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窃*******香》苑咨崆

11、第 11 章

　　第四章重返狼穴
　　“望君来”是京城出名的一大客栈，同时也经营着酒楼生意。论规模，论品质，无一不是京城最好的，上至贵族官员下到百姓商贾，凡是有钱人，都将光顾“望君来”视作一种荣耀，名气之大，连远在异国的客人都趋之若鹜。

　　文心躲在“望君来”对面的一处阴影里，望着那处灯火通明，心下一片茫然。

　　虽下定了决心要找肖子凌算账，但如今真的到了这里，却不知从何下手。且不说肖子凌武功不低，光是他身边那些跟随的护卫就能轻易了结了她这条小命。

　　但是事已至此，哪有退缩的道理。

　　文心不死心地绕至后门，还没来得及有什么想法，只听得一声喝，马蹄声起，后门迅速被打开，一架马车从里面驶了出来。

　　仔细看去，不是别架，正是肖子凌方才所乘。

　　文心见状跟上。好在街道上人头攒动，为了不引起他人瞩目，车夫并未让马跑开，跟着倒也并不吃力。跟了一段路，越来越觉得蹊跷，马车并未如她所想往宫中去，反而离开热闹的街道来到近郊一处僻静之地。

　　马车停了下来。文心赶紧躲藏在路边草丛中。

　　此时月亮从乌云里探出脸来，照得四周一片冷清，车上的人没有动静，只有风卷树叶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

　　这情况恁的诡异，文心忍不住吞咽了下，屏息等待。

　　片刻的沉默后，熟悉的声音缓缓自车中传出：“既随行至此，就请现身吧。”

　　话音未落，就见四面窜出四五个身影！

　　这些人俱是黑衣蒙面，一出现便将马车团团围住，亮出了明晃晃的刀剑。

　　“肖子凌，方才在客栈中，你已中了毒。你那些侍卫也都被兄弟们做了，如今你还有何把戏？”说话的那人身形略高，刻意压低了的嗓音听在文心耳中竟有两分耳熟。“把东西交出来，我们可以留你一条全尸。”

　　肖子凌幽幽一叹：“我身中剧毒，没力气动。你们若想要，上前来取就是。”

　　黑衣人面面相觑，人人皆知肖子凌狡诈多端，他这样说不知是何企图，自是不敢贸然上前。为首那人看了眼一直未曾答话的车夫，眼里一亮，道：“既然如此，就劳烦赶车的这位兄弟跑一趟了。”

　　他如此说着，果见车里一阵沉默。片刻之后，肖子凌招了车夫入内，那人再出来的时候，手上捧着一幅锦帛。

　　车夫离了马车，便照着吩咐向黑衣人走去。他低头垂目，样子甚是恭谨，眼见近了为首那人两米开外，黑衣人突然发难，刀剑齐下，赶车人瞬间便送了性命。

　　这么一来，别说是文心，就连下手的黑衣人也有些诧异。

　　他们只道肖子凌身边不会留无用之人，这车夫难保不是什么高手，想要一试究竟。哪知此人竟全然无力反抗，连叫一声都没来得及便身首异处。

　　拿起落在地上的锦帛，为首那黑衣人细细看了几眼，向周围点头示意。

　　肖子凌冷冷讽道：“赶车的不过是为了糊口养家，却因你们毙命于此。”

　　“大义面前，牺牲在所难免。国师不会不懂这个道理。”黑衣人将锦帛收好，向周围使了个眼色，道：“既然国师已实现了自己的承诺，那么现在就该由在下履行诺言了。”

　　话音刚落，黑衣人纷纷从腰间甩出一物，“嘭嘭嘭”钉在了车身四周，一使力，即刻片沫飞溅，竟生生将车身拉散了架，只留下与车轮相接的一片木板。肖子凌端坐在上面，俊脸苍白，身上与长发沾了些木屑，左颊上挂着一道细细的血痕，姿态闲适，神态间不见一丝紧张，竟似完全不为所动。

　　“为肖某，诸位竟下了这么大的功夫，真是受宠若惊。”

　　黑衣人冷声道，“主子总是称赞国师绝顶聪明，比不得在下等人的愚钝，所以兄弟们不得不防。”

　　“哦？不知贵上还说了什么？”

　　黑衣人道：“主子还说，不要给国师说话的机会，因为说得越多，死的就越快。”

　　话音甫落，五个黑衣人一捋胳膊，右臂一致指向肖子凌的方向。

　　月光下，银光点点，那些人臂上全绑着袖珍弩箭，肖子凌竟依然是一派闲适的模样。突然，一个黑衣人倒下去。然后，一个，两个，三个……

　　“怎么……可能……”那为首的黑衣人怎么也想不通。

　　肖子凌的心情看上去极好，淡淡道：“只有你们用得毒药，我却用不得么？”

