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来个相公》月黑风高

7、丈菊

　　叶夜一瘸一拐回到厢房的院落，沈馨惊讶问：“姐姐你怎么瘸了？”

　　很难跟她描述……“我们去前院问问看，两位姨娘在哪儿用餐。”

　　她们到前院问了几个人，寻到偏院的回音阁，在门口刚好遇到从走廊另一头快步走来的某人，沈暄看上去已恢复正常，瞥了叶夜一眼道：“注意哪些话该说，哪些话不该说。”

　　叶夜了然：“我不会把你哭鼻子的事说出去的。”他跟小世子还真是兄弟，都这么爱哭鼻子哦。

　　沈暄闻言脸唰一下红了，狠狠瞪了她一眼，又瞪了她拉着的小丫头一眼，沈馨拿小手捂着嘴，笑得眼睛贼亮。

　　进了厅堂，颜氏朝向这边扫了一眼，淡道：“等你们半天了，快入座吧。”

　　一桌围坐着四个人，依次是柳氏，颜氏，云瑾，还有一个小胖墩，王府的三少爷沈涵，柳氏朝沈馨招了招手，示意她坐到自己身边。

　　沈馨拉着叶夜的手，可桌上就剩下柳氏与颜氏中间有两个空位，明显没有叶夜的位置，沈暄开口唤站在一边的丫鬟：“再加个凳子。”

　　颜氏看了沈暄一眼，沈暄道：“这是大哥的贴身侍卫，父王很看重的……”他顿了下，转头问叶夜，“你叫什么？”

　　“叶夜。”

　　沈暄皱眉：“我没心情跟你开玩笑。”

　　“……我姓叶子的叶，单名黑夜的夜。”

　　吃完饭，两位姨娘继续礼佛，沈暄带着其他人到后山看丈菊。远远便见黄橙橙的一大片，在午后和煦的日光中泛着金色光泽，像是一整片耀目的金色海洋，看得一行人激动不已。

　　沈暄陪着云瑾慢慢走，边走边聊，沈馨拉着沈涵，在花丛中打滚，两个圆圆的球从东滚到西，从西滚到东。叶夜一个人迎着风跑了好一会儿，跑到累了，撒手躺在金灿灿的花丛中，她抬臂挡着头顶日光，透过指缝看过去，天空碧蓝无云，一望无垠。

　　除了微风吟唱的声音，四周寂静一片，鼻间都是淡淡的青草幽香，叶夜合上眼，她现下没有困意，放空思绪的感觉很舒服。过了不知多久，耳中忽有细微的别样声响，她睁开眼坐直身。

　　沈暄愣了下，停在离她一丈远的地方，说道：“难怪说习武之人的耳力好。”即使他刻意放轻了步伐，她还是很容易察觉到。

　　叶夜双手环膝，看沈暄抬脚准备过来，她忙站了起来。

　　沈暄看她一脸戒备的模样，好气又好笑：“你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有件事她必须说清楚：“你别再踢我啦，你要是再踢，我会还手的。”右腿都被他踢青了，碰一下就痛。她是来淮阳王府当侍卫的，又不是来当沙包的。

　　沈暄撇了撇嘴，很快道：“是我刚才情绪失控，我保证，以后不会再对你发脾气了！”

　　她很怀疑。这人性子阴晴不定的，上一刻还在笑，下一刻就翻脸。

　　看对面的小丫头一直不说话，沈暄再放柔声：“你原谅我好不好？”

　　叶夜抬头看了他一眼，忽然运起轻功撒腿狂奔！留沈暄一个人在原地气急败坏地跳脚：“喂！你去哪儿！”

　　叶夜脚下不停，一直跑一直跑，直到确信身后的人不可能追上来，她才停下来。这个二少爷，长得象神仙，心肠是恶鬼，动不动就拳脚相加，她才不要跟他待在一起。

　　咦？

　　叶夜跑过一片花丛，又倒退了回来，跑到单独散步的小仙女身边。身边突然多了个人，云瑾吓了一跳，随即认出来：“是你啊。”沈大哥的贴身侍卫。

　　“是我！你好！”

