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照花林》枯荷听雨声

4、招兵买马 重整旗鼓

　　我与卫言商议，本打算招募一些佣人即可，可他认为，那样太过招摇，而且也怕有心人利用，再者说以卫府闹鬼的恶名招募怕是不易，我转念一想也是。于是决定和卫言去奴隶市场看看。
　　说真的我只听说过罗马的奴隶市场，这里的还真没什么概念。
　　于是在客栈吃罢早饭就协同卫言一起出去看看。
　　与美同行乃人生一大快慰，卫言貌美路人皆侧目，偶遇一两个大胆的姑娘边掩嘴偷笑边看卫言发红的俊脸，秋天的菠菜大把的抛了过来。
　　一身豆青色的袍子穿他身上说不出的倜傥风流，把一旁这个我比了个一无是处。奈何卫言偏偏是个冷脸的，见谁都不带笑，我这个带笑得却没人理睬。
　　其实这里的奴隶买卖也并非如同我想的那样暗无天日，只是普通的集市上卖牛马的旁边就有一小块地方，有一群扎着草迹的待卖人口，里面以小孩居多，小孩里又以女孩居多，大部分都是穷苦人家卖儿女的，也有倒卖的人伢子，几十个人从一两马车里挤着，有看中的就被拉出来由人伢子胡吹一通，价格也比较贵，但是有担保有“市券”○1这样就可以免去再到官府立文书的麻烦，三天里包退换。
　　我同卫言商议过后，决定就从人伢子手里买了二十个女孩子和二十个男孩子，都十三四的年纪，在我看来他们都未成年，但是卫言好像没有那么多顾虑，看来这里的人都习以为常了，我也只好入乡随俗尽挑那些看起来伶俐，相貌比较出色的，嘿嘿。
　　雇了三辆马车把这些孩子装上，本打算直接拉去卫府给我收拾庭院，我正要上车却被一个男孩抱住了腿。
　　“公子您行行好吧，把我和妹妹也买了去，爹爹说了今天再吧我们卖不出去就要把我们卖去花楼作相公作娼妓，公子您把我们买了去吧，我一个人可以顶俩人使唤，我和妹妹还小，若是卖去花楼就没命了阿，公子你菩萨心肠救救我们兄妹俩吧我一定做牛马报答您……呜呜……”
　　果然看见他们后面有个猥琐的男人面无表情的看着我们。
　　卫言看了皱眉，一脚将他踢了出去：“主子的腿也是你能抱的！”
　　这孩子却不屈挠依然爬过来拉着我的脚磕头，卫言本欲再踢我却于心不忍，拉起他从袖子里抻出块手帕给他抹抹脸。
　　“还真是个俊俏的孩子，今年多大了叫什么名字？你妹妹呢？”
　　那孩子心喜若狂一把拉过后面一个小女孩，眉宇间竟然和男孩很是相像，也是个漂亮的小姑娘。
　　“回公子的话，小的今年十二叫刘金，妹妹刘银与我是双生也十二岁。”
　　真是难得竟然是双胞胎，他的父亲真是造孽竟然要把这么可爱的俩孩子卖去花楼。
　　“好了你们俩我买下了，让你们的父亲马上和我去衙门签市券。”
　　刘金刘银听了普通一声跪在我面前给我磕了三个响头，拉都拉不住。
　　那面容猥琐的男人这才走过来和我们商议价格，卫言以十两银子把他们兄妹买了下来。
　　等忙完这些已经晌午于是我们一行几十人招摇过市，包了家价格便宜经济实惠的饭馆吃饭，所有人都和几年没吃过东西似的狼吞虎咽。然后又去布庄给孩子们作了些衣服，以及我和卫言也各添置了不同款式的衣物，顺便去雇了木工瓦匠一些会侍弄花草的园丁等等一系列琐碎的事情。
　　于是一夜之间满城皆知卫家的小姐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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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没敲锣打鼓昭告世人，但是一行几十号人也很是醒目，也有些好事之徒在我们身后缀行，起哄看热闹的，再加上游离的乞丐浩浩荡荡来到卫府大门。
