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窃*******香》苑咨崆

2、第二章

　　第二章国师美人

　　“太子殿下驾到——！”

　　这声通传救了危难中的文心，颈上的力道瞬间消失，与此同时，门被人大力推开。

　　打开门的侍卫们躬身退下，玉容宣沉着脸大步跨入房内。

　　“微臣参见太子殿下。”肖子凌仪态从容，仿佛刚才的事根本没有发生过。

　　“免礼。”玉容宣挥挥手，看着肖子凌皱眉道：“国师不请自来，不知有何贵干？”

　　负在身后的左手紧握成拳，指关节泛白。即使他的宫殿防卫森严，却忘了肖子凌武功卓绝，来去宫中犹入无人之地，全没将他放在眼里，真是欺人太甚！

　　“臣听说太子殿下宠爱的宫女杨玥命在旦夕，唯恐殿下为此伤神，特地带来一些颇有疗效的伤药聊表心意。”肖子凌说得甚是恳切，从怀中掏出一个药瓶以示所言非虚。

　　他微微垂首，嘴角含笑，透过浓密长睫由下往上睨太子，全然不掩饰对他的垂涎。

　　玉容宣冷笑：“疗伤用得着点穴？你还真好心。”

　　肖子凌笑得云淡风轻 ：“杨玥误以为我要害她，闹个不休，我怕她受伤，这才出的手。太子莫要误会。”

　　文心暗暗翻了个白眼，若不是不能动不能说话，真想啐他一脸。说得好像是自己不识抬举，辜负他一番好意似的，奸诈的贱男！

　　玉容宣示意守候在门外的侍卫收下：“还请国师解了她的穴。”

　　“遵命。”肖子凌略一颔首，走过来拍了一下文心的背心，又揉了揉，解了她的穴。

　　“太子……”文心立刻要起身，肖子凌伸指按在她肩胛处，她又跌坐回地上。文心恼怒地抬起头，对上肖子凌的视线，太子及时赶到，无形中给了她直面肖子凌的勇气。

　　肖子凌看着她 ，长睫半垂，清眸满是讥讽的笑意：“别急着说话，小心血气回流昏过去，殿下又错怪于我。”

　　文心不傻，懂了他的意思。不就是威胁自己别乱说话，小心小命不保嘛。好女不吃眼前亏，反正以后有机会报仇。

　　见文心识相地闭嘴，肖子凌这才站起身，对太子道：“殿下，杨玥的伤……”

　　“不劳国师费心，本宫已传召太医。”玉容宣不欲与肖子凌纠缠，随即下了逐客令。“国师日理万机，切不可为此等小事耽误了国事。本宫还有事嘱咐杨玥，就不送了。来人，护送国师回去。”

　　两名带刀侍卫走上前，对肖子凌道：“国师，请。”

　　肖子凌也不恼，拂了拂衣袍，慢慢朝门外踱去。在经过玉容宣时，肖子凌顿住脚步，低下头慢慢凑近他。

　　“容宣，”淡薄的唇近得几乎要贴上玉容宣白皙的耳尖，“猫儿虽好，却也是会伤人的。今天它能认了新的主子，难保不会有下一次。如果到时你因此而受伤，那我可是会心疼的。”

　　满意地看到玉容宣脸色变得阴郁，肖子凌这才翩然作了个揖，“臣，告退。”

　　混蛋肖子凌，最后也不忘要陷害她一下！文心气得牙痒痒，眼睛死盯着他，恨不得在他背上烧出两个窟窿来才好。

　　像感受到她的想法，肖子凌在跨出门的瞬间顿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

　　不知是不是错觉，文心觉得当肖子凌冷峻的目光扫过自己时，似乎夹杂着另一种说不清的意味。她还来不及消化疑惑，肖子凌已消失开门口，太子的侍卫随后将门关上。

　　玉容宣走到杨玥面前，亲自将她扶到床上躺下，不等文心开口，摇了摇头，柔声道 ：“……辛苦你了，杨玥。你放心，以后我自不会让他再伤害你。”

