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凡》Kayako

3、二

　　三明治的话，不是有营养的早餐啊！早上的一顿呢，是非常重要的，所以，一定要吃好。
　　你起身，挡住我的去路。背着光，我看不清你脸上有怎样的表情。深色的制服裙，在明亮的光下，有泛旧却依然一丝不苟的痕迹。我认得，你身上穿的，是东京有名的女子高中的制服。你有一张，不沾尘世的脸。
　　我们走吧。你拉我起来，笑容中仿佛可以包容一切。车来了。
　　直到现在我也无法弄清当时是怎样的心理状态，就那样任你拉着我上了车。而这趟车，将会把我，拉向未知的地方。
　　这不是我要等的车。气喘吁吁地坐在车窗前的位置，从这里可以清楚地看到外面飞驰而过的喧闹。这车应该没有多少人乘坐，车厢里很空，亮光充满了每一个角落，太阳很轻易地在这里投下了影子。
　　我对同样气喘吁吁的你说，我们，是否上错了车。
　　没有。你对我笑得灿烂，和窗外的太阳一样。这是一个肯定而坚决的回答，我很难不去揣测你美丽的笑容后，可能会隐藏着的阴谋诡计。
　　我该坐的，也不是这班车。你又开口，笑容已经敛去了大半。
　　我眼中的你，双手托着头，手肘撑在小小的方桌上，那双漂亮而晶莹的黑眸一直都看着窗外。这样的你，让我想到那些弱小的，被关在笼子里的动物园的小生灵。
　　活了二十二个年头，第一次发现，原来，自己也可以有同情心泛滥的时候。当我面对素不相识的你。
　　我不知道这班正在行驶的列车，会把我带到什么地方。你又轻轻地开口。不过，我喜欢这样的感觉。去到未知的前方，而不是按照原本既定的规律，平凡地生活。
　　你是受了什么刺激吗？当然这句话我并没有问出口，我只是很诧异地看着你。
　　二十二年，我的人生一帆风顺。乏味吗？是的，就像一杯蒸馏过的白开水，除了水分子，其他什么也没有，就连消毒水的味道也闻不到。习惯了自己这样平淡的生活，并且，在此之前，我也始终确信，自己是会一直这样生活下去的，如芸芸众生一般。
　　喂，你有没有想过改变自己？你问我，语气中有我不解的急切。
　　没有。我摇头，然后并没有意外地发现，你眼中一闪而过的失落。说实话，我的心底深处，有一点小小的冲击。我似乎，不想看见，你有那样的表情。
　　我也知道，自己呢，是个任性的小孩。你又灿烂地笑开了。于是我觉得，不快乐的事，在你心里，是不会停留多久的。妈妈常说，像我这种个性的小孩子，以后进入社会的话，是会很吃亏的。我当然明白啦，可是，性格这种东西，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的。你说呢？
　　我看着你滑稽的样子，一时间竟然忘记要问你为什么会突然说起这个。
　　所以，今天，你陪我一天，好吗？你来拉我的手。你的手很漂亮，有雪白修长的手指，指尖有扁扁的压痕，手指第一节还有8。是一双弹钢琴的手，很典型。
　　我钢琴弹得很好哟！下次有机会，我弹给你听。
　　说这个的时候，你整个人都凑过来。车身有轻微的晃动，我闻到你身上淡淡的清香。那该是沐浴精的味道吧！很好闻。
　　被你莫名其妙地迷惑住了的我，没有反对。即使这一天，对我来说算是至关重要的一天。我只有点好奇。为什么，会是我？我们并不熟啊！你不担心我会把你怎么样了吗？
　　NO，NO，NO。你调皮地伸出食指，在我面前晃了三晃。我们不是不熟啊！我闻到你身上有和我一模一样的味道哦！我的鼻子很灵敏的。你皱了皱鼻子，可爱得像个小精灵。而且就算你想对我怎么样也无所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