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帘幕风轻》双语燕

4、第 4 章

　　风轻扬，时不时的惊起帘幕。我懒懒地躺在竹椅上，半闭着眼睛。无聊的日子里，让睡意一阵一阵袭来，而我又不甘心被静闭在家，努力的睁着眼睛与之抗衡。这么做的下场就是我的眼睛疲倦的很，像搁了沉沉的石头。
　　“你一定觉得我的事很乏味吧。”耳旁忽然传来一个浅浅的声音，让我的睡意又增添几分。我做势撑起身子，叫景秋又倒了碗酸梅汤后一饮而尽，然后咋咋嘴，说：“不是的，漪。”
　　坐在我面前被丝帕掩了半边脸的是蒋漪漪，她的父亲就是南朝御史，与曹丞相、还有另一空有其位不见其人的太尉大人并称“铁血三公”。说来也奇了怪，堂堂御史大人的千金竟然在我家，前朝亡君一族的顾氏家中。
　　这要多亏我的姨母，因为她被南朝宣帝看重并封了妃，顾氏一门才保全下来。不过，顾氏一门虽可安身立足于南朝，却永远不能参与朝政。也就是说，男子不能为官，女子即便为妃，也不得入“三贵九嫔”。我的姨母再受宣帝的宠爱，也不过一个“闲”妃。
　　光是一个“闲”字，就让顾氏一门彻底死了心。
　　“远离王权争执，一生平安即好。看看书，养养鸟，何其有幸？”哥哥经常这么对我说。第一次说那句话时，我不懂也懒得懂。后来我懂了不过也更没兴趣了，因为我的兴趣不在那儿。
　　我爱舞刀弄枪。
　　这在家中除了景秋，无人能知，包括我的哥哥。
　　我眼前坐着的便是我舞刀弄枪行侠仗义搭救过的女子。那一次，父亲母亲哥哥姐姐弟弟一大家人前往寺庙避暑，我和景秋偷偷溜了出去时机缘际会的女子。
　　我与蒋漪漪相识于寺庙，于是学着人家洒血结盟拜为姐妹。洒血是不敢，我怕漪漪不敢。于是两人牵了手，在佛组面前盟誓结为金兰。
　　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事后才知福不是这么好享，难也不是能一起当的。比如现在，漪漪已经抽噎了好一阵子，抽噎到我的瞌睡虫把身子爬了个遍。
　　她哀苦自己的父亲，说他身体不好已时日无多。更哀苦自己的身世，说他父亲已替她择好了姻缘，并希望能看着她成婚。
　　我劝她：“漪，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况且你还是当朝御史的千金，皇亲贵戚的联姻再正常不过。”
　　听了我这话，漪漪难过更厉害了，直到整张丝帕都被揉成了灰。
　　她断断续续像害怕似的说：“是谁……跟我说……一生一世……只要一人相好，他爱你……你敬他……”听了这话，我皱眉，叹气，想不到我坚持的观点竟也说服了她。
　　“那可是我师父曾‘教导’的，于我是江湖儿女有关。而你不行，你是重臣之女，婚姻大事，自然由不得你作主。”我握了双手，汗水浓稠。
　　还要把我关多久？
　　蠢蠢欲动。一跃从竹椅上飞起，笑：“漪，我们出去好不？”
　　她呆住，一张玲珑娇俏的脸上挂满了湿痕。
　　“你不是还在静闭么？”她拿帕子拭去泪痕，恢复理智一般的面孔。我见了，头痛又起，赶紧打住她的说教，抢先说道：“听景秋说，我父亲、母亲和哥哥和姐姐被召进了宫，没一时半会儿回不来的。漪，我们出去吧。”
　　拉了她的手，撒娇。
　　我与蒋漪漪年岁相差无几，她只长我数月。奈我讨厌姐姐长姐姐短的叫，觉得阻碍二人情意。就只管她作“漪”，而她也十分受用。
　　当然，我讨厌“姐姐”这个称呼也与我的姐姐有关。
　　漪漪摆开我的手，一脸老成：“微意，你才闯了祸。你哥哥临走时吩咐我，好生监管你。否则他说要告知我父亲。你知道，我父亲若是知道我与顾氏有来往，非气昏了不可。”
　　“烦烦烦！”我大呼三声，跺了脚指着她鼻子，叫：“好你个蒋漪漪，你只和我拜了姐妹，却叫我哥哥占了便宜去，你说你怎能如此？”
　　她一下子羞红脸，丝帕飞扬起来，像我扑来：“我叫你乱说，什么‘便宜’？亏你读书习字，竟毫不知礼法！”
　　“礼法于我如浮云。”我呵呵大笑，忽见景秋失魂落魄掀了帘子跑进来，哆嗦：“小姐……小姐！”
　　见状如此，好生奇怪。我忙喊：“大呼小叫，没个礼法！”
　　漪听了这话，白我一眼，上前牵着景秋的手，问：“何事如此慌张？”
　　景秋两眼直直看着漪，那神色仿佛没见过她似的。我好生奇怪，忽见景秋又奇怪看看我，让我好不耐烦，提高了声音说：“究竟什么事情！”
　　景秋嘟囔好一阵，才说出什么。
　　我没听清楚，走上前去正欲问个清楚，却见漪一个不小心撞了桌子，酸梅汤顺势沾染衣裙。我一惊，连第一次见她被人围住，也未失措如此。
　　究竟是何事，叫她乱了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