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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第 8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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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会昏昏沉沉不能动弹,但他们的对话我却听了清楚。不管是杀我也好,不杀我也好,此时此地也底总算是缓过了一口气。因为他们相信了毒药的说法,正好借此可以拖延几天。但随即又想起他说的话,难道挟持我,是故意要让澹台耀川追来?
我的心绪一下子翻江倒海。
抛开他与我的地位身份,此时此刻我真的很想看见面前的人是他。但如若他来了,就势必会落入昆萧的陷阱,而这样而来的一场恶战,却是我怎么也不能看见不想看见的。又害怕,又惊恐,却怎么也喊不出声音,使不上力气。只能眼睁睁看着时局发展,看着自己在其中越陷越深。
此时我又看见头顶上射来昆萧两道绿光,心“咕咚”颤了一下。
他要做什么?
昆萧见我睁开了眼睛,越发是笑得诡异非常,他的手指伸到我面前,停在了脸上,顿时,一股冰冷浸入肌肤,随之而来还有手上一股淡淡的香,十分妖异的香气袭入我的鼻尖。
“微意啊,想知道你哥哥在哪儿吗?”
他忽然冒了一句出乎意料的话,听到哥哥的下落,我眼神中立刻放出光芒。昆萧见状,嘴角陡然变得斜斜的,一股冷讽:“我若放了潇然兄,你拿什么来交换?”
我一听,愣住,这倒是我没曾料到的。因为那张地图连同我和子一,都落入了京夷的手里。而南塘口那边一场埋伏,又不知道把午七他们拉入了怎样一场恶战。但此时,昆萧却这般说,让我心头又是“咕咚”一声。
“呵呵,微意啊,你心底是想澹台将军来还是不想呢?”他的手指泛着雪白的光,让我忽然想起俊美玉面一张的六爷。
一刹那间,心中的寒气又凝重十分。
昆萧的眼神虽笑,却不是往常那样地露骨,那样的刻意,那样盈满了的样子。此时他的笑,是眉间眼中直至心底淌出的一种深侵已久的情绪。这种浅浅淡淡却深入骨髓的东西,直接在面上涌出一股漠然,一股漠然而视一切讽刺一切的笑。
忽然想起师父以前说过的一句话。
“这世间有一种笑,是人经历了极苦极痛之后的不得已却不得不为的笑。只有笑,才能让人咧嘴之间忽略痛苦,或者,只有笑,才让自己觉得还不是一具行尸走肉。”
师父说这话时也笑,我看到因师娘远去他的痛苦。
江雪寒取下面具时候也会笑,不过更多的是悲凉,满手血腥噬杀一切却失去了烟儿的悲凉。
瞿风眠死前那一刻的笑,是歇斯底里痛彻一生力气呼唤“豫轩”的惨然。
但面前,这个一直以来盈满了露骨笑容的王爷,却泄出了让我从头到脚都为之毛骨悚然的笑来。因为那笑容中间,分明是一种视噬杀无睹,视流血无睹,视你死我亡无睹的冷决!
他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这就是我自见到他后,弄不真切却一直甩不掉躲不开的恐惧根源所在。不过此时,饶是心底疑窦与惊恐阴霾重生,两眼却直直盯着他,盯着那潭死水的双眼。
他又干笑了几声,接着面更贴近于我,仿佛故意要让我探清楚他眼睛里面的东西。
“怎么样,我与澹台将军比起来,哪个更合你意?”他笑了,笑得艰难。
我愕然。
眼神陡然慌乱,连忙闪躲一旁,但他却使出了手,扼住我的脸叫我再次直视于他,又说:“怎么,顾小姐也会害怕?”
这话激了我,即使说不出话,两眼却投射一股憎恶。
那股明显的憎恶显然也击到了他,扼住脸的手猛地加重力气,只觉得脸要被他撕碎一般,听他咬牙传来:“别以为要用你引澹台耀川,就不敢杀你!”