　　他的声音温润犹如其人，十分好听，此时带着一丝凄凉。听得文心有点难过。

　　堂堂当朝太子，明知肖子凌狼子野心，眼睁睁见他软禁父皇母后，把持朝政，非但无力阻止，甚至被他羞辱，只能当事情没发生过。

　　不过，既然他是太子，从小浸淫在权力斗争核心，大器善忍，大恨善藏，绝不会是她想得那么简单。

　　文心忽然觉得有些烦闷，不管自己穿越到这具身体里是怎样不可逆转的事实，不管是否拥有了杨玥的所有记忆和经历，不管其他人眼中的她是谁，她都不是杨玥啊。从小到大她一直只是个普通女孩，过着简单平淡的生活，平时除了有点小聪明，没有手段、不耍心机，从没想过害人，也从没遇到过阴谋，如今一场穿越就莫名其妙地被卷进复杂的朝堂争斗，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实在不能不郁闷。

　　“累么？”玉容宣敏锐地注意到她神色的变化，体贴地问，“也对，你伤势初愈，是该好好静养。你放心，本宫已经加派人手守好这里，有什么需要就跟他们说吧。”

　　文心点点头，阖眼前瞥见玉容宣绝色的脸，眸中一抹浓重的担忧。

　　今夜差点又死了一回，让她惶恐之余更觉疲惫，懒得去细想为何太子会如此关心她。那是杨玥与他的纠葛，与她无关。玉容宣已经答应送她出宫，她的愿望是离开皇宫，远离是非，快乐轻松地活下去。

　　对不起……

　　文心在心中默念，暗暗揪紧了被角，心中升起一丝愧疚。

　　她还没准备好要去接受杨玥的身份，也不打算延续杨玥的人生路。

　　文心不知太子在床前站了多久，只在陷入梦境前，似乎听到一声极轻的叹息。

　　之后十几日，不知是否因为玉容宣加强了戒备，肖子凌果然没再来找她的麻烦，周围出乎意料的平静。

　　文心的身体状况在太子嘱咐的精心照料下一天比一天好。体内的毒素虽有所残留，却已无大碍。像今日这样能出来走动，已有好些天了。

　　虽然玉容宣太子身份几乎被架空，但毕竟这里是太子府，府邸富丽堂皇、威严华贵，很符合他太子的身份。为了让她安心静养，玉容宣特意将她安排到了距离自己寝殿最近的一个庭院里，确切地说，是附属于太子寝宫的一个小小后院。

　　没有假山流水，没有亭台楼阁，只有大片大片的红叶将她所在的厢房独立出的一方天地。

　　文心简直爱煞了这满庭的红叶，来到这个世界后，接连遭遇的尽是些不如意的事，只有这片深秋时节独有的艳丽是她唯一的惊喜。

　　她常独倚窗前，欣赏满院的红叶，在没有人打搅的日子里，趁机梳理这具身体前主人的所有记忆，试图理清后果与出路。

　　她思来想去，想不出以肖子凌的权势和身手，要除掉她这样一个小小的宫女，根本无需顾忌玉容宣。更不明白为何玉容宣明知道杨玥是肖子凌派到他身边的内线，却还如此维护她。

　　派来伺候她的宫人不与她亲近，就连玉容宣也从最初的天天探望变成了三五天才来一回，来了也是匆匆问几句就离开了。文心无法忽视内心淡淡的失落，但同时也觉得是一种解脱。

　　她不过是一个普通女子，试问无法适应朝堂和宫廷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相比之下，身体的原主人杨玥虽然只十四岁，但能被肖子凌选中的又怎会是愚钝之人？不但有本事对国师阳奉阴违，还能数次解救太子的危机……可纵然如此，最后还不是落了个香消玉殒的下场。

　　现在文心唯一的生存目标就是努力脱离目前这个恶劣的生存环境。她努力配合着御医的意思，喝尽苦死人的汤药，尽力锻炼身体，只为了有朝一日能在合适的机会中不至于输在体力上。

