看着漆得血红的门紧紧的合起,我想到一个人,五贝勒。
      雨越下越大,伞被风刮跑来不及去捡。淋着雨跑到景阳宫,这里的门不会朝我关闭。看见头发都在滴水的我,五贝勒吓了一跳:“琬儿,你这怎么啦?”想找东西帮我擦拭。
      “五爷,别管我,快点跟我走,帮我去你额娘哪里请万岁爷,我有急事。”拉着他就往外冲。
      他拉住我,“琬儿,我额娘她好不容易……”
      “我知道,我知道,她一个月也盼不到万岁爷去她那几次,可是敏妃快死了,她只是想在临终前在看看自己的丈夫。算我求求你,帮帮我。”看着满脸分不清是雨还是泪的我,五贝勒把心一横“走吧。”
      有五贝勒出面,门房的太监终于放我们进去,在寝室外,五贝勒撩起长衫跪下,我也跟着跪下,“皇阿玛、皇额娘,儿臣胤祺有要事求见。”
      “胤祺,额娘已经歇下有事明儿一早再说。”宜妃的声音。
      五贝勒有些迟疑,我豁出去了,一定要让敏妃含笑而终。“万岁爷,敏妃娘娘快没了,想看您最后一眼,求求您去见见她。”
      屋里亮起烛光,不一会儿门开了,老康和宜妃整理着衣服出来,显然已经睡下。
      “你说什么?”老康问我。
      “回万岁爷,敏妃娘娘怕是不行了,她说想再见见您。”
      “又是你,你到是哪热闹往那凑。”被坏了好事的宜妃满脸不甘心。
      “奴婢给宜妃娘娘请安,惊扰到娘娘还请娘娘恕罪。”要怎么样才能让宜妃放老康走是我眼前最大的难题。
      宜妃毫不留情的抬脚就朝我踹来,我想只要能让她消气,踹就踹吧,我笔直的跪在地上没有闪躲。跪在边上的五贝勒飞快的用身子护着我替我接了这记无影脚,他怕宜妃还会飞第二脚,紧紧的抱着我。
      宜妃没看我们一眼对老康说:“万岁爷别去,人快死的时候阴气重,去了会很不吉利。”
      我从他怀里挣脱出双手拽着宜妃的旗袍裙,“娘娘,敏妃娘娘就要死了,就算以前你们有多少的不愉快,人死债清,您大人大量不要再嫉恨她。您和敏妃娘娘同为万岁爷的女人,都有同样的辛酸,大家都一样在这红尘中颠簸,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她就要死了以后也不能再和您争什么,您就当是可怜她劝劝万岁爷去看一眼,让她能含笑九泉。奴婢知道这后宫佳丽三千,您想见万岁一面也是要左等右盼,但是您放弃了今夜,您还可以有期盼,敏妃娘娘不能等了,您让万岁爷去吧,要是敏妃娘娘得知是您在帮她,俗话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她会祝您长命百岁,儿孙满堂的。”发挥的我口才优势,树上的鸟啊,你就让我哄下来一次吧!!!
      看见她有认真思考,再转向一直听我说话的老康:“万岁爷,敏妃娘娘是您众多娘子中的一个,多她不多少她不少,但您却是他唯一的相公,她已经没有其他的要求,只奢求能见您最后一眼,因为您是她唯一的相公,走时希望相公可以送送她,您忍心连她最后的心愿都完成不了吗?她死以后您会想到她吗?到时您只能去她的坟前凭吊那有什么用人已经死了,为何不能怜惜眼前人去送送她,自己的娘子不会不吉利的,再说您是天子,有老天守护着百害不侵,您去看看她吧,让她和您夫妻一场没有任何遗憾。求求您!”
