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来个相公》月黑风高

17、嘱托

　　爬上回家的马车，叶夜迫不及待跟车内另一人分享最新情报：“我舅舅不是园丁！他是宗凌的爹！”

　　沈毓大张的嘴能塞进一个鸡蛋，一时顾不上其他情绪，担忧万分问道：“那你是不是要去宗王府？不做我的贴身侍卫了？”宗王爷的外甥女，一定不会给人当侍卫了，可是他心里好舍不得，虽然相处没多久，但小叶是他唯一的朋友，若是连她也走了，自己又要一个人孤孤单单了。

　　她下一句话让他放了心：“不会的！我跟舅舅说好了，还留在淮阳王府！”她舍不得小世子，也舍不得王府里慢慢熟悉的其他人，再说那个宗凌那么坏，才不想跟他一起。

　　少年脸上绽开大大的笑容，旋即想起来一事，他叮嘱道，“你舅舅的身份，不可以告诉别人。”

　　“为什么呀？”

　　“若是被父王知道了，说不定不准你再当我的侍卫。”父王为人一板一眼的，很多事会介意。

　　叶夜一口答应：“好！”

　　沈毓想起来另一事：“这么说，宗凌是你的表哥了，你有没有跟宗王爷说，要好好管教他？”

　　“他可坏了！”标准的两面派，外面是老虎，在家扮老鼠！

　　马车在王府前面停下，颜氏、沈暄和云瑾从前头的车下来，沈毓唤了一声：“瑾妹！”云瑾回头，有些惊讶地等他说话。

　　“今天正好有空，不若你跟暄弟一道到我院中用晚膳？”父王要他多多照顾瑾妹，但平日里甚少有机会遇到。

　　云瑾迟疑了一下，刚想点头，就听旁边的沈暄夸张地呻*吟一声，捂着肚子不住哼哼。

　　沈毓关切道：“暄弟你没事吧？”

　　叶夜就站在沈暄旁边，见状忙伸手想扶人，熟料沈暄身子忽然朝左侧，让她扑了个空。

　　“啊呀，好痛……”沈暄一边大呼小叫，好像因为疼痛站不住了，顺势倒在云瑾身上，云瑾小心扶着他手臂，担忧蹙着柳眉。

　　沈暄虚弱道：“大哥，我肚子疼得很。”

　　“你快回含玉楼休息，我去请李大夫！”

　　他忙道：“不用不用，应该是刚才的伤，休息休息就好了。”

　　颜氏和云瑾一左一右搀扶沈暄进了门，叶夜心里很愧疚：“都是我踢了二少爷一脚……”

　　沈毓安慰她：“不用担心，之前在宗王府，那位尉迟大夫不是说了，暄弟只是淤青，并未伤及内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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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天晚上，淮阳王府来了两名不速之客。

　　淮阳王听到通传，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待确定无疑，将两尊大佛请至书房——

　　尚算宽敞的书房，一下子狭小很多，空气也不大流通了。

　　“不知丞相大人与宗王爷今日到访，所为何事？”

　　对面落座一男一女，男子年岁尚轻，斯文儒雅，是当朝兵部尚书，宗王爷宗晟。

　　女子身穿一品朝服，客套一笑，脸上遮掩的粉噌噌往下掉，正是天佑皇朝唯一的女官，当今圣上钦点，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当朝丞相，南玄漠。

　　“早有打算要来拜望王爷，就是手头事情有点多，一直抽不出时间。”

　　“漠大人太客气了，本王怎担当得起。”淮阳王不只受宠若惊，更是完全摸不着头脑，他无官职在身，这二位朝廷重臣到访为了何事？

　　宗晟笑道：“此番我与漠大人同来，是有一事要拜托王爷。本王年前认了一位义姐，恰巧是漠大人一位远房表亲。昨日本王才知晓，姐姐的女儿、本王的外甥女人到了京师，如今就投身在王爷门下。”

　　淮阳王闻言吃惊不小：“宗王此话怎讲？”他府中何时招收过女人？

　　“正是小世子新招的贴身侍卫。”