　　卫府虽破败但朱门○3还在，斗大的门钉，张牙舞爪的兽面锡环○4，门口威武雄壮的石狮子都昭示着卫家当年的荣宠和气派。
　　命卫言将大门打开，这所近二十年无人问津的大宅院就这样展现在众人眼前。此刻我有种真的再也与它脱不开关系的奇妙感觉，它就仿佛是一个神秘多姿的处子等待我去窥探其中的奥妙。
　　众人一看是卫府大多面有惧色，我不想节外生枝，于是在进门之前进行了一段简短的训话。
　　“各位大概也听说过一些有关卫府的流言蜚语，说卫府是鬼宅！”
　　此言一出语惊四座，有胆小的手都在哆嗦，本来围在外围看热闹的也哄的一声退开了一大圈。众人表现不一，我们买来的这些孩子有很多都面有悔色，也有几个个别的面无表情或是不相信的，一一记在心里。
　　“我不管你们以前种种，如今进了我卫府便是我卫家之人，我卫家的守护之神便会护佑你们，什么鬼怪乱谈纯属子虚乌有，那是我卫家守护大神不忍卫家零落，绛罪于那些觊觎我卫家财物的宵小。如今各位虽是出身不同，但我卫子生必然带各位亲如一家，衣食住行绝对不会亏待你们。若尔等他日有侵害卫家所为，也修怪我卫子生心狠手辣。”
　　众人脸上顿时一震，我的话点到为止，不过收效甚好，孩子们都抖擞异常，不可谓是出生牛犊不畏虎啊！我心里感叹还是小孩子比较好骗。那刘金更如同打了鸡血似的兴奋雀跃，摩拳擦掌。刚才就见他对鬼宅一说面带不屑，如今更是觉得这个孩子或许是个可素之材。至于我得话是否进了有心人耳朵那就是我不能管辖的了。
　　最后扫视一眼众人，我双袖一挥抓住宽大的袖口，背在身后大喝一声：“进府！”
　　率先迈进这雄伟的大门。
　　鬼宅？呵呵……我来了……
　　经过几日的休整这宅院终于有了点起色，依稀能见到些昔日的堂皇。补齐了梁上缺失的瓦片琉璃，重新描绘了檐上的彩画，扫尽了满庭的枯枝败叶，竟然也一天天夺目起来。
　　我的疑虑却是越来越深。先不说这卫府里的陈设，竟然二十年里也好似从来没有人动过一般，虽落了厚厚的尘埃却没有一件破损，就连窗上的纱布也大都建在。可是据卫言所说，当初卫家是遭人灭门的，怎么会没有挣扎反抗？我也就此问过卫言，他也不清池到底卫家究竟如何被杀戮。
　　几日里酒楼茶廖，街头巷尾多方打探，众人说法不一，不过有两种比较可信也是众多说法中被重复最多的。其一就是卫家全家五百多口就跪在大门口被人抹了脖子，感觉有点像我们现代的绑匪，人质全都跪在中间，没得到金钱所以撕票了。但是这不是现代，机枪一扫就全解决了，要想制服五百来人谈何容易。另一种说法是卫家人是跪在大厅前的院子里被人毒死了。
　　无论哪种说法卫家人都死的比较蹊跷，可是说的人形容的有鼻子有眼的，就如同亲眼所见，更有上了岁数的老者提起这个还面带惊恐。
　　不过最后收尸的却是皇上派来的人，这个说法倒是惊人的一致。
　　这日清晨我起了个大早想去茶楼里坐坐，采薇帮我拿了套男装刚换好，就听到她哥哥振鹭一路嚷嚷进来。
　　这两个就是那天抱着我的腿，哀求我买他们的刘金刘银，我觉得他们的名字太俗，也是因为厌恶他们的父亲，所以在征求他们的意见之后给他们改了名字，本来他们签的也是终身的死契要改姓卫的。哥哥我给改名振鹭取自《诗经》中的“振鹭于飞，于彼西雍”妹妹采薇也是取自《诗经》中“采薇采薇，薇亦作止”。让他兄妹二人跟了我贴身伺候。
　　我恼他不稳当妥帖骂道：
　　“你这猴子，什么事情不能慢慢来说，风风火火的冲来成什么样子！我以后还怎么指望你办大事！”
　　振鹭吐吐舌头抓着脑袋嘿嘿一笑说：
　　“是门口十三让我请示姑娘，大门口躺了个路倒儿，也不知道死活，请您过去看看.”
