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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   (一)
      夏天最希望的是什么?躲在凉凉的空调房里避暑!
      所以当偶被这两人硬从家里拉出来时,最希望的就是把他们拖出去毙了。狠狠白了一眼旁边的人,俩小样居然对这冷眼有看没有见,继续在大街上恩爱情浓,忽然想起至尊宝的经典语录“完全不理人家受得了受不了”。又瞟了他们一眼,依然没有丝毫避嫌的意思,只得将白眼移向苍天,无语中。
      本人姓夏名小雨,与影帝夏雨仅一字之差,所以我常想,如果老爸老妈当时给偶来个夏大雨或者夏暴雨,没准能冲奥斯卡,可偏偏就取了这不痛不痒的小雨。旁边这俩一个叫洛小雪,另一个叫催晓枫,我们这雨加雪再刮风,很快凑成了三人行,不过那会儿催晓枫和我比较铁,对着小雪却像老鼠见了猫,半天没句话出来,所以大家都看好我们,我也以为我和他是情投意合,八成能修成正果,谁知他醉翁之意不在我,早对洛小雪起了贼心,只是没色胆行动,所以造成了我这不该出现的错觉,还像傻瓜一样催他表白,那混蛋被我逼急了,才说出喜欢洛小雪的事实。
      更让人想不到的是,小雪竟也对他芳心暗许,真相大白于天下后,他们当然风雪连天、一拍即合,只可怜我在同学面前颜面尽失,还成了班里的笑柄。
      还好咱生性豁达不记仇,被他们哄几句就照样兄弟姐妹一家亲了,还三天两头被强行拉在中间当免费电灯泡,这算不算照亮他们委屈自己呢?例如现在,偶还想在开学之前专心赖在家里补眠,可是计划就因为这两人的突发奇想泡汤了,大热天的,照艺术相?他们肯定疯了,还拉着我一起疯!NND
      正郁闷着,感觉挎包动了一下,我低头一看,正见一只手慢慢拉开拉链,似乎在打我包里钞票的注意,这触霉头的笨蛋死定了。
      我将包甩到另一边,伸手抓住他的左腕,脚下一勾将他拌倒在地,并快速反扭住他的左手,再屈膝顶在他腰上,轻而易举就将这贼搞掂。
      路人目瞪口呆的望着我们,然后慢慢围上来,耳边一道道称赞声让偶有些飘飘然,脑袋里忽然想起《干柴烈火》里杨千嬅那句“我家四代开医馆的”,那摇头摆手的动作和口气特别气壮山河,其实我曾经对着镜子练了好久,可始终形似神离,也怕被人当成疯子。
      没错,我家七代开武馆,本来以偶较高的天资完全可以把夏门武术发扬光大,可老妈担心以后没人敢上门提亲,说什么也不同意她女儿将来做个靠拳脚混饭的武师教练,为此还拿出了传统女人的杀手锏:一哭二闹三上吊。患有严重“妻管严”的老爸在大叹可惜之后,也只得另觅传人。至于我,倒是解下了家业重担,悠闲做个“世外高人”。
      等着警察带走了小偷,我们就直奔魅色影楼。
      深呼吸,再深呼吸,以防自己忍不住会一巴掌拍死这小样,我继续深呼吸,直到调匀了气息,才晃着手上的太监服问洛小雪:“你们一个皇帝一个皇后,为什么就我是太监?”