      老康不再迟疑,马上吩咐太监备轿,宜妃也没再死缠着人不放。大伙顶着瓢泼大雨赶往敏妃的寝宫,一路上不停的求抬轿的几位大哥走快点,又让同行的五贝勒监视老康,不让他有机会改变主意,然后我先飞奔到敏妃的寝宫。
      十三和十五公主坐在敏妃的床榻边哭成一团,十三阿哥一脸六神无主的模样,这就是我看到的景象。
      “娘娘,万岁爷正朝这边赶来,我帮您画个妆好吗?”按照我自己的想法,女为乐己着容,一定是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果然她对我点点头,我来不及擦拭满身的水,把宫女递给我的毛巾裹在双手的手腕处不让水滴到敏妃的身上,宫女把她扶坐起来,在我的指挥下,一个宫女扶着她随时会倒下的身子,一个在熟练的帮她盘头。我则用现代的化妆手法结合有限的古代化妆品帮她画一个靓妆,为了使嘴唇看起来不干裂,我还帮她上了一层蜂蜜。刚收拾妥,老康的大轿也到了,看着他们一家人抱头痛哭,没我什么事,我悄悄的退出来。
      五贝勒不方便随便进老康后宫的房间,一直在外面等我。本是打算开口谢谢他,却“啊秋!”打了个喷嚏。
      “一定是淋雨着凉,太医院的太医全被皇阿玛宣到这儿,忙成一团没人能理会你。去我那,我熬姜汤给你驱寒。”五贝勒自己也淋透了,却还是把长袍脱下来让我顶在头上遮雨。
      “不用啦五爷,今天已经够麻烦你的,我回去自己可以弄来吃。我到这会儿还没回去,七爷一定会着急的,今天谢谢你,又陪我淋雨,又替我挨了一脚。”我还要回去洗澡换衣服呢。
      “七弟那儿我会打发人去告诉,我不放心你这样回去,还记得上次你跳下水去救人,也说自己回去没问题,结果回去后就昏倒。七弟行动不便照顾自己都自顾不暇,怎么能照顾好你,我在外打过几年的仗多少知道一些医理,别倔了琬儿,跟我回去。”
      “可是……”
      “没有可是,是要我把你打晕了扛回去,还是自己走着去,自己选。”他很少有这么强势态度。
      “我自己走好啦,你要记得派人去告诉七爷啊!”
      “知道啦,快走。”
      我们俩人一起顶着他的长袍冒着大雨跑回到他的寝宫。他雷厉风行的吩咐人准备洗澡水,还让两个宫女来帮我洗。
      “琬儿,我这没有女孩穿的衣服,这套衣服是我的,新的没穿过,你将就着穿一下,或是我让人去七弟那儿拿你平日穿的衣服?”他自己都还浑身滴水,却把我照顾得很周到。
      “不用麻烦,穿你的就可以。”我接过衣服,他就出去,让我能快些把湿衣服换下。
      泡进热气腾腾的木桶,两宫女就上来帮我洗澡,“姐姐,你们让我自己洗,我不习惯别人帮我洗,好痒,姐姐你别咯吱我。”我们这些生在红旗下长在新中国的好孩子,都是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木姑娘,你慢慢的会习惯的,五爷那么疼你,将来他娶了你肯定什么事情都舍不得让你做,只管安心让我们伺候着,你享福的时候别忘了我们这些姐妹就行。”一个宫女极尽巴结之能事。
      “姐姐,你们别误会,我和五爷只是走得近些,不像你们想的那样。”误会是最难解释的,越描就越黑。
      “别骗我们,我们伺候五爷有些年头,从没见他让女孩子进过他的房门,连他最亲的表妹晚晴格格都不许进。平日里我们帮他打扫房间都要找他不在的机会,还不能弄乱东西。可是今儿却让你在屋里沐浴,可见五爷早已当你是自己人。”另一个宫女一边帮我搓背,一边和我理论。
      我环视房间,不许别人随便进出,屋里说不定是藏了什么春宫图啊之类的□□书籍怕被别人看到。不然的话,为什么不敢坦坦荡荡让人参观,人七爷就光明磊落的让我住在他的卧室(的单间里^﹏^)。
      不想再解释,只巴望着她们快点帮我洗完,我的豆腐都被她俩吃完了,这里摸摸,那里掐掐,好不容易听见她们说洗好,我两三下跳出木桶抓衣服穿好,真怕她们说还没洗干净把我按进水桶再洗过。伺候完我穿上衣服她们就抬着洗澡盆出去,力气还真大。
      五贝勒的衣服真大,光是上衣就遮盖到我的膝盖,像我在家穿的睡袍,对着铜镜把领子拉好,不要走光,裤子就不穿了,不然还不拖到地上。
      五贝勒有礼貌的敲门:“琬儿,我可以进来吗?”