　　这群小子心中自有理论，加上我平时并不怎么管束，更是显现出孩童的本性，个个精灵恼人，玩略调皮，不过倒是可爱的紧。二十一人中只有振鹭最小由我改了名字，其他人均自行隐了先前的名儿，从卫一排到卫双十。既然他们爹娘将他们卖了，自然也没指望他们传宗接代，改了名也好，方便我记。
　　今日负责打扫大门的正是卫十三，这小子最有心计，支使了振鹭喊我来看个究竟。
　　大门前小子们早围了一圈，姑娘们也探头探脑，见我来轰一下潵了开，却依然不死心的围在我周围看着。
　　倒在门口的是个老头，一头的银发雪白，颌上白髯足有两尺来长，若不是面色灰败，身上衣衫零乱脏污还真有那么点道古仙风。
　　探了探鼻息，虽然微弱不过依然还活着，可能因为这两天天气闷热加上饥渴交加中了暑气，所以昏厥在大门口。
　　虽是早晨，过往行人还是不少，已经开始有人驻足观望，卫府名声本来就不好，这样一来怕是又要生出是非，忙另小子们将老头抬了进去，寻了个凉爽通风的房间放下，几口凉茶灌下去总算醒了过来。
　　“老人家可觉好些？”
　　老人缓缓张开双目，竟然锐利非常，且并无寻常上了年纪的眼珠浑浊，相反却深邃如墨，缓缓扫视周围，见都是半大孩子这才缓和了目光。
　　“承蒙姑娘搭救，老朽感激不尽。”
　　我听了一愣，这老人谈吐不俗，语气恭敬，况且我今天早晨着男装打扮，匆忙之间还没容的换下，老人竟然一眼看穿我是女人，真的不简单。
　　“老人家不必多理，不过举手之劳，若是不嫌弃不妨在我府上多修养几日，不过是让孩子们多收拾间屋子而已。”
　　老人微微一笑，点头谢过。
　　“姑娘斋心仁厚，菩萨心肠，老朽就劳扰了。”
　　退出房间让个小丫头端了些食物送了进去，老人就算是在卫府住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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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唐《关市令》之规定，凡买卖奴婢、马牛驼骡驴之类，必须在买卖行为后的三天内，在市司的监督下订立“市券”。所谓“市券”，就是盖有市司官印的买卖契约。买卖行为不立“市券”即为坐罪，卖方笞二十，买方笞三十。在此三天之内，如发现所买卖的奴婢及牲畜有“旧病”，买方可以悔约退货。卖方如不同意买方悔约，要被处以笞四十的刑罚。
　　3.朱门，曾是至尊至贵的标志，被纳入“九锡“之列。所谓九锡，是指天子对于诸侯、大臣的最高礼遇，即赐给九种器物。《韩诗外传》讲：诸侯之有德，天子锡之。一锡车马，再锡衣服，三锡虎贲，四锡乐器，五锡纳陛，六锡朱户，七锡弓矢，八锡铁钺，九锡(禾巨)，谓之九锡。
　　4.《明会典》载：洪武二十六年规定，公侯“门屋三间五架，门用金漆及兽面，摆锡环”；一品二品官员，“门屋三间五架，门用绿油及兽面，摆锡环”；三品至五品，“正门三间三架，门用黑油，摆锡环”；六品至九品，“正门一间三架，黑门铁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