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记忆》梨花泪

5、第 5 章

　　（五）
　　皇宫内管理太监的机构称“敬事房”，也叫“宫殿监办事处”。规定在督领侍下面，有大总管、副总管、带班首领、御前太监、殿上太监、一般太监和下层打扫处小太监之分。
　　太监按系统大致可分为两大类，一类是在太后、皇帝、皇后、妃身边的太监，一类是其他各处的太监。在太后和皇帝身边的一般都是总管和首领，例如李公公。
　　这些都是小陆才告诉我的，所以认为跟着康熙也当上总管，与李公公平级了，可就在我沾沾自喜大言以后不必害怕李公公时，那小子很坦白的继续说，我现在只是皇上身边的一个卸前小太监，本来该算七品，但因为是皇上钦点的，也就越升为六品，离三品的李总管还差了三级，仍为他管。
　　那么卸前太监要干些什么呢？就是皇帝早朝后就寝前一直陪在他身边的。这个位置对我来说实在没有什么不好，不用熬夜，不用洗碗，也没有别的活要干，只是乖乖呆在小皇帝旁边就行了，很多时候还必需不许说话不许动。
　　例如现在，康熙在书房里批阅奏章快两个小时了，我也就像木头一样站在他旁边快一个时辰，腰酸背痛腿抽筋暂且不说，可这无聊啊，会把人逼疯的。
　　唯一能活动的双眼又开始打架了，我眨了眨转了转，流了几滴泪水，倒也不再酸涩。刚掉到清朝时就是在这间房里，那场突如其来、惊心动魄的打斗，还有满地支离破碎的尸体，现在想起还是冒了一身冷汗。
　　还有那块被撞碎了的地砖，我好奇的往那望了一眼，不但已经补好，还看不出半点痕迹，古代的修补技术真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我的好奇心大起，忘乎所以的走到那里蹲在地上仔细研究。
　　“这是苏造‘金砖’，制造工序不但复杂，而且坚硬无比。那日你被螯少保摔下地后砸碎了半块，可见那一掷的威力实在厉害。”
　　这声音像根刺似的狠狠扎了我一下，我“豁”地跳起来面视他，却见他只是温和的望过来，脸上并无怒意，我放下心尴尬的咧着嘴笑了笑，立即站回原地继续当木头。
　　康熙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深，将笔一放，起身向我走来。“今天的奏章总算批完了。小夏子，你似乎也学过一些功夫，过来和朕切磋一下。”
　　我愣了一下，难道真把我当成韦小宝了？是不是把这小皇帝揍得越重他就越痛快？
　　既然皇命不可违，就别怪偶下手不留情啦，嘿嘿嘿！
　　我一边应着走到中庭，暗暗摩拳擦掌，这会还真有些手痒。
　　康熙高兴的快步走过来，还没说开始就出手搭上我的肩膀，真够赖皮的！
　　我矮下身子，伸手就在他小腹上轻拍了一下，虽然打定了注意要狠揍他一顿，可真要下手时还是会担心伤到这九五至尊惹得龙颜大怒，弄不好连小命也陪上。
　　所以还是点到即止比较保险一些。
　　这位养尊处优的小皇帝果然有些皮痒，被我拍了一掌不但没生气，反而赞赏的一笑，又跨步欺过来。
　　他的招式和螯拜的十分相似，也许满人的摔跤都差不多，主要靠的是力气，而夏门武术主旨以轻巧取胜、以准快制敌。康熙的力气不算小，可是与螯拜比起来就相差太远了，所以那天与力大无穷的螯拜交手时，慌乱的我自然打不过他。
　　可现在对付康熙就绰绰有余了。
　　正得意时，稍一分神就被他拌住了手，我反手抓住他防止被扯下地，然后扎稳马步再想脱身的办法。
　　他甩开一只手迅速抓上我的腰，似乎要把我举起来，这大好的机会怎么能错过？我一偏身，从他腋下穿过去反扭住他的手，微一使劲又突地松开，当真是不敢用力哈。
　　正高兴的想问他服不服，却见他突然扑过来，我措手不及刚要转身躲避，他已从身后抱住我！男女授受不亲啊——
　　脸上倏地一热，我急着想挣开他，他却以为我要反抗，手臂越收越紧，扼得我快呼吸不了了。刚才谁说他的力气不如螯拜了？我又羞又惊，用力踩了他一脚，就在他吃痛松手之时，又抓住他的手使出侧边摔。