      虽然要遮的地方都遮得严严实实,但这是古代,衣衫不整有故意勾引别人犯罪的嫌疑,上次我去青楼参加花魁比赛偷偷观察那些青楼女子,连她们钓凯子时都穿得整整齐齐,根本不像电视里演得那样坦胸露乳。我飞快爬上床用被子把从脖子一下的身体部位裹得好。“五爷请进。”
      五贝勒手里端着一碗姜汤,“琬儿,把姜汤喝下,发发汗。”我从被子里伸出手把碗接过来。
      他看见我刚洗的头发还在有水滴,找来帕子不避嫌的坐到我身后帮我擦头发,他可能也刚洗完澡,身上散发着皂角的香味。
      “五爷你也淋了雨,也喝点姜汤。”其实我是觉得这姜汤太辣不愿意多喝。
      “我已经喝过了,这些是你的。”他似乎能看穿我的意图。
      “我没看见,不算。”赖皮的把碗凑到嘴边喂他,他也不嫌脏,就在我喝过的地方张嘴来接,我们这样算不算……间接接吻?
      喝了一大口后,他对我说:“好了,已经帮你喝掉一大半剩下的自己全部喝完。”
      我还傻傻的在想间接亲亲的事情,“哦!”双手碰着碗乖乖的喝完。
      见我把姜汤喝完,他把空碗接过去放在床头柜上,把我的双手放入锦被,隔着被子他的手从背后将我环住,我把头枕在他的肩上,有种和木府大哥在一起时的感觉。
      “五爷,你让我想起我的大哥,在家的时候,我每次顽劣惹得阿爸动家法,大哥总是第一时间出来保护我,棍棒雨点般的打在他的背上,他怀里的我却丝毫无伤。被打后还怕我内疚装成一副皮很厚打不疼的样子,逗我开心。来到宫里遇到你,你像我的大哥一样时刻保护着我,拳脚也都是你帮我挡着。我不用担心天塌下来,因为我知道有你在,你一定会帮我把天空撑起来,这让我心里很踏实。”我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在他的肩上睡着了,感觉他也在我耳边说话,可眼皮很重,大脑罢工,没听清他说什么。但我却记得我梦到我还在丽水,阿鹏和我在牧场热吻,我不停的轻唤他的名字。
      忽听到耳边有声音,我睁开眼发现我还靠在五贝勒的肩上,看看窗外天快亮了,五贝勒这一夜都坐在床边抱着我。看见他怀里我醒来,“琬儿,吵醒你了?”
      “我怎么睡着了?”我坐起身。
      “下人来报,敏妃驾薨,天色还早,今儿你们不用上课你再多睡一会,等醒的时候我让宫女拿你的衣服给你。我要去看看。”他小心的抱我躺在床上,可我哪里还能睡得着想着敏妃临终嘱托,我要去照顾十三公主他们。
      “琬儿你别忙着起来,我知道你想赶去安慰十三丫头,不过这会你去也见不到她们,等午后一系列的仪式完后你才能见到她们,这会你就养好精神,等会才有力气陪她们哭。”我还没说他就知道我想什么,我乖乖的点点头听话。
      帮我把被子拉好,他轻轻的关门出去,我睡得不安稳,一闭上眼就看到敏妃临终前的模样。我起身,门外早有伺候着的宫女拿了帮我烘干的衣服要帮我穿,我自己都是伺候人的,哪能让别人来伺候,婉言谢绝她们的好意,自己搞定。
      我梳洗好,再把五贝勒的房间整理一下,准备告辞。五贝勒和七贝勒一起回来,看不出他们有半点的伤心,毕竟也是,少了一个和自己母亲竞争的对手,没什么需要伤心的理由。
      “琬儿,好些没有?”七贝勒见到我关心的问。
      “七爷,我没事,不过是淋了点雨,五贝勒太过谨慎非让我喝姜汤。”我接过莽古泰推着的轮椅。