　　云瑾感觉这人有点奇怪，不过良好的教养使然，她颔首应道：“你好。”

　　两个人并排走了一会儿，叶夜一直在摸身边经过的丈菊花，还闻闻嗅嗅，似乎在挑选，云瑾好奇道：“你要摘花吗？”

　　“是啊，我想挑个最好看的，带回去给小世子看！”

　　云瑾愣了一下：“你对沈大哥真好，我都没想到。”说起来，她还是沈大哥的未婚妻。

　　“一起挑吧？”

　　“嗯。”

　　两个人挑挑拣拣了半天，选了一枝脸盘大大的。因为要在晚膳前回到王府，很快到了回去的时辰，叶夜走离花海，一路频频回首，她低头看了眼自己怀里的大脸盘，心道这花跟壮阔的花海还是不能比，改天一定要让小世子亲眼来看一看。

　　来的时候，是颜氏与云瑾、丫鬟坐在第一辆马车，柳氏母子三人乘第二辆，叶夜和沈暄在第三辆，颜氏先前并不知道叶夜会来，以为是沈暄独自乘坐的第三辆，现下知道了，自然要重新安排，她让沈暄来与她们坐一辆，另外个丫鬟和叶夜坐一辆。

　　叶夜真是求之不得，待到了王府，她几乎是一路飞奔回去，书房敞着，对于她突如其来的闯入，屋内的三个人都吃了一惊，齐刷刷看过来。

　　叶夜一双好奇的眼睛左右看，除了小世子，书房的上首还坐着个相貌不俗的中年男子，旁边站了个胡须花白的老先生。

　　沈毓最先反应过来，介绍道：“父王，这就是孩儿的救命恩人。”

　　“你新招的贴身侍卫？”

　　“是。”

　　审视的目光上下扫视过叶夜，淮阳王很惊讶：“是个这么小的丫头！你会武功？”这话是对着叶夜问的。

　　“嗯！”

　　既然是儿子的恩人，招人当个侍卫无所谓，反正王府的侍卫多得很，也不指望她，淮阳王并未太上心，点了下头，交代道：“记住，在王府做事不同你在外面，往后不可如此莽撞。”

　　说话的时候视线一瞥，刚好看到：“你拿着什么？”

　　叶夜下意识将那花藏到背后：“没什么！”这是她带给小世子的，万一王爷看上了怎么办？

　　淮阳王瞧她这孩子气的举动，不由好笑，挥了下手，示意她下去。

　　叶夜捧着花往外走，边走边忍不住回头看小世子，小世子却没看她，一直在恭恭敬敬跟那白胡子老头说话。

　　王爷与那老先生又待了将近半个时辰，老先生抚着胡须，满意道：“世子博学聪明，一点就通，孺子可教啊。不瞒王爷说，老夫半个身子都快踏进棺材，原不指望再教出个良材，只担心遇到块朽木，毁了一世英明。只王爷诚心至此，老夫不好拂了王爷盛情，如今一见，倒是要感谢王爷送这块明玉了。”

　　淮阳王闻言心中高兴：“烦劳孙太傅了！犬子顽劣，还望太傅严加管教！”

　　“这个王爷尽管放心，老儿既答应收世子为徒，必然会倾囊相授。”

　　过了一盏茶左右，沈毓送王爷与孙太傅出来，他看了眼天色，太阳早就落山，院中果然也没有人等着了。转身回书房的时候，忽然瞥到一旁靠墙的角落，黄灿灿的什么。沈毓信步走过去，眼中露出喜色，弯腰从地上捡起一枝大大的花盘，是丈菊花！

　　以往只从书上见过，这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好看的唇形微勾，牵起一抹浅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