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来个相公》月黑风高

12、身世

　　叶夜这一天折腾下来，进得少，出得多。虽则在医馆体力透支睡着，到半夜饥肠辘辘愣是给饿醒了。

　　她饿啊，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最终饥饿战胜了困乏，认命地爬了起来。

　　这时候厨房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吃的。

　　小丫头翻身下床，趁着月光看到桌上的一碟糕点不禁瞪圆眼。

　　她饿狼扑羊，三两下将一整碟糕点塞进肚，抚着圆鼓鼓的小肚皮，心满意足地打了个饱嗝。

　　翌日晌午，叶夜问到昨夜的糕点，沈毓点点头：“我听暄弟说你腹泻，想你说不定半夜会饿呢。”

　　她感动得眼泪汪汪：“小世子你对我真好！”她一定会认真干好这份工作的，勤练剑，勤学习，勤奋向上！

　　“怎么每次你同暄弟出去，都会有意外。”害他都有点为难了，下次暄弟再找她，是不是要拦。

　　“没什么。”她豪爽地一拍胸脯，“我是练武之人，身强体壮！”

　　“你们昨天斗蛐蛐儿怎么样？”小少年兴致勃勃地问。

　　“呃……挺好玩。”

　　“我们的黑头将军赢了吗？”

　　看他一脸期待的模样，她实在不忍心说出实情：“算赢了吧……”赛跑赢了。

　　小世子闻言露出开心的笑，叶夜第一次凑近了看，发现他唇畔有两个浅浅的小梨涡。

　　“啊呀！”她忽然想起来一事，拍了下额头，“我把黑头将军落阁楼了！”昨天只顾着蹲茅厕，之后二少爷背她回来，都忘记蛐蛐儿了。

　　“不如拿回来我们自己养吧！黑头将军这么厉害，我舍不得送给二少爷。”事实是，沈暄估计死也不肯养那丢脸的蛐蛐儿了。

　　被父王知道他养蛐蛐儿，一定会生气的，他心中这样想，看着对面少女期待的双眸，到口的拒绝却说不出，“好，我们自己养！”小心点，别让父王看见应该行吧。

　　孙太傅来上课的时候，叶夜跑去含玉楼找沈暄。昨天的阁楼是他带她去的，她连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要问清楚地址才好取回黑头将军。

　　进了院子的门，就见一对璧人坐于桂花树下，俊美少年一手托腮，一手转着茶杯，他对面的小仙女目不转睛盯着棋盘，手中执着一枚白子，思索许久落下。

　　叶夜走过去，沈暄抬头看她一眼，笑了一笑，她站到他身后，饶有兴致地观看。

　　“啊呀，你怎么走在这儿啊！她要是放到那边，你就被包围了！”

　　“错了！看这边，六个子连成一个口！”

　　“放上边啊，死子不用堵！”

　　要不是顾忌有旁人在场，沈暄早把棋盘掀起来丢她脸上了：“你没听过观棋不语真君子？”

　　“我听过举手无悔大丈夫！那你刚刚还倒了一步！”

　　有旁人在场，他面子快挂不住，讽道：“要不要换你下！”

　　“好啊！”某人兴高采烈，摩拳擦掌，“云小姐麻烦让一让，看我杀他个片甲不留！”

　　云瑾汗颜地站到一边，就见这两个人场上剑拔弩张，场下横眉冷对。

　　“你又悔棋！”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悔了啊！我本来就放这边的！”

　　“我两只眼睛都看得很清楚！”

　　“哟，睡神还有看得清楚的时候！”开始人身攻击。

　　“云小姐，他是不是悔棋了！”叶夜气呼呼地拉人证。

　　云瑾为难，说是也不成，说不是也不成，这种时刻：“暄哥哥，我下午还要学琴，我先走了！”

　　她人一走，沈暄就露出庐山真面目，一脚踹开棋盘：“不下了！”

　　他又发什么脾气啊。叶夜跟着他进屋：“昨天的阁楼在什么地方？我想把黑头将军拿回来。”

　　“那么没用的东西你还要？”这人脑子里想什么啊，“你是昨天没受够，要继续找死？”宗凌那家伙三天两头就往拂柳轩跑，被他遇到，还不定怎么整她呢。

　　说到这个，他转身，皱眉看她：“你是怎么得罪宗凌的？”

　　叶夜没听懂，宗小世子对她不是挺好的。

　　算了！瞧她那蠢样！沈暄道：“过几天我去拂柳轩的时候，帮你带回来。拂柳轩有专门养蛐蛐儿的人，你的黑头将军饿不死的。”

　　叶夜高兴道：“谢谢二少爷！”

　　沈暄瞥了她一眼，拍了拍自己身边的凳子，示意她坐下。

　　等她坐下，他将桌上的蜜枣推过来：“这个给你吃，吃完再帮我保守一个秘密。”

　　“昨天你哭鼻子的事儿么？”

　　他恼羞成怒：“谁哭鼻子！再说我对你不客气！”

　　叶夜挠了挠脸：“那是什么秘密呀？”