      “既然琬儿没事那我们就告辞,五哥多有打扰。”兄弟只间说话像是例行公事。
      “五爷再见。”我和五贝勒摇摇手,推着七贝勒回永合宫。
      一起和七贝勒用早餐,他没问我昨晚都做了些什么,我向他请假想去陪陪十三公主,他只是要我注意身体,别把自己累坏,就准假了。
      早早跑去格格所,十三公主他们还没有回来,我就在十公主的房间里走来走去,两人焦急等待。
      快黄昏的时候,十三公主和十五公主才回来,俩人的严谨哭得像核桃,又红又肿,从昨晚到现在滴水未尽憔悴得不行,我把事先就到御膳房里煮来稀饭盛给她们吃,可她们摇着头说吃不下。
      我抬头望着天空,像似在对敏妃说:“对不起,娘娘我不知道如何照顾人。”天空飘过一片云,好像敏妃含笑的脸在对我说话:“孩子,我相信你,你一定行的。”
      屋里传来响动,跑进一看十五公主累得晕到在地,大伙七手八脚的把她抬到床上,给她盖上被子,我又跑到御膳房给她弄盐糖水,这家人的卧室距离厨房超远,气喘嘘嘘的端着汤水回来,又掐人中又喂水,十五公主终于醒来。抱着我又哭起来。
      “木琬,我额娘走了,以后没人再疼我了,我好害怕。”她趴在我的肩上,泪水打湿我的衣服。
      我轻轻拍着她的背,“公主不要难过,你听我说,昨夜你额娘托梦给我,让我转告你们,她之所以走得这么匆忙,是因为天上司管百花的花神缺了一位牡丹花神,王母娘娘问她愿不愿意去做牡丹花神,敏妃娘娘觉得这是个好差事,就答应去了。走的时候看你们哭得伤心有些不忍,所以跑来告诉我实话,其实她并没有离开你们,她能在天上看看着你们,每天都会在天上为你们祈福,因为离佛祖更近,祈求的愿望也更加能够实现。所以别哭了好不好,你额娘在天上看着你们这样难过,她也不能安心的当花神。”有些相信我话的十五公主哭声渐小,变成抽泣。嘿嘿,这招是跟贾宝玉学的。
      “木琬你胡说,我们是她的孩子,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们,还要让你来传话?”十三公主不太信。
      “因为你们一直在哭根本就没闭上眼休息过,她无法走进你们的梦里啊。所以只好来找我,让我代为转达。”我的谎话编得还算圆满,连十公主在一旁听了也张这嘴,表示难以置信。
      “不信的话,吃点东西然后闭上眼睛睡一会,没准敏妃能和王母娘娘请一会假,来梦里和你们一聚。”我聪明吧?没梦到话就是王母娘娘没准假。
      我喂十五公主,十公主喂十三公主,两人乖乖的把粥喝完,相拥而眠,脸上的泪痕都还没干。有十公主在这看着,我又跑到阿哥所看看十三阿哥的情况。
      十三阿哥屋里没点灯,我轻轻推开门想确定一下他回来没有,有没有吃饭。屋里的昏暗让我的眼睛一时无法适应,在摸索中脚绊到圆凳发出声音,床上有人而且听到声音马上坐起身“是谁?”。
      “是十三阿哥吗?我是木琬,我把蜡烛点上好不好,我没来过你的房间,对屋里的布局不了解,我走不过去你那边。”我站在凳子倒地的位置,摸到桌子,上面应该会摆放着烛台。
      “别点,我过来扶你,站着别动。”他的声音嘶哑,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那是未到伤心处。一定哭得眼睛都肿了所以不愿点灯让别人看到他脆弱的一面。
      他拉住我的手,带着我往屋里走,我问他:“十三阿哥,你用膳没有?”
