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惋惜》双椒宝贝

47、若兮·七夕

　　“姐姐，午后抽空来若水殿找我。”抖了抖墨迹已全干的纸条，轻轻折了折，递给槿澈，“小心地递给向晚姑娘，不要经过别人的手。”在未查清是否有所谓的杨氏牌‘粽子’前，一切还是小心为妙！
　　马上就要到七夕了，也就是古人所说的乞巧节。我好奇、不安分的本性又暴露出来了。想到在现代古装电视剧里看到一大群未嫁小女生，一起祈求嫁个英俊潇洒的的老公，然后放飞孔明灯，折小纸船。天哪！太向往了。虽然我已经嫁人了，但是在这没有TV，没有PC的古代，这个节日是我目前最大的娱乐。

　　用过午膳，槿澈服侍我宽衣，刚躺在床上准备小憩一会儿，就听槿杏很不友善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公主已经睡下，向晚姑娘还是在门外候着吧！”
　　这个小丫头一直对姐姐抱有敌意，总以为她会对我不利，自然对姐姐的口气很强硬，不过这份忠心还是挺让我感动的。
　　“槿杏，让向晚进来吧。”我边朝门外吩咐，边坐起，往身上罩了件外衣。
　　随着门‘吱呀’一声开门声，姐姐迈了进来。一身杏黄色的长裙，神色略显疲态。
　　“姐姐，李世民简直就是资本家嘛！无限度地榨取剩余劳动力嘛！”我随手绾了个发髻，冲姐姐打趣道。
　　“对啊！把我这如花似玉的大美女累得像个黄脸婆，你可要好好教训他一顿啊！让他善待员工。”姐姐的口气很是轻快，可是神情是那么得忧虑，“妹妹，”她略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又吞了吞口水，轻声地说，“你和吴虞南，你们的度可要掌好啊！如今你们不过是……总之历史是容不得改变的！”
　　“知道啦！知道啦！先管好你和魏徵吧！你还没给我煮过姜汤呢！太偏心了。”我懒懒得望着姐姐那渐渐泛红的脸。
　　“这都多久的事情了，你还提。再说，你身为娘娘，随便生个小病都搞得补品不断，哪用我呢！”姐姐用手轻轻扣了下我的头。
　　“嘿嘿，不和你扯了！找你来是和你商量着过七夕节的。”我一脸兴奋地望着姐姐，眼神全透着渴望，如同想要要糖的孩子。
　　“别这样眼巴巴地望着我，你在宫中怎么就没有一刻消停！”姐姐板了脸来教训我。我耷拉着脑袋，一副知道错了的模样，刚想开口求姐姐，就听见姐姐换了副语气道，“幸好有我陪着你啊！你错也少犯点，谁让我是天才美少女呢！”
　　“自恋。”我脱口而出，抬头撞上姐姐好看的笑容，“好了啦，到时候穿美一点说不准能求份好姻缘呢！恩，我看夏辞远挺合适，都写那啥‘野有蔓草，零露抟兮。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野有蔓草，零露瀼瀼。有美一人，婉如清扬。邂逅相遇，与子皆臧’给你表白了，再怎么说你也得给人家表一个态啊！”姐姐现在像是陷入了感情的十字路口上，一时间难以抉择。不过我真的不知道她喜欢的谁，以前以为是李世民，可最近看来又不太像了。魏徵那个家伙，姐姐应该也不会喜欢。至于夏辞远，也没怎么见过面，更难说。哎呀！估计姐姐自己都不知道喜欢谁呢！
　　“你啊你，八卦的一塌糊涂。”姐姐一副拿我没有办法的表情。