　　“可是你根本没机会接近我们，怎么可能下得了毒……”说到一半，他瞪大了眼，捂着胸口步步后退，口中不停地呢喃：“原来如此，肖子凌身边不留无用之人。哈哈哈……”说到最后，竟似癫狂起来，蓦地一口血喷出，再也没有声息。

　　不远处，车夫的尸身已变成了黑色，尚未干涸的血液混着一丝奇异的甜香，合成一种类似水果腐败后的甜腻味道。

　　文心只觉通体冰凉。她是第一次在现场看见这么多人的死去，暗自心惊的同时腹中隐隐作呕，又怕暴露自己，只好死死捂住嘴巴。

　　先前的剑拔弩张化为一片死寂，只余肖子凌一人仍坐在那破损的马车之上：“你们的主子是个有头脑的，可惜却有一帮不成器的手下……”话未说完，忽地剧烈地咳嗽起来，一缕血丝自唇边蜿蜒而下。

　　文心想起那些黑衣人曾说对肖子凌下了毒，只是先前肖子凌表现从容，一直未见异样，便叫她几乎忽略了这个信息。如今看来却是真的。

　　又等了一阵，仍不见肖子凌有下一步动作，文心这才壮着胆子走了出去。

　　“谁？”她心中一凛，停下脚步观察着他的反应。

　　肖子凌见无人答话，心下更是没底。那车夫身上之毒是他最后的杀招，按理说此毒剧烈无比，如果没有解药，不该会有人能藏匿在这附近而不受影响。可偏偏此人没有半点中毒的迹象，他现下功力尽失使不上力，若对方是敌人，只怕自己凶多吉少。

　　他哪知文心服下的那药丸虽只能压制蛊的毒素，但对付单纯的毒却是绰绰有余。

　　而文心对毒药一知半解，自然也不清楚其中的道理，只道是自己离得远才逃过了一劫。

　　她慢慢接近肖子凌，故意左摇右晃，见他垂着眼眸，眼睛并未随着她的动作而转动，只是轻轻摆动着头颅向着文心的方向。

　　——那模样，与其说是看，倒不如说是听。

　　她忽然有了些胆气，走到肖子凌跟前，不客气地在他眼前胡乱挥舞了两下，他果然没有什么反应。

　　这男人，居然看不见了？

　　“……你想要什么？”

　　文心静静地看着他毫无表情的脸，没有出声。

　　他们之间的距离近得可以闻到他衣服熏的檀香，目光停在他颈脖上，雪白的衣领在月光下有些刺目，鬼使神差地抚上他的脖子，像没察觉到他的僵硬，指尖径自顺着颈上的跳动血管一路滑下。

　　从来没想过自己能好运到遇见毫无反抗能力的肖子凌。他的命就在她手里，只要拔出发簪刺下去，这个人就会从这个世界消失，而后自己也将归于尘土。那样，一切就结束了。

　　如同在梳理思绪般，文心下意识细细摩擦着手下的光洁，感觉到手下的人不自在避开了她的碰触，唇角勾起一抹浅笑。

　　手指改变了方向，从脖颈滑向了衣襟，在领口处流连，看着肖子凌愈加难看的脸色，心里闪过一丝报复的快感。

　　“你到底想要什么……”肖子凌再次开口已经没有了先前的淡定，刻意压抑的音调掩着几不可察的颤抖。

　　如愿看到他的反应，文心这才将手指移开。她自然不可能真心去干那种做了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吃亏的事情，只是这人三番两次地害她，既然下不了手，吓吓他总不为过。

　　于是她手下也不迟疑，极慢地在肖子凌身上勾画压描，上书二字：劫色。

　　肖子凌挣扎着向后躲去,文心一把拽着他的领子揪到跟前，另一只手就毫不客气探进他衣襟上上下下地摸索了个遍。

　　“你……”肖子凌俊脸涨得通红，不知是羞的还是气的，除了一个“你”字竟是什么也说不出来。但他一向心思缜密，很快就发现了对方举止虽无礼，似乎并无轻薄之意，略一思索便有些明白了。

　　“你可是在找什么……”话未说完，只觉得一温软之物擦过嘴唇，一丝清香的气息钻入鼻尖，后面的话硬生生截断。

　　文心瞪着肖子凌放大的俊脸，一时怔愣住没有反应过来。

　　她本来只是想找找肖子凌身上是否带有“不离不弃”的解药，突然听到他道出自己的意图，一惊之下猛然抬头，恰好肖子凌正前倾着身体，没想到嘴唇竟然擦过他的唇。

　　小小的变故让两人都吃了一惊。

　　肖子凌最先反应过来，心里固然恼怒，却不好发作。

　　文心却没那么多顾忌，想这人一再害她不说，还占她的便宜？！一扬手，狠狠甩了他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