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的忧郁》红色的忧郁

19、回忆录11拿得起放不下.

　　1993年1月6日星期三晴

　　昨天晚上看了本岑凯伦的小说,《去吧,我的爱》。直看到半夜也没看完,早上起来又接着看的.哎,学习上怎么没这么大劲头呢.不过这学期就看了四本小说,还不算太多.
　　下午终于回到了家,还是家里好.独自呆在小后屋,独享这一份孤独.写点什么呢?回忆一下我和王瀚的故事吧。
　　高一时就听说过这个人,那时他在一班,我在二班.听英语老师夸他用功.我不认识他,只知道名字,还知道他和我们班的肖梅琳很要好。不过那时他并没给我留下什么好印象。高二时在一个班,并不太熟悉.只是听说高三文班的曹涟漪在追他,曹个子不高,胖乎乎的,长得挺甜的，听说是挺有文采的。
　　高二下学期我们宿舍去了西大岗水库游玩，他也和我们一起去了从那往后才稍有接触。不过，从那时起,我的日记中经常会出现他的名字。不知道这算不算不是暗恋他？
　　高三下学期,我们成了同桌,又常和水月，李剑一起打排球,渐渐熟悉了。
　　那时我们放学常一起走,开始还有丽和老岳,后来老岳不和我们一起了,我们一直是三人行。不过那时候,现在想起来,我有点象电灯泡,如果没有我,他和巧丽恐怕早就好了。
　　有时放晚自习,班级就剩下我们三个,他们俩总是为一点小事争执不休,我觉得很无聊,从来不掺和。
　　记得有一次,丽和他换衣服穿,丽穿他的皮夹克,他穿丽的红格子小风衣,还叫我看,我从眼角余光看了,很滑稽的,不过我没有抬头。我们在一起我很少说话,都是他们俩在说。
　　快期末时出了政治书事件,他被人用螺丝刀捅了,我和水月听说去看了他,当时他们否认说什么也没有发生,问了半天也不肯说,于是我说算了,我们走吧。可是没想到过了一会,他们上楼来给我们解释了,我当时还想,他们不肯说就算了,并没有生气,他怎么会这么介意我的态度。难道那时候他对我也已经有好感了？
　　那一段时间,他没怎么上课,我天天也坐立不安.这也算不了什么,我们是同桌嘛,要是江勇有事没来我也会不安的。我当时并没在乎他是男生还是女生。
　　寒假补习时他开始常来我们宿舍,丽那时住别的屋,每次可欣她们都会借故走了,常常剩下我和水月,有一次水月也走了,只剩我们俩,我无话说,只听他在说,觉得有些尴尬,盼着水月快点回来,后来才知道水月早就看出他对我有意,故意躲了也去.
　　原来大家都知道他的心意，只有我是傻瓜。
　　那时候我总觉得丽和他很般配。记得有一次王瀚来我们屋,他那天刚吹了个新头型,真难看,有一撮头发怎么也梳不倒,丽拿着梳子占了水帮他梳,我当时觉得很好笑，看起业很象小两口儿。
　　后来有一天他忽然约丽去看电影,他怕我知道,让剑李告诉我说他去同学家了。结果不巧的是那天我们寝室的可欣她们好几个都去了,他只好一起都请了,她们回来一说,我很生气。
　　第二天他来时我借口不想玩扑克,不理他.李剑还问水月,要是我请小娥去看电影,她会不会生气。
　　这个李剑真不够意思,明知道他去看电影了,还帮他瞒着我,可是纸里是包不住火的呀。后来王瀚坦白说是他让李剑骗我的。我想想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最后也就原谅他了。
　　假期在不知道不觉中过去。再开学时,我感到了他的攻势,不知为什么我想躲避,那时同学已经开始广议论了,不过我们仍然基本上是三人行。我们天天和丽一起走的。
　　后来明显地感觉到他在追我,他的话常常带有暗示,直到这时候,我仍没有认真考虑过这件事。
　　真到四月一日也就是愚人节那天,他把一张纸条夹在书里给我,明确地告诉我,他爱我。
　　我大吃一惊,才开始仔细考虑这事.尽管那天是愚人节,可是我知道他决不是在开玩笑。开始我不知道我是不是爱他,决定先拖下去再说。中间有两次想结束这段感情，可是没有成功,我不忍心看到他伤心。
　　不过我心里一直在想,他真的那么在意我吗?我不太敢相信。
　　那一阵子心情不好,便常常折磨自已,不正经吃饭,也吃不下去。后来胃病犯了,更吃不下去了,我自已都能感到瘦了。
　　水月和丽不知道什么时候做了他的暗探,告诉他我没正经吃饭。他那天特意煮了鸡蛋送来,还有胃药。
　　我那时还有分手的打算,不想要他的东西,告诉他不要给我送来,要是送来我就从窗扔出去,可他还是送来了,我怎么能真扔出去呢,不管怎么说,我心里很感动,他真的对我很好。而且,我发现自已有了一份虚荣心,有个男孩子追,总是很有面子的事吧.于是不再想去分手了。