　　“那今天放了你吧！姐姐啊，你要选你所爱，爱你所选哦。”想了想自己一回来身份就定了下来，无法选择自己的夫君，倒真心希望姐姐能够幸福。
　　“恩，那我回去躺会，七夕节那天我来找你。”姐姐揉了揉太阳穴，勉强露出一丝疲惫的笑来。
　　我重重地点了点头，朝姐姐笑笑：“一定要来找我哦！我很期待呢。一会我差人送点菊花茶给你，舒缓神经，解乏的。”
　　“搞点儿化妆品给我美美容倒是真的，我都累老了！”姐姐仰天长叹了一口气，满脸无奈。
　　“不老不老，姐姐看起来倒是比我还水嫩呢！”违心地哄哄姐姐吧，女人都是怕老的。可说出来后自己都想打自己了，双胞胎姐妹能相差多少呢！不都差不多嘛！
　　送走了姐姐，坐在桌前苦思。不如趁空闲时间倒腾些化妆品出来吧！再把以前在美容杂志上看到的食疗也用上，双管齐下，永葆青春。让李世民惊艳，让杨圭媚惊羡，气到她吐血。想到这，嘴角不自禁地向上扬起。等等，我干吗想到让李世民惊奇？女为悦己容，就算是为悦己者容，难道他还是那个悦己者吗？不，我已经不爱他了，那个人不是他。

　　一下午东想西想，时辰过得倒也快，转眼间已到了晚膳时间，只见槿澈领着几个面生的丫鬟进来，个个手上都端着精美的菜肴。不一会儿，桌上已摆满了碟碟盘盘，随意掸了一眼，食欲大增，有金灿灿的烧鸡绿油油的炒菠菜，黄澄澄的蛋花肉圆汤，还有道貌似京降肉丝的菜。原谅我直白的描述吧，因为我实在是太馋了。收回脸上一副迫不及待，跃跃欲吃的表情，拉长嗓音问：“槿澈，这是怎么一回事？”
　　槿澈走上前，半蹲着，语气带有喜悦道：“皇上待会带三皇子过来和公主一起用膳。”
　　我挥了挥手，让那面生的一干人等退下去，又示意澈儿起身：“真的吗？恪儿也会来吗？几日不见，可想他了！”我古代的儿子，一副聪明乖巧的模样，讨人喜爱的很，我能不欢喜，不想念嘛！
　　“是，三皇子会一同过来。公主，你要梳洗一番吗？”澈儿果真想得周到，我赶紧走到镜子前坐下，把头发精心地绾了起来，插了支炫色镂空球钗，戴了对翡翠绿圆圈耳坠，摸了点胭脂，人顿时美丽动人起来。对着镜子啧啧两声，随口问槿澈：“怎么样？美若天仙吧！”
　　“母妃好美啊！”我宝贝儿子恪恪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回头，李世民与恪恪并肩站在门槛处。澈儿早已不见踪影，突然觉得尴尬，忙弯腰给世民请安，李世民笑着走过来，将我扶起：“老夫老妻，兮儿何须多礼？”
　　“恪儿在，别教坏小孩子！”感觉脸上滚烫，讲情话向来不是我的专长，甜言蜜语向来是女子的软肋。
　　“母妃，恪儿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一旁的恪恪显然对我称他为小孩子感到十分不满。
　　“好好好，我们恪儿不是小孩子了！来，我们坐下来吃饭吧！我饿了。”我上前拉着恪儿入座。
　　夹了一筷子菜放入李世民碗中，又夹了一筷子菜放如恪儿碗中，气氛很是和谐。天地良心，我的确是个可以相夫教子的贤妻良母啊！
　　“皇上，乞巧节就快要到了，你会陪兮儿吗？”装作漫不经心地发问，实际上不过是想套出他的话，省得让我的计划泡汤。
　　他停下筷子看向我，眼神突然严肃认真起来：“兮儿，我怕是不能陪你了。先前已和皇后说好的。”