我笑,又冷笑鄙视过去。
他眸子旋即滑过一丝什么,眉目间也正色了一刻,但很快又回复往日的笑容。手也终于抽了开去,我连忙松了一口气,头转向一边调整气息。
“人事多错迕,与君永相望。”他死气沉沉的念了两句,转头而来,说:“这是你们汉人的‘新婚别’,微意应该知道吧?”
我气息渐匀,也转过头看着他,不明白为何说起了这首诗来。
昆萧又道:“君今往死地,沉痛迫中肠。誓欲随君去,形势反苍黄。微意,你说这首诗和着碧螺黛一起,该是怎样一番情景?”
碧螺黛!
轰隆一声巨响,叫我不得不瞪大眼睛看他。
他怎么……怎么会知道这种酒?
这是只有我,表哥,哥哥才知道的一种酒。因为这酒,是我们小时玩耍,把家里的珍稀名茶偷拿出来,和着陈年竹叶青泡制的酒。为了酿制这酒,我和表哥还双双挨了父母和姨母的打。上次宴请遣南使时,我偷入表哥寝宫,就是用这酒的名字给表哥使的暗号,让他迅速知道是我。
这,这只有我顾氏三人知道的酒名,他又从何而知?
昆萧看着我惊诧不已的表情,冷笑了几声随即转身而出。
此时我的意识比路上清醒了许多,手指也仿佛动了。加之刚才调匀的气息,渐渐能够运上真气。于是,趁着房间无人之机,我开始运气以求打通穴道,冲破那迷药的禁锢。
就在我面上渐渐侵满汗珠,忽然听到了一阵脚步声。到了门口却忽然止住,其中有一个人的声音响起:“王爷!”
那个声音是游烈。
我没想到那么快他们就来了西南与昆萧会合。南塘口一战究竟发生了什么?午七他们又怎么样了?
疑惑重生,却再也没听到他们的话。
看来昆萧有意避讳,脚步声音渐渐远去。但却有一个人推开了门,我一听没对,连忙把头转向床内,也趁机将额头上的汗水在被子上拭去。
那个人脚步跌撞,发出很大的声音,然后又听到器物摆放的声音。
“客官,您要的饭菜都齐了,请慢用。”原来是客栈小厮,我稍微喘了一口气,又听到乌铮的声音:“好了,你下去吧!”
小厮得令,赶紧掩门而去。
但我却没听到乌铮离去的声音,却反而听到他的脚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难不成他还要喂我迷药?
想到这儿,心一下子揪得非紧。
乌铮在床边止住了脚步,两只手悉嗦而来。
难不成要在这儿杀了我?
心底又紧张了一下。
被子缓缓向上,盖住了我露在外面的肩膀。
在装作视若无睹的我,也不禁为这突如其来超出意料的景况颤抖了一下。但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并不得知,于是干脆借机发挥,做势睡着后动了一下头。
就像睡着以后,自然的翻了一个身子。
这个故意的动作让我捏紧了把汗,心亦是狂跳不止。但因练过功夫的缘故,那心跳只是逼在了心底。
一个故意压低了嗓音忽然传至耳边:
“夫人,我们出了西南,将军就会赶来。”
猛然间睁开眼睛,呆呆开着他。
乌铮显然有些吃惊,连忙捂住了我想开口说话却说不出的嘴,俯身说:“夫人莫急,再忍忍。”
说话间,他连忙松开了手,尔后看看外面,只给我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赶紧离去。
但我却浑身冰冷,怎么也不能把以前面无表情只有杀气的乌铮同此刻联系起来。
他,到底是谁?
那些话,分明是说自己是澹台耀川的人马。一声只有钱勖康才这般称呼我的“夫人”,竟然也从他口中而出。难道他真的是澹台耀川早已经安排好的内应?
里应外合?
但心底却摇了摇头,没有喜悦,还是刺骨的冰冷。因为,我和子一被擒是因为有昆萧的“内应”,甚至于我称呼七个人的暗号也被他们得知。而此时,忽然又冒出一个澹台耀川的“内应”,甚至还给说澹台耀川会即将赶来。
还要,刚才他突然捂住我嘴的动作。
明明知道我中了迷药说不出话,为什么还捂住了嘴怕我惊出声音?
这个人,究竟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