      难怪那么好请我照相,原来是让我做这不男不女人妖的,好过分。
      “皇上和皇后身边总要有太监跟着的嘛,再说女的扮成太监多新颖哈,你看《金枝欲孽》里的玉莹,不也是扮成小太监成功引起皇上注意吗?”洛小雪满脸贼笑的拿过太监服就往我身上套。
      我一边躲着她的魔爪一边抗议:“那是电视,导演安排的,要真在以前,早被以欺君之罪砍了。而且这事传了出去,会被别人笑死的,你们俩是不是嫌我在班里还不够丢脸?”我瞪着她咬牙切齿的说:“以后没人追我你也别想嫁。”
      “要人追还不简单,改天让晓枫介绍几个帅哥给你。”
      “就他那些狐朋狗友?能有什么好的。”我没好气的哼了一声,稍不留神就给套上了一个袖子,难道这小样也是同道中人?怎么身手这么灵活。
      “那就要看你喜欢什么类型了。”
      另一只也被塞进去了,她一手扣住我的肩膀一手开始扣纽扣,我一挥臂挡开她,十分正经的说:“我的意中人是个高层白领,有一天他会开着七色宝马来迎娶我……”
      “可是你猜中了前头,却猜不中结局,对不对?”没等我说完她就急着抢台词了。
      “错!”我严肃的说:“我连前头也没等到,怎么知道猜对还是猜错,更别说结局了。”
      “那你就耐心等吧。”洛小雪笑兮兮的放开了手,我低头一看,衣服已经完全穿好了,头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还戴了一顶稍紧的帽子。这小妞的动作还真快,估计也是个练武奇才,改天教她两招。
      “大家准备好了吗?我数到三就说茄子。”我死死盯着摄像师那想笑又拼命忍着的样子,心里说不出的尴尬和郁闷。
      “准备了,一、二、三……”
      “三”字刚落,突亮的闪光灯刺疼了双眼,四周蓦地一片漆黑。
      “怎么停电了?”我揉着双眼纳闷的问了一声,伸手想拉小雪,可她该在的位置却空无一人。
      心里一惊,我放大了声音,得到的只是有些沉闷的回音,就像突然掉进了一个无光的深井。背脊阵阵发寒,又不死心的大叫了几声“小雪”,依然没有任何回应,仿佛我叫得越大声,越证明了这诡异的事实。
      恐惧像爆风一样袭卷而来,我几乎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和喉咙里害怕的呜咽。
      前面突然出现一丝微弱的亮光,我像在迷宫里终于找到了出口,想也没想就冲了过去,双眼还来不及适应周围的一切,腹部却被人猛地抓住,随即传来一阵巨痛。
      凭直觉这是一位柔道高手。我打出一拳想隔开他的手,没想到对方力气大得出奇,这一招不但没打开他,手骨更被震得发麻。被激怒的他忽然加重手劲想要把我提起来,肚子上的肉几乎被生生抓掉,我痛得大叫一声,屈着腿压稳马步不让他举起。
      虽然我没学过柔道,却也知道四两拨千斤的要领,于是抓住他的手,一提气向侧面压过去。这人绝对是高手中的高手,虽然被我逼得退了两步,却没倒下,还顺势反掐住我的手腕,突一用力,差点痛得我晕过去。
      完了,我的左手脱臼了,这该死的混蛋!
      忽来的变故和疼痛使我脑袋七荤八素乱成一团,所学的招式半点也想不起来,就像考试一样,平时复习得再好,临阵时就突然发挥失常,只是考试不好还能补考,但打架……对方明显想要我的命,万一失手就再也活不过来了。
      我心里大急,本能的低下头在他手上狠狠咬一口。
      没想到他痛得放开我,可那只脱臼的手还被抓着,我抬起右手在他手腕关节处用力砍下去,再翻掌拍向他手背用尽全力往下压,他果然放开了我的左手,一得到自由,我毫不恋战的转身就逃。
      可没走几步,肩膀一痛又被那人抓了回去,我借力仰首弯腰向上踢出一脚,正中他脑袋。本想乘胜追击旋身再给他一脚,可脚才提起,就被他一把抓住,并整个人举了起来,原来他不是学柔道的?竟是个厉害的摔跤高手。
      他、他、他不会是想把我扔出去吧?会死人的!
      我还来不及祈祷就被用力摔在了地上,直痛得五脏六腑全搅在一起,骨头更是被拆散的痛,地砖竟被压碎了半块。
      我困难的从地上爬起,唯一的念头就是尽快离开这个鬼地方,可刚爬起,眼前就多了一把明晃晃的短刀,抹掉眼里的泪水,我抬头一看,是个表情凝重、神色紧张的男孩。
      他把刀递给我,再望了一眼后面,估计是要我拿着刀去杀刚才那人,这不摆明了要我去送死吗?