　　“没事，没关系，兮儿没有关系的。”我急忙摆摆手，扯出一个大大的笑。敛回笑脸，竟发现心里泛酸。我是怎么了？这不是我希望的答案吗！
　　“母妃，父皇不陪你，恪儿陪你。”恪恪抬起头，眼睛看向我，贴心地说。
　　我摸了摸恪恪的头，笑着说：“恪儿真乖！恪儿要和兄弟姐妹们在一起玩啊！”顿了顿，朝向李世民：“让向晚那日过来陪我吧！”
　　世民点了点头，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带有些歉意。
　　吃完饭后，我朝李世民开口：“皇上，让恪儿留下来陪陪我吧！我一会儿就遣人将他送回去。”
　　他盯着我的眼睛有一会儿，“你这是在告诉朕，今晚就不要留宿你这儿了吗？”皇上的脑袋果然聪明，这么深层次的含义他都听出来了。
　　“皇上莫多想，兮儿只是想恪儿了。”上前帮世民整了整衣服，幽幽地说。
　　送走了世民，又随便叮嘱了恪儿几句，便差小德子将他送回。一个人坐在桌前走了会神，便上床睡觉。

　　转眼到了乞巧节，走在花园的小路上，看到小宫女们一个个脸上堆满了兴奋，自个儿也跟着乐，想着晚上就能和姐姐一起过个地道的七夕了，一定要盛装打扮啊！笑嘻嘻地对槿杏说：“杏儿，我们快回去准备一下，晚上我们一起过乞巧节！”槿杏乐得直点头。我们加快了脚步向若水殿走去。
　　命槿杏槿澈下去打扮自己后，我一个人在屋里琢磨，今晚还是走纯情路线吧！轻轻拨下头上的红宝石钗，头发如瀑布般倾泻下来，拿起梳子，扎了两个低垂的小辫子，用红丝带松松地绑上。在箱子里翻来翻去，终于翻出一件雪白素纱映着暗粉色梅花状的外衫，衣襟与衣袖处有淡粉色绫绸，飘曳轻快。
　　穿好衣服后，淡淡地涂了些胭脂，又整了整头发，对着镜子照了又照。心里满意极了。恩！不错不错，非常适合我。人长得漂亮穿什么都好看呀！自恋了一会，便怀着一份喜悦的心情朝门外走去，只见槿杏、槿澈已经在门口侯着了。细细打量她们俩，才发现这两小丫头打扮起来也别有一番风味呢！
　　“呵呵！今天我们主仆三人可都是美得冒泡了！”槿澈、槿杏虽然很难理解我说的话，但从她们的动作中可以看出，她们已经知道这是在夸她们美丽。
　　“澈儿，去两仪殿带向晚姑娘来假山后找我和杏儿吧！”也不知道姐姐怎么到现在不来找我，我只好吩咐澈儿去通知姐姐了，自个儿便带着杏儿朝假山走去。
　　片刻到了假山后空旷的草地上，之所以说是空旷，是因为它又大又空，我疑惑地问杏儿：“杏儿，这怎么什么都没有啊？过节的东西呢？”
　　“公主，槿杏都备着呢！因为今年公主和我们一起过节，所以特别准备了一下。”槿杏笑着回答我，一边转身向假山处走了过去。
　　心里琢磨着槿杏的话，忽地想到杨若兮以前是怎么过七夕的？独自一人吗？唉！这古代女人过得都是什么日子啊！
　　“公主，晚姑娘给你的信。”槿澈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将我从神游中拉回了现实。信？什么信？姐姐人呢？她给我信干什么？
　　伸手接过澈儿手中的信，急匆匆地展开：“Dear sister,sorry!Mr 魏硬是要带我去his home have dinner,he say 小棋子儿和小墨汁儿miss me very much.so,我心不甘情不愿地被他拽走了！别生气，enjoy yourself.”