　　我这摔的好象是当今皇帝啊？这项认知吓得我猛地一惊，在他未落地之前赶紧伸出手拉住他，可惊遽之下力道太大收势不住，不但成功把他拉回，还有继续下摔之势，只可怜我成了垫底的。
　　那一声厚沉的闷响绝对可以证明我的背有多痛，就连胃也被震得翻江倒海几欲作呕，还有这该死的康熙，压得我快喘不过气了。
　　我嚼着眼泪刚想提醒他自己有多重，却对上一双深邃的黑眸，那怪异的表情陌生得令人害怕，就像一只捕获了猎物的野兽，正盯着食物目露精光、微微喘息。
　　这、这、这暧昧的姿势弥漫着一份说不出的诡异。我咬着唇，轻轻缩了缩那只仍被他握住的手，小声开口：“皇上……”
　　康熙仿佛突然回过神，若有所思的盯了我一会儿，迅速从地上爬起，并急急走向书桌，像是重新整理奏章，只是再也没看过我一眼。
　　真是没风度，居然也不拉我起来。我捂住胃翻身爬起，瞅着那好象变了另一个人似的康熙，纳闷的老实站回他身旁。
　　他看了一会奏章，又拿出一本书翻了几页，视线定在书上却毫无焦距，双眉始终紧紧拧在一起，看起来非常困扰。
　　难道为了刚才被摔的事情生气？不会龙颜一怒来个凌迟或腰斩吧？可那个真正被摔痛的人明明是我啊！NND，来到这里以后我就整天神经兮兮的胡思乱想，做什么事说什么话还得小心翼翼，好象这里面谁都惹不起，最要命的是常常这边脱了险，那边就来个更危险的，老天爷，您也看到我有多不适应这大清皇宫了，求您让我回去吧，呜……
　　我抹着眼泪，尽量不让哭声从喉咙里冒出来，在这里，竟连这样的自由也没有了。
　　康熙却在这时扭过头，看到满脸泪水的我先是一愣，眼中掠过一丝我读不懂的情愫，他轻抿着薄唇欲言又止，就这样沉默了几秒，然后起身向门口走去：“移驾武英殿。”
　　在这皇宫里，我去过的只有乾清宫、太和殿、南书房和自己住的集体宿舍，这武英殿还是第一次听到。
　　我们到了武英殿——正确来说应该是武英殿浴德堂，也就是皇帝洗澡的地方，候在那里的太监宫女一见到康熙立即动作迅速的忙前顾后，光是往那池子灌水的就有八人，另有两名宫女洒拔花瓣与滴些不知名的精油，还有一名专试水温的太监，每一道程序都小心仔细。光是洗个澡就那么讲究与奢侈，难怪人人都想做皇帝啦。
　　那些人忙完后全都退了出去，只留下两名太监，估计是帮他搓澡的，因为他们已经开始为他解衣服了。那衣服差点让我挨了八十大板，所以当两名太监帮他脱衣服时，我盯得特别仔细。
　　这两人一主一辅配合得十分默契，最厉害的是在退下衣服时竟然半点没触碰到康熙。
　　那些繁锁的珠带外衣退下后，我如梦初醒倒抽了一口气，难道要在这里看着他把衣服全脱光？会长针眼的！
　　我转过身向门口走去，门还没开一名小太监就追了过来，他略带责备的低声提醒：“你怎么就出去了呢？”
　　“不会是要我留下来吧？”我惊疑不定的反问他。
　　“当然要留下来，你还要给万岁爷搓澡呀。”这小太监没好气的白了我一眼，说完后还不满的低咕一声：“怎么什么都不懂。”
　　“这位小公公，我是新来的，真的什么都不懂，搓……搓澡就更不懂了……”难道我是天生的丫环命？我为难的垮着脸，希望这位好心的小太监帮我把活儿接下。
　　身后响起一丝细微的水声，应该是康熙已经下到池里了。
　　另一名小太监过来使了个眼色和那名小太监开门出去，我刚想和他们一起出去，却又被推进来，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就把门紧紧关上了。
　　我当然知道他的好心，在这地方不论做什么，都是与脑袋有联系的事！
　　听到后面似有似无的拂水声，我的心也一荡一荡的颤抖起来，难道真的要帮他搓澡？
　　去吧，反正吃亏的又不是你。
　　可是，我真的不会给人搓澡啊。
　　心里冒出两个斗争的声音，我却仍像化石一样背着他站在门口动也不敢动，还好后面那主儿也不勉强，又好象根本不知道我的存在，不知过了多久，就连细微的水声也不再发出，我好奇的回过头，才发现池里的人早没影了。
　　这浴德堂虽大却一目了然，只有一席绘满浮云的屏帘和浴室摆设。康熙怎么会凭空失踪了？这一惊非同小可，虽然那池清水可以一望见底，我还是不死心的拔开花瓣，透澈的澡池兀自晃着几缕明亮水光，我的心却愈来愈凉。