　　1993年1月6日星期三

　　有时候他约我出去我会乖乖地跟着他去,不过我仍然很少说话,他总是追问我是不是喜欢他,我直到现在也没有回答,因为我也不知道。
　　后来,我越来越发现,他的位子空着我就看不下书。难道我心中真的爱上了他？一天中午,我心情不好,他偏偏也心烦,收拾书本打算下午课不上了,我叫他别走,可他还是站起来要走。我的泪不知道为什么不听话地涌了上来,我就趴到桌子上。他最后终于没有走,但是我还是觉得不可原谅,我如果再忍一会,等他走了再哭,他就丢下我走了。
　　在我还没弄清是不是喜欢他时,他忽然递来一张条,说他爱我.我有点惊骇,他怎么能说这个字呢,怎么敢说这个字。要知道，爱是有责任的!
　　不过我始终觉得他是一时冲动,也许过后这种热情会渐渐冷却的。他说他梦见我和别人走了,醒来满脸泪水,他说觉得离不开我了,怕会失去我.问我能否离开他,我也不知道呀。
　　不过我觉得现在他已经冷却了不少,最近他来了一封信,说他又做了一个这样的梦,不过这次他没有伤心。他说命里无时莫强求。
　　他说他一向相信自已在别人心中的位置,可是在我面前他失去了这种自信。
　　他说从来没有追得这么困难.他以前那几位我是知道的,虽然她们可能比我强,我并不介意她们。我能感觉到他对我的真心。海和水月曾提醒我要小心,不要陷得太深，怕他会花心,不过我并没往心里去,我相信他的诚意。
　　尽管我也认为他的热情可能不会持续很久,但是我知道他是真心的，这就足够了。
　　高考结束后又有一点小风波,不知道为什么,我又想到分手,不过当时一想到分手我真的好伤心，好难过。
　　第二天我一早就去找他,我并不想分手,可是如果他不在乎我了，我就是再难过也不会回头的。但是看见他狼狈的样子,我什么也没有说就走了。
　　回到家里,才感到难以形容的痛苦,一想起这件事就会一阵阵心痛。后来他来了一封信,说那天很抱歉,后来他去找我可是我已经走了。他劝我回来重读,他也会重读的.收到他的信,才感到心情好一些。
　　可是开学后,我已经是晚来报到五天了,但是他一直没有露面,我迷惑了好多天,不知道他是不念了还是去外地了。
　　后来他终于出现了,去农场中学念了,可欣和冬雪也去了那里,他们一起回来的。他给我了一张他的照片,还有胃药,告诉我要注意身体.我想,分开也好,可以安心学习了吧。
　　太晚了,快十二点了,明天再写吧。