      我用力摇头,然后继续进行逃跑计划,可那疯子又冲了过来,还一把抓住了我那饱经磨难的左手。
      “哇——放开、放开,好痛!”我哭着求着,可这披头散发、衣衫不整的疯子竟没半点怜香惜玉,还加重了手劲,我痛得失去了理智,一把夺过男孩手里的短刀刺向他抓着我的手。
      可这时候他却突然放开了我,然后面目狰狞的扑向那男孩。
      男孩虽拧眉大惊,竟也慌而不乱,灵活的向后躲避,那道从没离开过我的目光从命令到祈求,迸射出一种让人无法拒绝的能力。我应该聪明的不去多管闲事,最好有多远跑多远,可良心却让我迈不开脚,突然想起老爸的训诲:练武之人不必刻意行侠仗义,却绝对不能见死不救。我想,我要错过这次逃跑的最佳良机了。
      胸口一热,我拿着刀冲了过去,本以为他背对着我是最好的偷袭机会,可这奇人就像后面长了眼睛,我的刀还没刺过去,就被他反手甩了一拳,脑袋被震得连冒金星,身子晃了晃再也支持不住倒下地,就在落地那一刻,我反射性的提起短刀插入他小腿,暗红的鲜血令我全身一震,倏地清醒过来并快速抽出刀子翻身滚到旁边。
      他半跪下地,扭头怒瞪向我,目露凶光实在慑人,我一怔,开始后悔刚才没明智的选择逃走。
      他动了动被刺伤的脚,突然起身大步跨过来,行动稳健有力,丝毫不像受伤的人。
      看来只能先发制人了。算准距离,我举刀刺向他腹部,手却被一把挥开,然后再次被抓住举了起来。
      有了前车之鉴,就在被掷出的同时,我一脚夹住他的脖子阻止被抛出去,再顺势收回身体作最后一搏,将手里的短刀用力刺进他胸口。
      他一声不响的倒下去,我翻身爬起屏住气息以防他有下一步动作,过了几秒见他仍是动也不动,才心有余悸的渐渐垂下手,然后大口大口的喘气,勉强支持着不跌坐下地。只觉面部一阵冰冷,原来脸上全湿了,有眼泪、也有汗水。
      我杀人了!会不会被抓?会不会被枪毙?我为什么会杀人呢?
      后怕乱搅着我的思绪,就连呼吸也忘了,久久提不上气来。耳边突然响起一道满含兴奋的声音:“鳌拜死了?”
      鳌拜?这名字差点吓出我的七魂六魄。我震惊的盯着那男孩:“你说什么?”
      “鳌拜这斯想行刺朕,如今你杀了他,可谓护驾有功,朕一定重重有赏。”男孩双目含光,仍然生嫩的脸上有劫后重生的激动和如释重负的轻松,甚至还有少年得志的骄傲。
      “什么?”我怔怔望着他,不明所以的又问一声。这是在拍戏吗?可刚才的打斗太逼真了,还有躺在地上的十多个孩子,不是肚裂肠流,就是四肢不齐,甚至脑浆迸射,难道这些也是拍戏?
      小雪和晓枫呢?我不是在拍照吗?怎么会闯到这里来了?鳌拜?千万别告诉我眼前这个男孩是康熙,我会发疯的!
      一连窜的疑问让我暂忘了身上、手上的痛。我几乎可以肯定自己回到了清朝,还闯进了宫里,与宫廷有关的所有诲暗词语突然全闪进脑袋里,我甚至在犹豫下一刻还能不能活下去。
      “你叫什么名字?是跟着哪位公公做事的?又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只要你如实回答,朕一定会论功行赏。”一时间,男孩收起了所有情绪,只是微微笑着,比起刚才虽亲切了不少,却也失真了不少。
      “什么?”我再问一次,不过语调明显提高了八度。刚才激动兴奋时就是重重有赏,可才一会儿功夫就冷静下来,还精明的要我“如实回答”才会“论功行赏”,原来我这“救命”却不是“恩人”哈?
      可这些都不重要,我怎么会在这里?又要怎么样才能回去呢?
      “是不是刚才经历了一场生死恶斗,现在还没回过神来?”这个很可能是康熙的男孩仍露着微笑,又说:“你压压惊再回答朕的问题。”
      “我……”我是三百多年后的人,只是穿着这件该死的太监服照个相就掉到了这里,还恰巧帮你杀了鳌拜,这样而已,你信吗?当然不可能相信!可要我说谎话也很能难啊,除了《鹿鼎记》里的海大富,我哪还认识什么公公婆婆的?
