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帘幕风轻》双语燕

31、第 31 章

　　我就这样不明就里的被曹丞相一局迷棋送到了千里之外的阴山。甚至没来得及去看“只惩戒于龙川寺面壁思佛”的哥哥，以及与我的父母亲告别。当然，也解开不顾惜华暗杀澹台将军的迷雾。不过，就在这急促却狭长的行程中，让我有机会重拾诸多疑惑，渐渐拼凑后竟发现了一个痛心不已的事实。
　　捏紧了手，只希望一切都是我的猜测和妄想。否则，我的癫狂心性上来，又不晓得会惹出什么祸事。不过，真相确定之前，我都要做一件事情。

　　与骠骑营随行的途中，我便再也未见到澹台耀川。倒是钱勖康，一直命人殷勤的跑前跑后，操持着我的一路。今天，乘着军队的修整机会，我跃下了马车找到树荫下休息的他，笑问：“司郎大人，你说到阴山还有多久啊？”
　　钱勖康不明我的目的，爽朗一笑：“夫人，还有两日即就到阴山府了。”听了他的回答，我也坐在他一旁，正欲继续追问却被他跳起吓住：“夫人。”
　　他躬身而立，很是恪守礼教。
　　我仰了头，看着他说：“江湖儿女，何必为规矩束手束脚。况且，我还未嫁你将军，你口口声声‘夫人’岂不违背礼教？”
　　他一个激动竟然和红了脸。我没想到钱勖康竟是如此，只好拍拍屁股站起：“那好，司郎大人，微意有几个问题问你。”
　　不看他的疑惑，直直说：“你跟了澹台耀川多少年？”
　　“回夫人，我四岁时便跟了将军。起先是伴读，后来七岁时相爷让我与将军一同习武……”我打断他：“那你一定知道澹台耀川很多事？”
　　他老老实实说：“不敢，只是将军待我如兄弟。”
　　我问：“将军与我姐姐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他双目惊诧，没料到我竟问了这个，连忙摇首：“夫人，你不要偏信流言，其实将军……”他一个劲儿的摇头加罗嗦让我厌烦，又一次打断说：“我没心思关心你们家将军到底想什么，只想问你究竟知道多少顾惜华和澹台耀川的事？”
　　他两样痴呆一般，装傻：“夫人，勖康只是将军近身侍卫，只负责将军安危。”
　　真是忠心护主的人。我见钱勖康一张嘴死严，只好放弃了追问，只叹口气：“哎，其实我也不是妒忌这件事，相反，我反倒与你一样，为将军打算打算。”
　　“呃？”他没料我又转了话锋，只愣在了一旁听得我说：“昨夜星辰昨夜风，画楼西畔桂堂东。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勖康，你可知到，两情相悦是何等快情快意的事？”
　　“勖康是个武人，不懂这诗里说什么。”他挡回了我，让我心底冷笑：刚还伴读，现在就武人。于是，复而笑叹：“我姐姐与澹台耀川两情相悦，我这个做妹妹很是高兴。奈何命运无奈，我竟嫁于了他，而姐姐却指婚于御史公子。你说，两个有情人被活活拆散是多么残忍的事？”
　　继续狡邪：“但事已至此，又奈若何？只是，我怕二人情意难断，到时候，受牵连的不仅是顾氏，还有御史蒋府、丞相曹门。你说，这等笑话要让天下人知道，岂不辱我大南？”
　　“那夫人……”钱勖康错愕。
　　我顿了下，笑语：“最重要的是将军的处境。如若到时候被翻了这事出来，丞相府岂不陷于流言蜚语中？而将军大人大好前途亦会因此止步。”
　　钱勖康的面色微异，显了另一种神色。我装作没看见，只切切深情般：“所以嘛，无论他待我姐姐情意如何，这面前都只有一条路。一条我不得嫁他不得不娶的死路！”
　　这番非同我往日的心性。因为我要说，我非顾惜华，不会中了情毒被人牵着鼻子走，进而让人寻了机会除掉顾氏。但同时也警告，不要再次玩弄顾惜华，窃取她的感情。否则，你的大好前途定会受损。
　　自然，这番话会滴字不漏传到某个人的耳朵。

　　阴山的炽热天气较敬阳更甚。加上随时而起的风沙，我的身体渐渐有些吃不消。快到阴山府邑时，我就又烧了起来。
　　碧眉是我的新丫鬟，走时，曹丞相连同备置的全新衣物一同给了我。此时，我唇干欲裂，喉咙又浮现那次发烧时的痛楚。只一声声哀唤：“水……水……”
　　她虽比景秋小几岁，但手脚却甚过景秋。压住我踢开的被子，又置了额上的帕子，继而将水一口一口送入我的口中。我趁着意识微醒竟抓住碧眉的手，说：“碧眉……我……要吃冰镇西瓜！”
　　她端着水的手荡了一下，随军远征平藩乱，哪里能带着这些东西。碧眉只浅浅说：“小姐，忍一忍，到了阴山府邑，或许就有西瓜吃了。”
　　一把打开她的手，连水也没了兴趣。只说：“你不如我的景秋……不如我的景秋！”
　　她显然被我的话激了一下，咬了牙，悻悻而出。呵呵，我暗笑：想不到发烧的时候也能折磨人。不过，这却是故意为之。因为我拿定这些丫鬟们惯有的争宠好胜。就如景秋，也一样在那年冬天为了一个小丫鬟得了我的赏赐而数次为难人家，害我不得不把那个丫鬟还给了母亲。不过，那个小丫鬟之所以高兴的忘了形，不仅仅是给她了我不要的钗子，还有我这个主子在她犯错被母亲呵斥时挡了几句。
　　此时，那个丫鬟显然被呵斥了一番，两眼通红的回来。我拉着她的手，软软的问：“是不是……为难你了？”这个时候叫她去找西瓜，不被为难才怪。
　　她麻利地又换掉额上的帕子，不语。我装作病痛的厉害却也生气的厉害扬了嗓门：“想不到……一个西瓜就为……难你，真是欺人……太甚。简直……不给我面子。”说着，作势要起。她一见，哪里敢让我起，只惊恐无比说：“小姐，快躺着。到了阴山府邑，我就给你找西瓜。”
　　我恹恹着气息：“可是……我害……你被骂了吧？”
　　她摇了摇头，懂事地说：“做奴才的哪个不是这样。”我又乘机抓了她的手，上气不接下气：“等我好了……定会替你出气，你……放心。”
　　碧眉当然高兴了的扬了眉，这句话没有哪个不会高兴。
　　呵呵，高兴就好，高兴就好，因为，到了阴山，我要她帮我做件事情。而我，亦要将病情进行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