　　1993年1月7日星期四雪

　　一直以来,我一边摆脱,一边下陷。理智告诉我现在不是谈恋爱的时候,但感情是不可以控制的,不是想不去想，就能不想的。
　　分开之后,他常来信,开始是平均三天一封,一般是一周一封,偶尔是有几封连着来的。我差不多也按这个频率回了。
　　他的信都很热情,写满了对我的思念，也给我讲一些身边的趣闻或者开心的事情。无聊时我就翻着信一封一封地看,有时拿起信封我就知道是哪天来的,写了些什么内容。

　　后来,他突然一个多月没有来信,我感到慌乱极了,烦躁极了,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我几乎怀疑他的存在了。不过我仍然一周一封地给他写信,尽管没有回音。
　　我总是想,明天可能就会来信了。后来总算来信了,说没有什么事,只是想让我尝试一下等信的兹味,谁叫我好久没有去信。
　　天哪,除了那次回家呆了十天之外,我基本上就是一周一封的。而且我回家之前去信解释过的，从家回来之后我又立即给他写了。
　　因为信路上要六七天,有时一耽误会八九天,所以我每次都不等他回信就写下一封了，就是怕他时间长收不到我的信会想念我。
　　等信的那一个多月里,我天天翻来复去地看他的信,几乎拿起一封信就能背出它的内容,真的,不是夸张。
　　于是,我开始烦闷,我形容不出我那时的心情,有时简直想发疯,那种心痛的感觉,真是歇斯底里的,直到现在,我还是不能摆脱。
　　王瀚..,我真的恨你,恨死你了!你既然说喜欢我,爱我,为什么又要远远地躲着我,让我受这种煎熬。
　　我也恨水月,没有她在中间撮合,我们不可能在一起的。那我就不会这么痛苦了。
　　我根本无心学习。有时我真是希望自已疯掉算了,但是没有,看来还没有到极限。
　　不写日记了,也许应该给他写封信,让他了解一下我的感受吧。
　　算了,还是不写了吧,一切都会过去的。也许他以后会有机会看到我的日记,也许永远也看不到。

　　说实在的,开始我并不相信他是真的,我个子这么矮,长得不漂亮,没有气质,也不可爱,还不爱说话,究竟他能看上我什么呢?丽在哪方面都比我强,能歌善舞,身材又好，性格开朗，活泼可爱。但是他说丽和他只适合做普通朋友,我则不同,用他的话说,“你是你,她们是她们。”
　　不过到现在我还是想不通,到底喜欢我什么?
　　后来我们一起出去玩了几次,他总是很温情地拥着我,轻轻帮我整理被风吹乱的头发,我喜欢这些。不过我很怕他会吻我,第一次我都呆了,脑子里只想一个问题,他是真的喜欢我吗?
　　第二次,他要吻,我不让。他说,“怕什么,又不是第一次!”我忽然不高兴了,说,“你的意思我是假正经吗?”他也不高兴了,说,“你想到哪里去了!”弄得不欢而散。
　　再后来,我不敢再拒绝,我也不知道是对是错。
　　今天帮姐姐锯了一天柴和,胳膊酸得要命,不过可以忍受,但是心里思念的痛苦是难以忍受的.我不能再写下去了,心里难受。
　　该不该给他写信呢,是诉说还是咒骂?一想到他就来气,恨不得拎过来狠狠地捶上几拳,再扔一边去.还是先不写了吧,不知道应该说什么,等哪天忍不住在写吧.

　　1993年2月16日星期二

　　上午收到了他的来信,这之前已经两个多月没有他的消息了.他们是9号开始补习的,比我们晚一天.他告诉我一个消息,廖花生了个女儿.真叫人不能接受,她高一时还和我们一起呢,是我们宿舍的舍长,高二不上了,这么快就成妈妈了?我真不知道是应该替她高兴还是悲哀.