　　淮阳王瞠目结舌，好一时说不出话。能入王府当值的人，身家背景皆会调查得清清楚楚，只有这小丫头，救过毓儿的命，又还是个孩子，从未怀疑过她来历。没成想这丫头竟然大有来头。

　　南玄漠瞧淮阳王一副震惊的模样，好整以暇笑道：“这孩子跟小世子聊得来，死活不肯离开王府，我们这些当长辈的，总不好连孩子的心愿都不成全。我这位远房表妹，膝下就这一个女儿，打小疼进骨子里，这孩子聪明伶俐，我跟宗王爷也都喜欢得很。本相并非溺爱子女之人，日后她在淮阳王府，王爷该打该骂，就像自家小孩一样，千万不用客气。只是，倘若有人无端欺负——”淮阳王忙道，“这个漠大人尽管放心，本王可以担保，绝不会有人欺负小姑娘。”

　　南玄漠笑道：“王爷的保证，我自然信得过。小丫头不喜欢声张，今日本相与宗王到访之事——”

　　“本王明白。”

　　“多谢王爷，那就不打扰了。”

　　淮阳王站起，送客至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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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颜氏端着一杯茶进房，床首挂着盏小油灯，年纪不大的少年趴于床上，一手托腮，一手翻着书页，深深迭迭的影子投注于青涩面容，他看书看得很专心，连有人进来都未察觉。

　　背部裸*露着，日间被棍子打过的地方淤青一大块，敷过药膏，空气中都有药味。

　　干瘦的手指抚上少年背部青紫，沈暄这才知道有人，回头一看惊吓一跳，手忙脚乱来抹颜氏眼泪：“娘，您哭什么啊！我没事，一点也不疼，真的！”

　　颜氏转过头，拿手帕拭泪，过了许久才转回头，看着错愕无措的儿子，她眼眶红着，勉力笑了下：“娘没事，一时有些难受。”

　　“娘……”沈暄拉着颜氏的手，摇了摇，低着头不敢看人：“对不起，都是我不好。”若不是他听宗凌的话，送只玉蝴蝶给娘，也不会连累娘今天受辱。

　　“傻孩子……”她眼眶又红，噙着泪，“若非娘这样的出身，你也不会给人瞧不起。”

　　“我才不要他们瞧得起！”他听娘的话，一直对宗凌卑躬屈膝，百般讨好，结果得到了什么？论样貌论才学论德行，宗凌哪样比得过他？无非就是会投胎狗仗人势罢了！

　　“娘，日后我们不靠别人，孩儿会努力读书，孩儿给您依靠！”

　　颜氏将儿子搂入怀中：“好，以后娘谁也不依靠，就靠我的好孩子。”

　　“等到孩儿出人头地，给您买好多好多比玉蝴蝶更好看的首饰！”

　　出人头地，谈何容易。这世道有才学的人多，能出人头地的有几个？何况王爷根本不会允许……她心中难受，看着儿子眼中的光亮，却不忍说出任何打击的话，含泪笑道：“娘相信你，娘等着，多久都等……”王爷心狠，总有老去的时候，沈毓这孩子心肠好，也许到时候能有机会。为了暄儿，她不失望，不灰心，为了暄儿，她什么也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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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阳光灿烂，小丫头趴在窗沿，盯着瓶子里无精打采的大花盘：“丈菊花生病了。”看到太阳也不欢迎了，耷拉着脑袋奄奄一息。

　　沈毓说：“摘下来的花活不久。”因为没有了根。

　　她刚有点难过，忽然看见一颗小脑袋，从窗口下面冒出来，圆圆的，肉肉的，迎着阳光笑眯眯的，好似是一株会走路的丈菊花。

　　叶夜喜出望外，二少爷不是说，她还要很久才回来吗？

　　沈馨个头太矮，踮着脚才能勉强挨到窗台，圆圆的脸很努力上仰，试图贴到窗台上，她很高兴地叫：“姐姐姐姐！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