      “嗯?”他又望着我笑了,笑得那样温和,可在我看来却像千年寒冰,随时能把人冻死。不就是个孩子吗?有什么好怕的,大不了豁出去了!
      “我叫夏小雨,在尚膳监海公公下边做事,因为入宫不久,所以一时迷路闯进了这里,请皇上恕罪!”
      “你说的是哪位海公公?”
      难道尚膳监不只一个姓海的?我顿了顿直接回答:“是尚膳监总管海大富。”
      “尚膳监的总管是鲁朝贵,什么时候换人了?”康熙稍皱着眉问。
      不是海大富?呜……被金庸害死了!“那个……回皇上,我是新来的,什么规矩也不懂,而且刚才护主心切以死相拼,弄得心神大乱,连、连自己做什么的也一时想不起来了,请皇上恕罪。”
      我已经告诉你是新来的了,所谓不知者不罪,再说刚才要不是我冒死救你,现在还能站在这里问东问西?所以即使你不感激我,也绝对不能降我的罪。
      “嗯。你之前一直在这里?”他的表情有些奇怪,好象这样的事不该发生。本来嘛,除了韦小宝还有谁敢乱闯皇帝书房?
      “呃……是,不过我来时因为太累就睡着了,所以不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事,直到被打斗声吵醒,看到鳌拜大逆不道、以下犯上,一时救主心切,才奋不顾身冲了出来。”为了明哲保身,让小皇帝明白自己什么也不知道是最好的,就担心这主儿坚持杀人灭口。
      NND,我还是想不通怎么照个相也能回到清朝。
      他神色无变,完全看不出在想什么,也不知道我的理由能不能蒙混过关。“行了,你去传索额图进来。”
      “啊?”这个名字倒是熟悉,可让我去传召他……这不是为难我嘛,能不能像电视里那样,在门口喊一声“传一等侍卫索额图”就可以了事?我犹豫的抬起头望向康熙,看到他眼里一闪即过的疑虑,心顿冰凉,却也无可奈何,咬着唇小声说:“皇上,我新……来的,不知道……那个……”
      “你连索额图也不认识?”康熙先是一怔,随即露出戏虐的浅笑:“也难怪,敢在朕面前自称‘我’的人恐怕也只有你了。虽然你什么也没熟悉就闯到了这里,却也因此帮了朕,总算机缘巧合,将功补过。好了,索额图就在外面候着,你出去传他进来吧。”
      什么?刚才我明明冒着生命危险救了他,现在却被轻描淡写的用一个“帮”字带过,而且重重有赏也一变再变,变成了将功补过!从来听说康熙皇帝怎么聪明,照我看来就是狡猾加虚伪,阴险与吝啬,何况现在还只是个稚气未脱的小屁孩。
      本想用那重赏讨个免死金牌什么的保命,可现在听他的意思,别说重赏,连命都可能丢了,早知这样,还不如让鳌拜杀了他,再趁乱逃走,现在……只能自求多福了。
      忿忿瞪了他一眼,却正好对上他含笑的眼眸,我大惊,慌乱的低下头,居然忘了这是古代,前面那主儿是高高在上的一国皇帝,如果因为刚才那一瞪把命赔上,我岂不是要含恨九泉、死不冥目?
      压了压惊,我诺诺应一声立即跑到门口去找索额图。
      在门口看了看,总算知道这个地方叫南书房,可外面除了一个花园根本没有半点人影。可能在花园外面。
      出了花园,倒是见两个人守在门口,我讨好的笑着走上前;“请问哪位是索额图大人?”