　　她没有忘记，初见玉容宣的那日，他要救自己出宫的承诺。

　　十天后，她伤愈，终于又见到了玉容宣。

　　比起上次见面，玉容宣眉宇间的愁色又添了几分。文心见他神色阴郁，对出宫的事有种不好的预感。上前行礼道：“奴婢参见太子殿下。”

　　玉容宣心不在焉抬了抬手：“免礼。”

　　文心惴惴地垂首站在一旁。

　　宫女奉上茶盏，玉容宣捻起茶盖刮了刮水面上漂浮的茶叶，抿了一口茶。他沉默了许久，久到文心心慌，才略带歉意地道：“我答应过你的那件事，近期怕是很难实现。肖子凌已有所防备，想要把你送出宫，非常困难。”

　　文心心一沉，但也没觉得很失望，深宫似海，岂是说出去就能出去的？何况自己还是肖子凌的眼中钉，即使有玉容宣庇护，但肖子凌是把持朝政的实权者，玉容宣自己都被他变相软禁，一举一动都受到监视，想要躲开肖子凌的耳目将她送出宫，谈何容易。

　　文心定了定神，垂眸道：“奴婢还是要多谢太子费心。太子能保住奴婢性命，奴婢已感激不胜，岂敢再贪心。”

　　玉容宣瞥了她一眼，见她虽低眉垂首努力做出一副恭顺的模样，但微蹙的眉和绷紧的唇仍透露出她内心的不甘。他微微一晒，放下茶杯，朝她招了招手：“来，你站近些说话。”

　　文心不知道他要作甚，但他是主子，无论他说什么，身为奴婢的只能听从。她只得诺了一声，上前两小步，仍垂着眉眼。右手忽然一暖，竟是被玉容宣握住，文心吓了一跳，连忙缩回手就要跪下，却被他扶住手臂。她不知其意，惶恐地道：“太子……”见玉容宣轻轻摇头，余话梗在喉间说不出口，只好垂眸静默不语。

　　玉容宣见她眼神既害怕又防备，纤细的手臂微抖，完全不似从前，心中不免有些惆怅。想那时，她看他的目光充满炽热的憧憬。很久以前他就晓得她对自己有情，便利用这份情让她背叛了肖子凌站到自己这边，他确信这个天真的女孩必定会心甘情愿地为自己卖命。原本这小宫女的性命于他而言如同草芥，她的下场早已料到，然而那日当他见她倒在血泊中，心竟然有点疼，鬼使神差地决定全力保全住她的性命。这次他倒是真心想帮她脱离皇宫避开肖子凌的毒手，无奈力不从心。

　　玉容宣松开她的手，叹道：“是本宫连累了你。你放心，本宫答应过你的事，绝不食言。”顿了顿，又道：“七日后肖子凌要住持祭祀大典，是极难得的机会。本宫会布置好一切，务必将你安全送出宫。”

　　虽然文心没有完全恢复前身杨玥的记忆，但还是本能地隐约察觉到玉容宣话里透出对杨玥的暧昧情愫。试想一下，倒也不意外。杨玥本是国师手里一枚小小的棋子，结果被太子收服，调转阵营，将矛头对准了原主子。按常理，杨玥不过是个小宫女，玉容宣没必为了保全她，不惜与肖子凌正面相抗。从表面看，除了他也对杨玥动情以外，似乎别无其他解释。不过，那都是杨玥跟玉容宣之间的事，她可无意纠葛下去，只想尽快脱离虎口。

　　文心忙跪下谢恩，期间一直垂着头，不敢看玉容宣一眼。

　　玉容宣凝视了她一会后，无奈地摇摇头，命她退下好生休息。

　　文心退到门口，忍不住回眸看了一眼，恰好对上玉容宣的目光，只见星眸如水，暗含哀愁，嘴角噙着一丝苦笑。心像被一只大手突然揪紧，痛得厉害。她慌忙收回视线，逃也似的退出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