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帘幕风轻》双语燕

32、第 32 章

　　就在我昏昏沉沉，要死不能死要活也活不好的时候，远征军终于进了阴山县。而我，被人扶进了县衙大人备好的上房内，再一次昏沉而去。
　　其实我哪里烧得那么厉害，不过是扮猪吃老虎，借题发挥而已。因为，我不会随澹台耀川再骑他十几里的马，到阴山县一个叫潭戈的地方去拜会“青海长云暗雪山”的瞿氏一门。
　　军队修整，澹台耀川和钱勖康一行人正被县衙大人深情款待。我却在屋内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西瓜。吐了几粒籽，摔了一快皮后对碧眉说：“碧眉，来，你也吃。”
　　她只摆手，摇头：“小姐的东西，奴婢怎么敢？”
　　抓过她的手，无比关切：“什么小姐奴婢，我家的景秋才不敢这么跟我说话。况且这一路都是你的悉心照料，否则我也不会吃得了西瓜。”
　　捡起盘子里刚被我扔下的西瓜，歪歪斜斜只被咬了几口。她见状，摸着我的额头说：“不是很烫了呀，莫非是伤了脾胃？”
　　“傻瓜，大病初愈胃口自然不好。碧眉，来，这天气非热，你也吃几块降暑。”她捱不过我的深情厚意，只好接过我端过的西瓜。我挥了挥手：“你自己先歇着去吧，不用管我。我累得很，要睡很长时间。晚饭也不要叫我，胃口也不好。”
　　碧眉点了点头，带门而去。
　　哀叹一声，真是好骗的丫头。随即换了衣服下床，推门未见异样后，悄悄于马厩牵了匹马，重拾回我的江湖日子。

　　阴山的天气说变就变，才来时的艳阳已被灰朦盖住。看这天，必须要天黑之前赶到瞿门，否则狂风沙定把我卷了去。想着，赶紧夹了马肚，疾驰而去。
　　来之前便在想是继续用“顾威”的名字，还是换一个。因为，胡月楼那场厮杀，顾威也身在其中。师父说过：江湖险诈，小心使得万年船。
　　于是，还是一席女装打扮，行走于戈壁。
　　朦胧中见了块破烂却高扬的幡旗，上面难以认出一句“青海长云暗雪山”。将马套在藩旗一旁的胡杨上，朝幡旗后一间摇摇欲坠的房子走去。
　　天还未全黑，“青海长云暗雪山”的不远处就是风沙大作，有如鬼嚎。幸好，找到了这处往瞿门必经的歇脚之处。见了一身垢衣垢面的长发男人，抱拳：“青海长云暗雪山，孤城遥望玉门关。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
　　长发男子平常的朝我一指，楼梯旁还有个空坐。于是，报以一笑，再在众人稀奇的目光中走过去。
　　心头一阵爽快，为我久别更未深深踏入的江湖。没过一会儿，长发男子给我倒了杯茶，问：“喝什么？吃什么？”
　　笑：“一壶蒲桃，两个白草馍”。
　　蒲桃，即葡萄酒。但在此地却不能直言葡萄。白草，西北地区的一种草，经秋变成白色。但此馍却并非百草而做。
　　长发男子漠然离去，周围注视的目光也松懈下来，继续谈论着刚才的话题。我呼出一口气，幸好，蒲桃常在家中饮，而白草馍却是师父教。
　　“哎！”一声幽怨的叹息从楼梯上传来，接着楼板吱吱嘎嘎，又闻一声：“娘的，老子又被赶出来了！”
　　一个衣衫破烂的男子提着壶酒，摇摇晃晃。下面有几桌的人见他，即刻嘲笑：“我说胡天，你怎得这么不知趣？瞿棠影也是你能见的？”
　　“老子凭什么不能见？说什么瞿门酒宴祝英雄，老子不是英雄？”他的酒话立刻引起了楼中哄堂大笑，连我也忍不住轻笑起来。看他那个样子，一副五大三粗满肚肥肠的模样，怎会是个英雄？
　　有人上前踢了正滑落在楼梯边的他一脚，鄙夷：“还英雄呢，你个样子，沾酒是个狗熊，不沾酒什么都不是！”
　　我也嗜酒，他这一说连我这个爱酒之人也嘟起嘴角，这人说话怎得这般不知轻重。不过这楼中各色人等陈杂，谁能确定那个胡天就是好人，而那个踢他的人又是坏人。正想着，长发男子一双黑手端了个盘子，递了壶酒。
　　见他双手，不由得想起了出逃也是这般模样的表哥。接了酒，对他报以一笑，他竟一愣。
　　自饮自酌中却不料调戏者上前，重重的摔下坛酒：“小娘子，怎得不见相公，一个人独饮？”我抬头皱眉，看见一张嘻笑非常的脸。静静看了那坛酒一眼，然后冷笑一声，依旧自酌。
　　这番行径让其他的人讥笑起来：“哈哈，人家一个姑娘，你还满口‘小娘子’。把人家得罪了不是！”言语之中诸多挑衅，让他面红耳赤，却将怒气直撒于我。一把抢了我正往嘴边的杯子，放在嘴边，龌龊的笑：“哇，小娘子的嘴还真香啊，是什么胭脂，让大爷尝尝。”
　　只一句话，潮红即刻涌上我的面颊。
　　震怒，直视于他，却见他更得意笑：“怎么，小娘子生气了？你生气还真是好看哪！”一只发臭的手又伸过来。我见状，又气又怒，正欲发作时却见一只黑手横空拦住，然后一个平静声音：“不要在我的店里撒野。”说话者正是那个垢衣垢面的长发男子。
　　“嘿，老子天天在你这儿喝酒，照顾你生意，你还敢对我撒野？”调戏我的人眉眼倒立，一个拳头挥了过去。此时，我惊呼一声“小心”却也晚了，那个拳头重重击在长发男子的胸膛。
　　长发男子摇了摇身子，往后踉跄。
　　我立即跃出，一把扶住他。
　　刚还得意非常的打人者见状，言语下流更甚：“难不成，这是小娘子的夫君？”话语一落，直直换来众人大笑。我怒，欲上前，却被一只黑手摁住。然后又被漠然扶回凳子，转身离去。
　　这是？
　　那个调戏我的人还想上前，却被一个嘹亮的声音止住：“莫阿旗，一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弱女子，像什么话！”话语中气十足，叫莫阿旗停了手上动作，直直堆笑：“三公子？对不起对不起。我喝多了，有点昏头！”说完，竟溜了个无影无踪。
　　只见门外一个玄衣男子走了进来，直接坐在我的面前，说：“瞿门瀚海见过顾姑娘。”
　　惊：“你怎么认识我？”
　　他大笑：“你的师父叫我来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