      两人见我从花园里出来也很吃惊,其中一人狐疑的瞄了我半晌,才低声说:“这位公公请随我来。”
      我跟着他走了一会,来到奉先殿,前面一个穿着官服的人领了数十名侍卫,眉头紧锁、神色踌躇,看到我后更是惊疑不定。
      那名侍卫先上前与穿官服的人说了几句,然后他快步走过来,语气焦急:“这位公公是从书房里出来的?那么皇上他……”
      “这位就是索额图大人吧?我奉皇上之命来请大人过去的。” 从他的表情与口气看来,八成知道南书房里发生的事情,可是既然知道康熙有难,为什么宁愿守在这里干着急也不去帮他?这些人神神秘秘实在难懂。我看了看他,不敢多说的转身就走。
      索额图脚步很快,领了几名侍卫就往南书房去,我盯着那小跑的背影,想了想,慢慢放缓脚步,打算趁他不注意的时候悄悄溜走。
      这索额图好象能听到我心里的话,居然转过头来拉住我的左手。
      “啊!”我痛苦的惨叫一声,倒是吓得他松开了手。
      “实在对不起,我一时心急伤到了公公,还望见谅,可是皇上让公公来传我,如果你不去回个话也太不成规矩,还是请公公跟我去一趟吧。”索额图话音刚落,立即有两名侍卫退到了我后面,以防我溜走。
      这也难怪,我一个面生的小太监突然从书房里出来,而且里面的事又非同小可,如果康熙没事当然皆大欢喜,但万一出了什么事情,总要有一个交待和调查线索。
      所以无论如何,索额图是绝对不会放我走的。
      “大人说得是。”我附和一声,垂头丧气的跟他们回去。
      回到南书房,康熙正站在花园中间锁眉冥想,索尔图与其他侍卫拂袖跪地,大喊“叩见皇上”。
      他闻声收回思绪,顿了顿立即说:“快传太医。”
      两秒钟过后,索额图见我不动,用手肘碰了碰我,我当然懂他的意思,可让我上哪找呢?我苦着脸死命低下头,索性来个装疯卖傻。
      索额图诧异的看了我一眼,不敢怠慢的小声吩咐身边侍卫去传太医,然后随康熙进了南书房。
      再见躺在地上痛苦□□的鳌拜,我如被五雷轰顶,脑袋刹时一片空白,冷汗从背上渐渐沁出来,沾湿衣衫。
      鳌拜不但没死,插在他心口上的短刀也不翼而飞了,很明显康熙不希望被人知道鳌拜是被他随身携带的短刀刺伤。而我是唯一见证并参与了这一切的活口,所以康熙很可能会杀人灭口。
      想到这,我鼻子一酸,差点哭了出来。只不过穿着太监服照相而已,就莫明其妙流落到危机四伏随时丧命的清宫内院,刚刚从鳌拜手中死里逃生,现在却面临了更大的危险,难道天要亡我?
      困难的深吸一口气,才发现自己差点停止了呼吸,脱臼的手也已痛得毫无知觉,从小就生在现代的我要怎么去适应被别人操纵生杀大权的古代皇城?
      太医还没到,这段时间绝对是有史以来最紧张窒息的等待,在场之人各怀心事。
      康熙自是在考虑如何善后,如果鳌拜死了倒一了百了,偏偏这人命太硬,刀中心口也能撑到现在,日后被太医治好,免不了会胡言乱语,影响皇威。只是有一点我实在想不通,既然康熙有心除掉鳌拜,为什么不在刚才没人的时候补上一刀呢?
      索额图脸色忽青忽白,十分难看,如今在皇上眼前发生了这种流血死人的局面,身为一等侍卫的他自然是护驾不利,即使这一切是他与康熙密谋策划的,也很可能在追究责任时成为这次事件中的牺牲品。
      而我,先不说身份蹊跷来历不明,光是短刀失踪这点就可以死一百次。
      康熙轻轻咳了一声,我猛地惊醒,此时鳌拜已被扶到椅子上,太医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正为鳌拜清理伤口,布满皱纹的脸上诚惶诚恐,康熙这一声轻咳让他的手更抖了。
      我无意瞥见刚才被鳌拜摔下地时砸碎的半块地砖,突然一个激灵,快步走上前,向太医行了礼,问道:“请问太医……刚才我失手用碎了的地砖划伤鳌少保的心口,不知道伤得严不严重?”