　　什么嘛！这个讨厌的魏徵，他知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啊！他什么意思啊，一定是对姐姐有企图。早在上次看他瞅姐姐的眼神就不对了。
　　“公主，东西都已摆好了，晚姑娘还没来吗？”槿杏轻唤了我一声，我猛地从愤怒中惊醒。
　　“她不来了，我们过我们的。”微带怒意地说，还赌气似的加重了后半句话。心里咒骂着魏徵的不厚道，搞得我一点过节的喜庆都没有了。
　　“公主，别生气了，小心身体。向晚姑娘她不知道好歹，不领公主对她的好，公主想开点吧！杏儿会一直侍奉公主的。”槿杏一脸忿忿地宽慰我。
　　“恩，叫你们的小姐妹们都出来吧！就我们仨哪有味道啊！”其实倒不是气姐姐的失约，只是对魏徵的举动很不满，经槿杏宽慰下，倒也畅快了许多。
　　陆陆续续来了许多宫女，看到我均是一脸惊讶，一个个慌忙半蹲身子请安。我皱了皱眉头：“大家，别请安了。我就是想和你们一个体验下乞巧节。大家可别拘束了啊！”说完冲她们笑笑，一副俏皮可爱的样子。
　　先开始，大家都还很拘谨，放不太开，我打破尴尬：“我来给大家讲讲乞巧节的来历吧！”刚说完，大家齐刷刷地望着我，我恍然醒悟，怎么还会有人不知道乞巧节的来历啊！唉！真是糗大了。这该怎么办才好呢？
　　“奴婢有幸听到杨妃娘娘讲故事，死也无憾了。”人群中一个细小而又甜美的声音响起。
　　我仿佛看到了一个台阶，顺势清了清嗓子：“传说天上的一个仙女下凡了，她是王母娘娘的最小的女儿，叫作织女。机缘巧合和一个叫作牛郎的少年相爱了，可是仙、人有异，相爱却不能在一起。但是织女却勇敢地和牛郎成婚了，并育有一儿一女，过上男耕女织的幸福生活。可是好景不长，这事被王母娘娘知道了，她强行将织女带回天庭，还顺手拔出头上的银簪在牛郎和织女间划了一道银河。牛郎和他的儿女就没日没夜地舀银河的水，希望可以救出织女。最后王母娘娘终于被感动了，允许织女和牛郎一年相见一次！”仿佛感受到了他们的恩爱，心里有些须感伤，“唉！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竟无意识地吟出秦少游的这首《鹊桥仙》，这爱情真挚，久长的可贵，我何时才能盼来这样一份深爱呢？
　　“娘娘，吴某倒是钦佩娘娘的文采呢！自古文人写乞巧节都慨叹牛郎织女一年只能相会一次，而娘娘所作则以为他们的一度相逢，胜过人间无数次的相逢，只要爱情永远不移，也在乎朝暮聚首。”吴虞南的声音缓缓响起，厚重而又塌实，只一遍，他就把这词读得如此透彻，我禁又多崇拜他三分！
　　“吴画师，和我们一起过乞巧节吧！你可是众多丫头倾慕的对象呢！”我一边打趣吴虞南，一边起身迎他。身边的槿杏知趣地带着丫头们一起退下。
　　“娘娘言重了，您看，我一来，人都散了。”吴虞南笑着对我说。他的笑容还是那么清澈。仿佛前不久的尴尬和落寞都已一扫而空。或许，他真的很能够接受现实吧。
　　“那是丫头们害羞了！”回头看看早已没有人的草地，心中不禁赞赏槿杏办事的效率，“你什么时候来的？”好奇地问出，也不晓得他有没有听到我讲那蹩脚的故事。
　　“有一会了，娘娘滔滔不绝对讲故事的时候我就到了。“吴虞南似乎强忍住笑回答着我。
　　晕！难道我说故事的能力就这般差吗？忽略忽略，我故作轻松地说：“仙人有别，我们也有别啊！呵呵，我们来放孔明灯吧！”
　　“恩，念北姑娘。”
　　听到他这一声，我顿时整个人傻住了，他叫我念北姑娘！转头看向他，却见他只是低头不语。
　　许久他说：“我们来放孔明灯吧！”声音故作轻快，刻意的味道很浓厚。管他呢！他愿意为我刻意，起码说明他还是在乎我的。
　　脑海中不知道为何突然想到一首歌：爱是犯了很久的差错，又何必在乎别人怎么看怎么说，太多的借口，太多的理由，为了爱情我已背叛了所有。
　　眼睛望向远方，出神地说：“虞南你知道吗？仙、人的差异都可以克服，更何况我们呢？”
　　一阵静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