　　打开门，我惊恐万分的附在那名小太监的耳边说：“公公，皇……皇上不见了。”
　　“皇上不见了？”小太监先是一惊，随即却长长吁出一口气，拍着胸膛口气欠佳的说：“你这大惊小怪的不是吓唬人嘛？皇上怎么会不见呢？他一定是去穹窿浴室了。”
　　听到他的话，我总算安下心来，却又不解的问：“穹窿浴室在哪？”
　　“不就是在那帘子后面啊。”他指着那席屏帘瞥了我一眼，又像催命似的推我进去：“下次别这么一咋一呼地，刚才的你好吓人。”
　　我含着歉意的连声说“是”，又被关了进来。
　　绕过屏帘，后面果然还有一扇门，我犹豫着要不要开门进去，只是害怕进去之后看到□□的康熙，可没见到他本人心里又不踏实。
　　他从水里出来总不会光着身子乱跑吧？刚才怎么没想到这个问题！耸了耸肩，我轻轻敲两下就把门推开。
　　一股暖气扑面而来，康熙果然坐在这湿热的小房间里，下身穿着一条白色亵裤，原来早在清朝就已经流行桑拿了？
　　我惊叹的走过去，才看清这小皇帝斜倚在太师椅上，双眼微闭，气息均匀，八成是睡着了。
　　原来他睡着后也可以这么恬静。十六岁该干些什么呢？如果在现代应该还只是个读高中的孩子，可十六岁的康熙不但完成了取妻生子、传宗接代的人类重任，更有条不紊的管理着一个泱泱大国，对于他的事情，除了在《鹿鼎记》里粗略认识外，我只知道他是清朝最伟大最英明的皇帝。
　　平时的他虽然总是含着轻笑、一副温和的样子，却恰恰像是戴了一张无形面具，不但不真实，还隐隐透出一种莫测高深的慑人之势，就连我这整整大了他两岁的未来人也会产生怯意。可是，若非如此又怎么得以在一个该跳该闹该玩的年龄却一举击败了权倾朝野、历战无数的顾命大臣螯拜及其党羽呢？
　　修长结实的身体、白皙俊朗的相貌，如果生在未来肯定是个被许多MM暗恋的男生，谁又能想像他满心城府、聪明早熟，在各种斗争与压力下仍然可以应付自如。
　　再偷偷瞄了一眼这位被后世称颂的伟大皇帝，我关上门退了出去。
　　片片花瓣随略热的水温散发着浓郁的芬芳，一阵一阵回荡在堂里，明亮的纹光映在四壁，微微一晃就能营造出一个梦幻的世界。那一潭清池诱惑着我体内每一个细胞，身子突然变得奇痒难耐。来到这里已经好几天了，虽然期间换过一套衣服，可却一次也没洗过澡，并不是没有供太监洗澡的澡堂，可我毕竟不是真太监，别说会穿帮，我一个女孩子总不可能与那一群不男不女的太监共浴吧？
　　本来以为可以等他们洗完了再进去，可管理那澡堂的公公实在太严格，时间一到，不论洗没洗好一律放水关门。
　　我也想过偷偷找个地方擦身子，可住的是集体宿舍，外面又总有一队队侍卫巡逻，到了晚上虽然不再有人，但同房间的班长把门一关，不到天明谁也别想再出去。
　　扭动着越来越痒的身子，就怕真能抖出一群跳蚤。虽然明知这是心理作用，可我真的、真的再也受不了了！
　　又返回穹窿浴室，确定康熙还没醒，于是我轻手轻脚的窜到澡池边，挽起头发褪下衣服，迫不及待的钻入水中。
　　暖暖的水温在五月里刚好合适，周身还弥漫着沁人心脾的花瓣清香，脑袋豁然清醒，应该是那几滴精油的效果。
　　浴在水里，不但洗净身子，还消除了满身疲惫，真有说不出的舒服。虽然十分享受在水中的感觉，可毕竟害怕康熙突然出来，所以很快就起来穿上衣服了。
　　理了理被弄湿的发尾，向屏帘望去，还好没有任何动静，总算安全过关。
　　又在浴德堂里呆了一阵，康熙终于从穹窿浴室里出来，见到我时竟然双眼一亮，似乎十分开心，含笑的眸中荡着一抹兴奋。
　　“皇上，您洗好了？我去叫两位公公进来给您更衣。”我有些心虚的向门外走去，一是担心他再次下水，因为那池清水已经被我弄脏，二是害怕他这时候会叫我给他搓澡，那真是避无可避了。
　　“小夏子！”
　　听到他的声音，心里一紧，我回了一声“是”，却没有半点停下来的意思，直到开了门才重重呼出一口气，请两位小太监进去后干脆呆在门外，再也不愿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