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来个相公》月黑风高

18、听课

　　叶夜使唤小世子搬来张凳子，两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猴子捞月一般将小小姑娘从窗户外面捞进屋。

　　叶夜震惊看着沈馨高耸的“腹部”，小姑娘奸诈地笑了两声，贼兮兮摸出两个大桃子。

　　“姐姐尝尝，可甜了！”她趁着娘搀姨娘下车，神不知鬼不觉偷了两个出来。

　　叶夜垂涎三尺，忙咬了一口，鲜嫩的汁水流出来，美得她眉开眼笑：“真甜！”

　　“你不是回乡探亲了吗？二少爷说益州很远，往返得一个月呢。”

　　“不是回益州啦。”小眼珠滴溜溜转了个圈，“有个大舅公，要过大寿，娘带我们去祝贺。”都没有出京城。

　　“祝寿好玩吗？”

　　小嘴瘪着：“不好玩。”大舅公的房子可小了，也没有能放纸鸢的草坪，她刚到就想回来，就是娘不许。

　　“我要走啦。”娘发现她溜了，说不定要生气，“明天再找姐姐玩！”

　　小丫头挥挥手，迈开小短腿儿，很快跑得不见踪影。

　　叶夜将自己的桃子吃完，口水还是止不住，星星眼望着沈毓桌头的大桃子。

　　沈毓递给她，她口是心非地摆手，垂涎的眼神却出卖人，喉头滚动咽了咽口水：“小世子你吃，可好吃了！”她还从没见过这么甜美多汁的桃子呢。

　　“我不爱吃桃子。”小少年一笑，现出两弯浅浅的小梨涡：“你帮我吃，不然浪费了。”

　　“嗯！”小小的牙印火速印上蜜桃，嘿嘿，她这是助人为乐！

　　看她高兴，沈毓也高兴，唇际的梨涡加深一些：“每年初夏，父王都会让人送好多好多桃子，以后都给你吃。”

　　这个王爷真笨，小世子不喜欢吃桃子，他怎么还送这么多桃子，原先没有她，小世子岂不是要吃好多不喜欢的东西。

　　“小世子你还有什么不爱吃的呀？以后我都帮你吃好了，我这个人不挑嘴的！”凡是能塞进肚子的东西，她都喜欢。

　　沈毓当真掰着指头数：“春天有枇杷、草莓、柑橘，夏天有西瓜、芒果、李子，秋天有无花果、杨桃，冬天也有油梨、果蔗，以后一年四季，你都帮我吧！”亮晶晶的大眼睛满含期待，极力引诱。她喜欢吃，淮阳王府有好多好吃的，日后全留给她。他对吃的没有偏爱，只在意这唯一的朋友。

　　“没问题！”她就喜欢助人为乐！

　　等到孙太傅来，叶夜从书房出来。

　　她蹲在院中央，小手翻着剑谱，边看嘴里边念念有词，云水剑法的第四招。默读几遍记住要诀，叶夜起身，先练前半截，跑回来看，再练完后半截，完整地耍了好几遍。

　　有个姿势老觉得不对，小丫头在地上蹲着，拿笔在旁边的小本子上记下来，她把剑招每个练不好的地方都记下来，以后找时间统一去问裴叔叔。

　　将前面四招连起来舞了一遍，一个转身挑剑的动作，她眼尖瞥见墙角的位置，探着一个脑袋，似是察觉到她的注视，趴着的那人手脚爬了下，缩了回去。

　　叶夜高兴叫道：“二少爷！”沈暄很快再伸出头，秀气的眉头拧成个倒八，指尖按在唇畔示意她噤声！

　　她会意点头，跑到墙角后面，小小声问说：“二少爷，你身体好啦？”

　　沈暄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他现下蹲着的位置，正是书房的窗台下面，叶夜看见他左手握着个小本子，右手拿着笔，地上还搁着墨砚。

　　“你在做什么？”

　　他眉头又拧了下，伸手来掩她嘴，握着的笔转了个方向，指了指窗户，再指了指自己。

　　他们蹲在这里，窗户紧闭着，能断断续续听到屋内老头儿讲课的声音，叶夜有点明白过来，他在偷听孙先生上课？

　　这有什么好听的，孙先生说她也可以听，但她才不想听呢，乱七八糟，都听不懂。

　　他想听的话，怎么不进去？叶夜眨眨眼，两个手抬起来，从左往右，模仿了个走路的动作，示意他可以现在走进去。

　　沈暄瞪着她，咬了下手指，忽然眼睛一亮，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还一翻白眼吐了下舌头。

　　叶夜瞪大眼，怎么这么吓人，他以前说过王爷不喜欢他习武，原来王爷也不喜欢他上课？要是走进去的话，就会被打成痴呆啊？

　　她心有戚戚焉地点头，沈暄得意地想，知道怕了吧？要是她敢去告状，就会死翘翘！

　　叶夜蹲在原地一会儿，沈暄原本膝盖跪地，狗扒式趴着，趴了一会儿觉得不对，不由抬眼瞪她，甩手示意她走开！站这方位，别人一看，还以为他在跟她磕头呢！

　　见她看不懂指示一样，纹丝不动，沈暄气结，不由推了她一下，小丫头蹲着重心不稳，被他猝不及防一推，叫了一声就倒地了。

　　屋内刚好安静，老先生站在书架前翻书，提笔写字的小世子听到声音，担心问道：“小叶，你没事吧？”

　　“没事……”她翻过身，揉着摔疼的屁股蛋，二少爷又发什么脾气呀。

　　沈暄瞪她，她抿着嘴，小模样有点委屈，他瞪了半晌，听到屋内老先生的说话声又响起，不甘不愿朝她伸出手。

　　叶夜高兴起来，握着他手，两人一道蹲在窗台下。

　　他听课很专注，在纸上龙飞凤舞地记着，可隔着窗户，老先生说话的声音又低，好多话都听不分明，沈暄不由有些生气，毛笔在纸上用力戳了一下，一大块墨迹扩散开去。

　　傍晚时候，待孙先生走了，叶夜跑进书房问沈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话跟赋税有什么关系呀？”

　　沈毓微讶：“你听先生课了？”

　　“嗯……”她有点心虚，看天看地不看人，脚尖摩挲着地面。

　　沈毓盯了她半晌，开口解释：“这是孔先儒对鲁哀公的谏言，君主如船，百姓如水，水既能使船安稳地航行，也能使船沉没。意指民心向背决定着生死存亡。而历朝历代，赋税向来与民生息息相关，儒家在此方面的主张是：减轻赋税，让利于民。只有民众受益，民心所向，君主的社稷才能安定。”

　　她似懂非懂地点头，眼神一直朝窗边溜，沈毓看在眼中，若有所思。

　　第二天上课的时候，沈毓主动说：“学生感觉有点闷气，不若将窗户敞开通风。”

　　中途休息，叶夜端着茶点进来，她嘴里叼着块糕，手里还抓了两块，趴在窗台上。

　　窗台下蹲着的人瞪着她，小丫头笑眯眯，手里的点心晃了晃。

　　见他瞪得更凶，她小小声道：“张嘴呀。”丢点心他吃。

　　俊颜板起，十分难看，丢什么丢，他又不是小狗！

　　老先生慢悠悠的声音从后头传来：“小丫头，跟谁说话呢？”

　　她连忙爬下来，面朝里，背倚着窗台，随口胡诌：“有只小野猫……啊呀！”

　　老先生关心道：“又怎么了？”

　　“没事……”小野猫“咬”了她一下，可真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