      “吃不下。”他带着我走到床边,放开我的手,自己又绻起身子躲进床上角落。
      “别着样了好不好,我去弄点东西来给你吃。”我转身想延着刚才进来的路出去,煮点面给他吃。
      他突然猛力的拉我,我一时站不稳跌坐在他的腿上,他双手紧紧抱着我,嘴里喃喃说:“不要离开我,别丢下我。”
      “我没说要走,我只是想去弄点东西给你,你一天没吃东西,胃会疼的,去去就回来,你放开我好吗?”我动也不敢动的坐在他的腿上。
      “我不饿,我只要你陪着我。”他没放手。
      我叹气,却依旧不敢动,“十三阿哥,还记得前不久十三公主非来着我去你额娘那用膳,其实是你额娘让她叫我去的,你额娘说她快走了,实在不愿意你们为了她的离开而伤心难过,让我帮助你们走出伤心。我想我要辜负她的重托,十五公主要小些我编个故事哄哄她,十三公主在十五公主的带动下也好了很多;你呢?我应该拿你怎么办,你是那么聪明睿智,我骗不着你。”
      “我额娘和你说了什么?”他颓废的神情为之一震。
      “她说不愿意这么早就离开你们,还没看见你当上大将军,还没看见两个丫头出阁她不甘心,所以每天努力强撑着身子和病魔争夺时间就是为了能多陪你们一天。为了不让你们知道她的病情而难过,每天在你去请安之间就让宫女在她的脸上涂上厚厚的粉,让她看起来精神一点。就这样拖到她耗尽最后一丝的气力。十三阿哥算我求你了,振作起精神来,让你额娘安安心心的去极乐世界,让她在天之灵能看见你们都如她所愿那样幸福的生活着。你都这样一蹶不振,你让你的两个妹妹还能依靠谁去?”我对他全盘托出,不再隐瞒。
      “就一晚,就再我伤心一晚,我恨自己怎么这么粗心额娘病了这么久我居然一点也不知道,我早知道的话一定要多留些时间去陪她,我好后悔。求求你,今晚留下来陪我。”
      “好,不过你可不可以先放开我,我怕把你的腿压坏,坐在你腿上不敢动,还用脚使劲撑着把身体的重心移到我自己的脚上,我脚都麻了。”
      他放开我,我帮他把床铺好让他躺下,我呢坐在床榻上,“说话算数,就伤心一晚,明早公鸡一叫,你就要迅速变成大人。”
      “嗯!”他点头。
      “你真的不想吃东西吗?”
      “你很烦,说了不吃!”
      “哦!”
      “那我唱歌给你听,好不好!”他一直拉着我的手,像个迷路的小孩。
      “嗯!”
      “天上的星星不说话,地上的娃娃想妈妈,天上的眼睛眨呀眨,妈妈的心呀鲁冰花呜 我知道半夜的星星会唱歌,想家的夜晚它就这样和我一唱一和;我知道午后的清风会唱歌童年的蝉声它总是跟风一唱一和;当手中握妆华心情却变得荒芜才发现世上一切都会变卦。当青春剩下日记,乌丝就要变成白发,不变的只有那首歌在心中来回的唱。天上的星星不说话,地上的娃娃想妈妈,天上的眼睛眨呀眨,妈妈的心呀,鲁冰花!乡的茶园开满花,妈妈的心肝在天涯,夜夜想起妈妈的话,闪闪的泪光鲁冰花。”唱着唱着他就睡着了,我的手被他拉着,就只好趴在床沿上睡一会儿。
      感觉有东西放在我的背上,我睁开眼,看见十三阿哥把衣服披在我的身上,“你醒啦,感觉好点没有,肚子饿不饿?”看他已醒,小心的观察他的气色,比昨天好了很多。
      他捏了捏我的鼻尖,“懒虫,你看你睡得口水都流到我床上啦。”
      赶紧用手背擦嘴,被他骗了,“哪有。”
      “起来了,去看看那两丫头去。”我坐在床榻上一宿,脚麻得像有蚂蚁在咬,但我却没在意,我惊讶的是他的转变。
      “你没事了吗?”