　　“昨晚我娘跟我说，等再两个月我过了生辰，她会私下请师父教我武功！”上一刻还怒目相向的人，此时笑逐颜开。

　　“真的啊！”她衷心替他高兴，看得出来，“你很喜欢习武啊。”

　　他点点头，带笑的眼睛像极初一的月牙儿：“百日的时候我娘给我抓阄，我就抓的一把剑！你呢，你抓的什么？”

　　“不知道哎。”没听爹娘提过。

　　“你抓的是床吧！”

　　“……”

　　“你吃了我的蜜枣，就一定要替我保守秘密！不然老天会罚你肠穿肚烂而死！”

　　不用这么狠毒吧，“放心！”她做了个拿针缝嘴的动作，“密不透风！”

　　“哼。”沈暄不嘲讽她几句就难受，“你的针线活儿我才信不过！”肯定烂到爆。

　　叶夜小声嘀咕道：“信不过还告诉我。”她又没有要求听。

　　“你嘀咕什么呢？”

　　她打哈哈：“我说这蜜枣好甜。”

　　她歪着脑袋，忽想起来做个测试，抬手在沈暄面上轻轻抽了一下。

　　她动作不大，也不痛，但莫名挨了一巴掌，他还是怒道：“你干什么！”

　　“蜜枣给你吃。”对面那人绽出个大大的笑容，十足讨好。

　　沈暄原想发火，见她笑容灿烂动人，一时又发不出了。这死丫头长得难看，笑起来倒还成。

　　他冷哼了一声，接过蜜枣塞进嘴巴。

　　叶夜摸了摸下巴，心中赞叹，连二少爷这样坏脾气的炮仗都没起火，看来“打一巴掌，再给个蜜枣”还真有效！

　　“对了，馨儿跟柳姨娘回去探亲，怎么还没回来？”

　　“你以为所有的人都住在京城啊，柳家远在益州，怎么也得个一两月吧。”

　　“府中还有其他姨娘吗？”就颜柳两位姨娘她见过。

　　“还有位张姨娘，住在东院，没有子息。”是哦，小世子说过，他一共两个弟弟，一个妹妹。

　　叶夜最好奇的是：“云小姐没有家吗？”她是小世子的未婚妻，可是还没有成婚，怎么会一直住在王府呢？

　　沈暄不耐烦瞪她：“你问那么多干吗！”

　　“我好奇嘛。”

　　“好奇怎么不去问大哥！”

　　对啊，回去问小世子就成了，她当即起身，毫不眷念地：“再见！”

　　“喂！”她还真的说走就走，气得沈二少拿枣子丢她！

　　枣子砸在脚边，小丫头突兀又转了回头，神色懊恼：“小世子还在上课……”还得等上一两个时辰呢。

　　“哼！”生气的人拿后脑勺对着她。

　　“二少爷你跟云小姐处得最好了。”讨好的笑脸递到他面前，附带一杯茶，“你给我讲讲嘛。”

　　“我怕讲完了你又过河拆桥！”

　　“怎么会……”塞个枣到他嘴边，他紧抿着唇，瞪着她半晌，才张嘴咽下。

　　沈暄面色稍愈，说道：“云家原是我天佑武将，瑾妹的爹，云禀将军与我父王乃生死至交，瑾妹尚在襁褓之中，云家与淮阳王府便约定结为秦晋之好。谁想到，八年前与辽人一战，云将军被擒之后竟降了辽贼。当今天子仁厚，未因此治云家的罪，可普天之下，谁人不知云家现如今等同叛国贼。云夫人过世得早，将军膝下只得一女，云家落魄，举家搬迁回东临，我父王念着昔日旧情，将瑾妹接至王府收养，还承诺昔日婚事有效，待瑾妹到了岁数，便是下一任的淮阳王妃。”

　　原来小仙女有这么悲惨的身世啊。

　　待回到瀚竹阁，叶夜忍不住跟小世子说：“你要对云小姐好点呀。”

　　沈毓停下手中的笔，虽然不解，还是认真应承道：“我会的。” 瑾妹身世可怜，照顾瑾妹是他的责任。父王也多次与他说过，不管外人怎样看，他未来的淮阳王妃只能是一个人。

　　叶夜点了下头，她倒不是很担心这个，小世子脾气好，又会照顾人，以后一定不会欺负小仙女的。只是，她总觉得有个隐患，她忽然一脸严肃地问道：“要是二少爷撬了我们墙角怎么办？”她觉得沈暄跟小仙女，可比小世子跟小仙女处得好多了！自从她到了淮阳王府，从来没见小仙女和小世子相处过，却老是看到她同沈暄一起玩儿。

　　沈毓闻言怔了一下：“暄弟？”才十岁出头的少年，尚不明白感情，更不明白撬墙角的定义，其实叶夜也不是很懂，她理解的撬墙角就是云瑾跟沈暄更熟。

　　沈毓不觉得云瑾跟沈暄更熟有什么问题：“我没有时间陪瑾妹，暄弟能帮我陪她，不是很好吗？”这样瑾妹就不会孤单，他也不会愧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