      太医吃惊的扭头看了我一眼,又望向康熙,脸色渐渐缓和下来,连说“还在检查”,口气却明显有了一丝轻松。
      我刚才的话无疑给了他答案,而他的“还在检查”就是在请康熙定答案了,看来伤得重不重不是医生说了算,这个老滑头。
      不知道这自作聪明是不是押对了注,我偷偷看向康熙,他也正高兴的望着我,阿弥陀佛,又一次死里逃生了,我长长吐出一口气。
      这时索额图突然说道:“鳌拜大逆不道,胆敢大闹南书房,在皇上面前行凶,实在罪该万死,请皇上发落。”
      “罢了,鳌少保今日行凶虽罪大恶极,但他是两朝元老,又是朕的辅政大臣,一切待他伤愈后再行定度。”说到这,康熙眼中竟流露出一丝痛心。
      “皇上宽仁。”索额图附和,这君臣两人一唱一和配合绝妙。
      虽然他们的计划成功,可如果没我这个“天外飞仙”救了康熙,这台戏甚至历史恐怕也得改写了。可是我的命运,又是因为谁而改写了呢?
      “今日之事,你们不必向外人提起,以免太皇太后受惊,传了出去,只会惹百姓笑话。索额图,你先派人护送鳌少保回府,并加派人手日夜保护,如果有什么闪失,我唯你是问。徐太医,你也随他过去吧,毋必细细为鳌少保医治,断不可操之过急,不论用什么方法,一定要治好鳌少保。”
      “喳!”徐太医与索额图同时领旨,随后鳌拜被人抬了回去。
      日夜保护?是二十四小时监视吧,还要太医细细医治,不可操之过急,摆明了要鳌拜躺在床上越久越好。这些人说得真是比唱得好听。我心里轻嗤,却听康熙说:“朕也累了,索额图,你送他回去吧。”
      “喳!”我乐支支的应了一声,随索额图退出南书房,这小皇帝还不错,知道我迷了路所以让人送我回去,可是……好象我并不是真迷路啊,要送我回哪呢?二十一世纪?
      我垮下脸,再也乐不起来。“索大人,送……送到这里就行了,我自己回去吧。”
      “皇上吩咐下来的事,咱们做臣子奴才的决不敢怠慢,所以公公也别客气,就让我送公公回去吧。”索额图望着我,眼神犀利,过了一会又问:“还不知道公公姓名,在哪个公公手下做事。”
      “我叫夏小雨,在……在……”不能再说尚膳监了,否则他把我送到那里也是死路一条。用力咬了咬下唇,只得故计重施。“索大人,我是新来的小太监,刚才被鳌少保一吓,什么都忘了,请大人给我安排一个职位吧。”
      “小公公,乱闯皇宫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啊,希望公公仔细想想在哪做事,若他日皇上问起,我也好有一个回复。”索额图眯起双眼,语气意味深长。
      我知道了,康熙不是要他送我回去,根本是要他来调查我的,好阴险!我该怎么办?这一次还能不能幸运脱险?
      来到这里不过半天时间,我已经经历了几次生死,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会卷到这种是非险恶的地方来?为什么会是我?
      我呆呆的望着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是不是说了实话就能过关?泪水湿了双眼,索额图生硬的表情也渐渐模糊。无力的吸了一口气,才发现自己已经筋疲力尽,突然有一种自暴自弃的感觉,几乎连最基本的求生本能也想放弃了。
      可是我不想死,更不想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眼前的男人不可能因为这不可思议的奇遇而有所同情,他需要的是交差和自保,现在我需要做的就是拉他下水!不管古今中外,凡是当官的都瞒上不瞒下,报喜不报忧,索额图绝对是个不会自寻麻烦的聪明人,也许在他的手上下注我不会全赔。
      用力擦掉眼泪,我清了清喉咙,使自己能更冷静的说出话。“索大人,如果宫里突然闯入一个陌生人,还近了皇上身边,身为一等侍卫,按照大清律例,你说应该要承担多少责任呢?”
      索额图听了一怔,垂下眼沉吟着。
      记得李敖曾说过一个公式,两个坏人被警察抓后,最好的方法就是都不认罪。所以我要让他知道,我们两个已经在同一条船上,如果我有事,他也脱不了干系,要自保,就先保我没事。
      “你是怎么进宫的?又是怎么去到皇上身边?你的目的是什么?”索额图说得很慢,仿佛每说一个字就要考虑下一步该怎么走。
      我思索着,实在想不到可以进宫的合理方法,只得故作高深的挑着眉说:“你信不信这世上存在灵力鬼怪?实话告诉你,我是被仇家所害,不知道他用什么妖术把我弄进宫,但目的是想借刀杀人,置我于万劫不复之地。”
      “一派胡言!你当我是三岁孩子?”