      “昨夜答应过你,只伤心一晚,从今天起我要努力长大,要让自己的肩膀变的更强壮,让妹妹有所依靠。”他真的说到做到。
      几乎是被他拖到御膳房的,因为我脚麻走不快,他都没说来背我一下,没一点绅士风度,到了御膳房气都没喘上一口就被他逼着做早餐,他说他昨天一正天都没吃东西,现在很饿,还让我多做一些,他要带去给两个妹妹吃。这个自然不用他吩咐我也会做好的,不过看他走出阴霾,我还是心甘情愿的被他奴役。
      他什么也不拿的甩着手走在前面,我拿着三人份的早餐,跟在后面一路小跑,好烫。
      到了格格所,大家都已经起床,我把早餐盛上,十、十三、十五公主就不客气的吃,看起来两位公主心情也在慢慢的恢复。
      十五公主边吃边开心的对我说:“木琬,昨夜我额娘真的托梦给我了,说她掌管着天上人间所有的牡丹花,过得很开心,让我要听哥哥姐姐的话她会在天上看着我。”我终于松了口气,如果敏妃真的在天上看见十五公主这边吃饭边说话的模样,一定气得下凡来纠正她的不雅习惯。
      “那十三公主梦到没有?”我问。
      “整夜都睡得不安稳可能额娘进不来我的梦里。”十三公主有也遗憾没能梦见母亲,但是比起昨天,她已经好了很多。
      “你和她们说了什么?”十三阿哥把我拉到一旁小声的问我。
      “我说你额娘托梦给我,说她上天当掌管牡丹话的花神,让她们不要难过,这是一件好事。”我也小声的回答,怕她们听到,眼睛还不停的朝她们那边看,好在她们忙着吃早餐,没注意我们在边上嘀咕。
      “这你都编得出来,我真是对你要另眼相看。”他好笑的讽刺我。
      “不准说出去,听到没?”我指着他的鼻子威胁。
      十三阿哥他们还要跟着料理母亲的后事,我和十公主去上课。上课的时候比平时更加用功做笔记,我想能帮他们把落下的功课补上。
      下午的体育课我和十公主都没事,男生们在练骑术。第一次听谙达说练骑术的时候我还十分得意终于有机展现一下我的特长,可十公主一上马就吓得鬼叫,只不过是那匹马的后腿踢得高了一点,就把她吓成那样,当时体育老师脸上布满黑线,不再让十三公主和我去试去,让我们到边上呆着。还说满族人个个精通骑术,那是以讹传讹不足为信,我上去骑一圈还能给我们纳西族的妇女露露脸。
      她很自然的拿出针线绣她的荷包,针法依然是我教给她的十字绣。“十公主,你不是在忙着准备明年七巧节的礼物吧?”我很好奇她每次都只绣那种圆圆的荷包,从没见她绣过丝帕之类的其他东西。
      “没有啦,闲着也是闲着,绣了也不一定要送人啊,何况人家又不喜欢。”她停下手中的活计。
      “策凌把你送给他的法都退给你啦?”想起那天我帮十公主去送情人节礼物,他收礼物的行为就算把礼物退回来也在意料之中。
      “这倒没有,不过从七巧到今天已经过去十八天,我都没见他佩带过,一定绣的太差他不喜欢。”十公主很失落,我能体会这种单恋的感觉,很苦。
      “没关系的,慢慢来,金诚所至,金石为开。梅花香至苦寒来对不对?”我是局外人,只能这样安慰她,情路艰辛只能自己走。
      昨天上午从永和宫出来就一直忙着没回去,七贝勒知道我在格格所陪十三公主她们也没派人来催我回去,今天得回起报个到,辛者库的课昨天也旷职一天,今天也要去补上。
      回到永合宫,七贝勒并没责怪我,他知道我和十三公主她们的感情很好,出这么大的事我肯定不会袖手旁观站在一旁。我们之间越来越有默契,我根本不用和他多费唇舌解释请假的理由,也不用写假条被扣工资,反正我做什么他都依我,只要让他知道我的行踪就好。
      写好教案准时赶到夜校却发现有人早已在我平日所站的地方讲课。“妈的,有人抢地盘!”我在心里骂了一句。走近一看却是三阿哥诚郡王,忘了课堂内严禁喧哗这条禁令还是我自己定的。
      “诚郡王你怎么在这里???”我高声惊呼。
      “琬儿你来啦,昨儿我本是来听课的,可久等不见你来,派人去老七那打听才知道,你去了格格所,看着大家都带着求学的热情,不想大伙白来。所以打算代替你教到你把事情办好,这会儿你来能来,这儿让给你。”诚郡王这个眼睛长长头盯上的人能来帮我代课???而且是教伺候他们的这些下人???我的心里充满问号,难道前天夜里下大雨,雷电击中他,造成现在他大脑短路的情况。
      “哦,大家都认真的听你上课,是我没礼貌的打断,您继续,我也想汲众家之长,完善自己的教学质量。”我话说得很谦虚,但主要是想看这个皇家公子哥有什么能耐。
      我找位子坐下,听他上课。他讲得很好,比老法海还讲得更加易懂,我偷看四周的学生,没发现谁脸上挂着迷茫,讲课能上学生听懂很重要,而且他的毛笔字写的非常漂亮,让人忍不住想去临摩。他也不时朝我的方向看来,霸占我的讲台不太好意思吧。
      下课后。“王爷您的学问真好,我还不知深浅的让您来听我上课真是让您笑话,明天您不用来听课这太浪费您的时间,您把您急需要知道的问题列张单子,我一一详细写下给您送去。还有,要谢谢您帮我这两晚的授学。”我实在没有当他老师的资格。
      “琬儿,我是真的很愿意来听你讲学,这样我能了解全面的内容,方便我编写词典,我保证不影响你的其他学生,我坐最后面就好。”不让他来上课他还跟我急。
      “那您随便吧,我只是觉得我有点鲁班门前卖斧头的嫌疑。”一个学识渊博的人给我当学生我有压力,为什么他不是一个每天只知道溜鸟泡妞逛窑子的败家子呢?压力!!!