　　下午决定不上了,下定决心之后,一想到真的要离开学校,眼泪噼哩啪拉地往下掉,真的要走了,还真有些舍不得学校呢.

　　放学时候,王瀚来了,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很乱,做贼心虚般一般,慌忙装做埋头学习.他和毛..赵..两个男生唠嗑,简直是最无聊的谈话,我感觉他们三人都想急于结束这次谈话,可又不好意思,不得不应酬着.终于他们俩个走了,他又过来和我,丽还有几个女同学聊了一会,说去看看李剑晚上再来.
　　晚上直到七点多他们俩才来,我还以为他们不会来了呢,东西南北地唠了了阵.王瀚叫我出去走走,我坚持说我不想念了,他劝了几句也没不劬强了,说你随便吧.回来又唠了一会,直到八点半他们才走了.

　　我自我感觉我这个人总是淡淡的,常常沉默不语,和这样的人一起多无聊呀,若是我是他决不会喜欢我的.我喜欢开朗活泼的女孩子,热情如火的,甚至泼辣一点的,而我的类型正好相反,我不喜欢自已,甚至讨厌我的性格,讨厌自已的脾气,但是我知道要改变实在是太难了,只有听天尤命了.
　　上天不公,不给我一个开朗大方的性格,偏偏要给我这么一个多愁善感甚至无病呻吟的性格,这样的人居然会有人喜欢她,去爱她?况且个头矮矮的,相貌平平的,有什么值得去喜欢,值得去爱,更没什么值得去痴情的吧?
　　我实在想不通,真的想不通.怎么会这样呢?不可能的呀.我并不怀疑他对我的感情,但是我不明白是什么迷惑了他,稀里湖涂地爱上了一个这样的女孩.

　　1993年3月3日星期三

　　昨天收到王的一封来信,没把我气死.信若早到一天,我放假前就会收到,那么开学那天我见到他就不会那么客气了.真是可恶之极,在信上把我教训了一通,最来气的是居然打算要\\\"还我自由\\\",说一年后再要我一句话,见鬼去吧!

　　我针锋相对地写了回信,但今天没有去寄,想一想还是决定原谅他了,哎,还是算了吧,先不做出反应,看他还有什么花样,一星期之后要是没有信来,那他说的就是真的了,我可就不客气了.气死我了.

　　1993年3月4日星期四

　　这两天学的效果还行,决定原谅他那封信了,我的回信先不必寄了,先等一个星期吧,他应该会来信的,要是还没有,那他就真的是决定了,那时我再寄也不迟.如果一周后再不来信可就有点说不过去了,收到我的上一封信也不回了?

　　1993年3月5日星期五

　　明天又是星期六了,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希望他能忽然出现,不过恐怕是不可能的,他说不会再来了,也许是真的,不可能,不会的,他会来的.我知道他一定还会来的,不过明天恐怕是不会来的.开学才一星期,况且开学那天我们已经见了一面了.如果他明天出现的话,我就不和他计较了,那封信的事就不再提了.

　　1993年3月6日星期六

　　下午丽回家了,又剩下我自已了在班级.做数学题,做不出,只好在练习本上乱画.一下午也没学进去什么,只是时而不时地跑到窗口张望,希望会有个身影在大门口出现,然而没有,直到天快黑了也没有,只好回来了.
　　现在已经九点半了,应该收笔了,但是我还有一些话想和他说.
　　你为什么没有来?为什么今天没有来呢?你不知道我多么希望你能出现?不过我明知你不可能来的,你们还要上课,出不来的,可是一个下午我都坐立不安,不进地到窗口张望,希望你会在大门口出现,但是没有.
　　当然,这是我预料中的,但我觉得这更让人难受,明天他不会来还要等!那是空等,是傻瓜呀.我真的发现我自已真的好傻,我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我该怎么办?
　　我做不出决定,随遇而安吧.想起汪国真的两句诗:欲想潇洒,偏难潇洒,拿是拿得起,放却放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