      他有些激动的怒叱,摆明不相信这种荒唐理由,如果把事实告诉他,就更不可能相信了。其实,如果不是亲身经历,又有谁会相信呢?
      “索大人尽可不信,但我所说的都是事实,如果你不放心,可以立即送我出宫,我保证不连累你,也不会再进这个鬼地方。” 宫里危机四伏,绝不是我可以安全呆下去的地方,何况我还需要找到回去的办法。所以如果能出去倒是最好的办法。
      “不行!”索额图一口否决:“这次擒拿鳌拜你也算功不可没,皇上一定会再召见你,如果现在出宫,恐怕会牵连更多人。”
      我抿着嘴不说话,心里完全没了主意。
      他凝着我想了一下,突然说:“我和内务府的李公公交情颇深,也许他能帮你。”
      “怎么帮?”他对话无疑给了我希望。
      “我会让他先给你派个职务,等这件事过去以后,我再想办法送你出宫,你看如何?”
      “谢谢你……”我感激的连连点头。
      “不过,既然你不是真太监,就必须先去牙行净身,这样日后就算被发现,也好有一个退路。”
      “净身?我……我是女的怎么净?”我一时情急喊了出来。
      话才出口,那顶稍紧的帽子就被人一把扯开,头发失重的垂落下来,被紧压着的脑袋得到释放后竟隐隐作痛。
      “你果然是女人!”索额图十分吃惊,随即却冷冷开口:“难道是个宫女?你们这些奴才,自己份内事不好好去做,整日为攀上枝头费尽心思,这次更大胆妄为的跑到南书房惹事,找死!”
      说完他就举掌向我拍来,我没料到他说杀就杀,急忙向后跳开,一边躲避攻击一边大喊:“我不是宫女,更不是你想的那种女人,你只要去查一下就知道我有没有在宫里待过。”
      他听后又是一怔,就在这分神之际,我却恍然大悟,之前我来历不明他反而不敢伤我,只要去了牙行净身,再随便安排一个工作,就算日后皇上问及或召见,还过可以蒙混过去,也有了一个交待。但如果我只是一个宫女,那就杀得实在有理由了,其一,宫里不曾被人闯入,只是虚荣宫女大胆闹事,其罪当死!其二,枉自亲近皇上,异想天开、居心不良,死不足惜!
      “你最好不要骗我,否则你也绝对不会有好下场。”索额图恨恨的瞪着我,转身边走边说:“把辫子整理好跟我来。”
      才想拿起头发,那只脱臼的手就痛得厉害,根本扎不了辫子,从小到大,我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苦?如果让老爸老妈知道,估计要心疼死了。想到他们,心里说不出的难过,看着前面那个冷情残忍的人,哽咽着朝他喊道:“等等。你……我的手脱臼了,你能不能帮我接一下?”
      他回过头,瞪着我犹豫片刻,忽然抓过我的手,一手固定在肘臂上,另一只手握着我的手掌向前迅速一拉再往后用力一顶,轻易接上了脱臼的手腕,只是动作实在粗鲁,痛得我满肚子委屈。
      随索额图来到敬事房,他与那个据说是总管的李公公说着官话,两人不时将目光扫向我。
      李公公说了很多规矩之类的东西,面露难色,直到索额图递给他一沓应该是银票的东西,才终于喜上眉梢,所有规矩也不再是问题。
      “小夏子是吧?跟我走吧。”他冲着我笑眯眯的走过来,刻意压低了的声音还是尖细得让人打颤,我搓着手上鸡皮疙瘩,笑得十分尴尬。
      暂时是出不了宫了,但接下来该面对的是什么呢?还会像今天的险象环生、危机重重吗?
      老天保佑,别再考验我了,让我尽快找到回去的方法,平平安安离开这里吧。
      “你倒是快走啊。”
      前面那个不男不女的声音又在催了,我欲哭无泪,打了个激灵只得加快脚步跟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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