      几天之后,两个十三恢复上课,他们已经从失去母亲的阴影里走了出来,当然这离不开我挖空心思的开导,我是不是有开始得意起来了?
      敏妃死后她的孩子全部都由德妃照顾,看来老康对德妃是非常宠信的,太子也是她照看长大的。
      诚郡王每晚都坚持来听我上课,下课后怕七爷来找人所以他送我回去,在路上边走边探讨。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我发觉我原先对他的看法是偏见,他是个博览群书,虚怀若谷的儒者。我从来都是尊敬有本事的人,知道他是个肚子里有货真价实的学问后不敢再在他的面前卖弄我那点小聪明,他说话又向来心直口快,一语道破搞得我很没面子。每天为了回答他的问题搞得我黔驴技穷的死撑,我们探讨的问题也从拼音、笔划扩展到《诗经》、英语、几何、算数,原来老康还专门为他聘请过外籍家教教他英语。
      “王爷,有点意见我可不可以向你提一下?”在又一个下课送我回永和宫的路上,我们闲聊。
      “琬儿到现在还在对我有意见吗?有什么意见你尽管提,我一定改正。”我们相处久后我曾告诉过他,我最初看他很不顺眼,对他意见大大的几箩筐,他很真的听我对他的批判,就算我的独家报道有不实之处他也从来不辩解。
      “你这胡子和头发可不可以修剪一下,做为你的老师我有权要求学生仪态整洁,怎么以前你不是这样的,是不是我讲的课让人精神得不到振奋,所以你才弄成这样颓废来表示你对我的抗议?”我们读书的时候,男生的头发都不能留了超过耳朵,就算他是大清古人留长辫子,但他的胡子总该要刮一下,看了就生气,二十郎当的年纪装什么少年老成。
      “老师教诲的是,学生一定改之。”他装做惶恐的模样给我做揖。
      回到屋里看见七贝勒换下的脏衣服锦绣还没送去辛者库洗,我悄悄拾起拿到井边帮他洗洗。拿到辛者库也是让如嫣她们洗,在辛者库时大伙都蛮照顾我,我现在洗了也是一样。
      第二天下午我从上书房放学回宫,七贝勒在客厅里等我吃饭,我才发觉虽然我每天都回永和宫但我们已经很久没坐在一起吃饭了,不是回来请个假就被拉去格格所,要不直接就被十三阿哥拉去御膳房给他开小灶,连请假都是十三阿哥身边的小太监来帮我请。再不就是德妃身边的宫女我还没放学就来学校门口候着,让我赶紧去给德妃做面膜,宫女来回七贝勒。
      “七爷您最近没好好吃饭吗?怎么感觉又瘦不少,你怎么也胡子拉茬的,看起来很憔悴的样子,吃完饭我帮你刮胡子。”这么大个人我不看着就好好吃饭,胡子也不刮,给老康看见他这副尊容我这永和宫头号宫女的名头怕是得易主。
      “琬儿我们好久没一起用膳,你呀一天比我还忙想你一面都难,你才是没好好吃饭那个看你的眼睛都累凹了,多吃点才是。”我突然心里出现一个滑稽的想法,妻子是个女强人每天在职场上拼杀,应酬多回家少,丈夫呢却是个居家型男人,每天弄好饭伸长脖子等妻子回来享用,等来等去只等到妻子打来电话说不回家然后一个人很失落的帮摆在桌上的饭菜放进冰箱。
      ……
      “琬儿,你在想什么那么好笑,说出来大家一起笑啊!”看着我咬着筷子偷笑,他叫醒神游太虚的我。
      “谁说我在笑,我只是面部肌肉抽筋而已。”怎敢告诉他,他很适合做家庭妇男。
      把晚膳撤后打盆温水准备趁着我去授课前帮他把胡子刮了,“琬儿这百天之内我们都不能理发。”看着我拿着剃头刀在面前晃悠,他不让我下手,似乎不相信我的手艺。
      “为什么,我会很小心的。”我不死心。
      “按满族习俗,遇有国恤,为表示哀思,百日以内均不得剃发。”听七贝勒的话吓得我一身冷汗。
      “糟糕,怎么不早说,惨啦惨啦。”我丢下剃头刀就往辛者库跑,诚郡王千万别理发刮胡子,老康变成喷火恐龙把我这个无辜的小宫女变成烤鸭。妈的,怎么不发个通知。
      来不及了,这次老天爷没听见我的祈祷,当诚郡王神采奕奕的出现在辛者库时我简直想哭,半月头光亮得闪花我的眼睛。完啦!!!
      “诚郡王你不知道敏妃丧期间不可以理发吗?”我是底层人民不知道最高指示还说得过去,他也不知道吗?
      “是啊,我给忘啦。”他说得轻松,好像不关他事。
      “那怎么办,违抗皇命会砍头吗?”天啊,这回死得年轻了,我怎么都会判个怂恿之罪。
      “不知道,管他的,走上课去。”他不在意,拉着我进去,我那还有心思去讲课,急死人。
      “别管上课的事,找人来代,你剪下的胡子呢?能不能粘回去,不然我头发长从里面剪些出来粘上去,快点啦,你看我做什么,我脸上又不会长胡子出来。”我快疯了,皇帝不急,太监被急死。
      “你是在关心我吗?”老兄什么时候变成我们云南的孔雀喜欢自作多情的开屏。
      “关心个头啊,我担心受你牵连,是我让你回去理发的。”本应说得婉转些不要伤害此兄的幼小心灵,可是火烧眉毛,我捡重点说。
      “你不用怕,我不会说出是你让我去理的发,这事只有你知我知,有什么事我一人承担,这下你可以放心的去授课了。”他赌气的丢下我自个找位置坐下。
      讲什么课啊,心里急得是七上八下,牛头不对马嘴的神侃,后来还是诚郡王看不下去我浪费广大劳苦大众的宝贵时间,把我赶下去,替我讲的课。
      被诚郡王押回永和宫,分别的时候他对我说:“没事的,琬儿你放心。”
      我怎么能放心啊,这是违抗圣命判个斩立决都有可能。见七贝勒还在等我,才想起剃头的摊子我都没收拾好就慌忙跑出去。
      “琬儿出什么事,为何如此惊慌?”一见我回来七贝勒马上问我原由。
      “昨儿我见诚郡王胡子拉茬的就让他注意仪表,提醒他回去要刮胡子。我先以为是他废寝忘食的编写词典忘记仪表,不知道是万岁爷不让刮,可是他真把胡子刮得干干净净的,我不是故意的。”我懊悔死啦,管人家胡子干什么,吃饱了撑的。
      “他真的理发刮胡子?”七贝勒大惊。
      “是啊,会判什么罪?”看七贝勒的表情也知道完蛋啦。
      “这得看敏妃在皇阿玛心中的份量,他不追究就能大事化小,毕竟敏妃驾薨之日皇阿玛没下旨让举国皆丧。”七贝勒看我吓得发抖,把事情的严重性尽量降低。
      “不要太担心了,看事情的发展,不一定是往坏的方向去对吗琬儿?早些歇息明儿一早还要去上书房。”看我这么担心诚郡王,七贝勒开导我几句就去睡觉,我觉得他有些生气,但我的注意力还没恢复正常人的水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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