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风之岸月之崖

36、第三十五章：必还兮，祸得福

　　早上的天色有些阴沉，连这空气也是冰的，项府门前项燕与烈火等人都一身的狐裘身披大衣，不同于来时的聊聊几人，这次回去，是连着怀兮等人都要一起返回科尔沁，立在项府左右两边的人影，全都是项燕从科尔沁带来的部下。

　　大小象从宫里回来的时候，巳时刚到，两个小人一钻下马车，就飞扑似的朝着项燕与烈火的方向看去，大象眸光一扫，没有瞧见自己爹爹，心里狐疑便突然停下了步子，小象为能反映，还一副亢奋的样子朝前冲去，最后砰得一声硬是跟大象撞在了一块。

　　炼乘风从马车上下来，看着这两兄弟，神色好笑，项燕等人站在一旁，也是难掩笑意。

　　“你走路不看的，就这么直愣愣的撞上来，真以为你练了铁头功啊！”大象火帽，爬起身来就一巴掌给小象挥去，那知道小象就着跌倒地上的姿势一个翻身滚了开去，皱眉的朝大象看去：“谁让你突然停下来的，我不撞你撞谁啊！”

　　这边兄弟还在红眉毛绿眼睛的，那边炼乘风与淳于修都直径走到了项府跟前，一错眸，见少了个人不由得都有些愣住：“倾城呢？他不是也要回去吗？”
　　项燕皱眉：“他昨晚出去了，还没回来，已经让人去找了”眼看着时间越来越晚，项倾城却还没回来，项燕开始担心，领了人出门来等，谁知还没等来项倾城倒吧淳于修跟炼乘风他们等过来了。

　　听着他们的话，大小象也不闹了直径跑到了项燕跟前：“爹爹去哪里了舅舅居然不知道么？”
　　项燕低头朝这两人看去，还没开口，烈火看着前方那从街口走来的人影，当下惊了：“倾城回来了，他回来了”

　　项燕一震扭头朝烈火指着的方向看去见，项倾城了像倾城身影正慢慢从这边走来，项燕皱眉疾步朝他走了过去：“你怎么现在才回来了，难道你不记得我们今天就要回去吗？怎还一个人跑出去……”

　　“我不回去了……”项燕的话还没说完，项倾城却突然无力的开了口，四周的人都围了上来，项倾城却只是抬眸，有些无力的朝项燕看去：“我不回去了”

　　“为什么”项燕皱眉，面色显得不解：“出了什么事？为什么不回去了？”
　　项倾城的话，让项燕与烈火炼乘风等人都楞了一楞，似乎完全没有想到这个时候项倾城居然会说这样的话。

　　“我昨晚上找了鹤云霄一整夜……都没有找到他……”从项倾城喉间传来的声音，显得有些沙哑，垂了眼帘，项倾城的眼眶却是突然就被他眼中泛起水渍惹得湿润起来：“穆顺要救旭阳……就让鹤云霄吃了百草枯，他现在只剩下百日时限……可是我……找不到他……”

　　听这话，烈火等人都不解了，却无人问话，项燕却拧了眉的垂眸看他：“鹤云霄若他当真因为这百草枯死了，那也是他的事，你又何必管他呢？”
　　“项燕！”烈火站在一旁，看项倾城这副样子，又听项燕的话，蹩眉看他。
　　“不知道……”项倾城皱了眉，说出的话音已经透出哭腔：“我不想他死……我不想他死，可是我找不到他……我连他是什么时候走的，我都不知道……我找不到他……”到现在才发现，这些日子，自己对鹤云霄到底漠视到了怎样的地步，以前为什么不觉得？是因为知道鹤云霄在清风居，在身边，所以才没有特意的去注意过，可这会子突然发现人不见了，更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不见的，心竟还这般难受。

　　抬眸朝项燕看去，项倾城已经完全没了办法，大颗大颗的泪珠直从他眼里滚落下来：“六哥，你帮帮我……你帮我把他找出来……你帮帮我……我不想要他，我不想要他死……六哥……”

　　看项倾城话未说完就已经哭了，项燕脸色发沉，伸手将项倾城抱住：“倾城……”项倾城的哭声，让项燕心里也哽了石块半响才终于开口：“他在城外的灵青寺……”城外的灵青寺，项燕……没有说谎……

　　鹤云霄在项府数日，项燕虽未曾过问他一句，但暗地下也让人注意着鹤云霄的举动，除非大事不得来报，鹤云霄离开项府，项燕当夜就已经听属下禀告了，只是他并未吱声，依旧让人注意着鹤云霄的东向……

　　现在看着想清楚的这样子，项燕心里只有暗自庆幸，自己当初真得没有因为赌气而失了分寸，不然这会子哪里安抚得了项倾城……

　　京城外的灵青寺并不很大，可香火却旺盛得紧，它虽比不得城里的寺庙来的宏伟，却是最得百姓信奉的。青石山上，他身姿修长而又健硕，一席白衣被风吹的衣角翻飞长发飘扬，手持长笛立在山石的凉亭前，垂下的眸，晦暗深沉的犹如万丈深渊看不见半点光亮，从他口中吹出的音符，虽然空灵，却满是晦暗，他剑眉轻拧的摸样，苍白的脸色从几日前就不曾恢复过正常，这……是他体内的百草枯在作祟。

　　“唉……”
　　一曲尽，他垂下了手，长叹出声，好似满腹的酸楚都无处诉说唯有化作叹息，声声长叹……

　　“云霄……”叹息声才刚刚落下，身后却兀然传来了那清润华美的声音，鹤云霄一震，缓缓扭头转身朝后看去，只瞧见那人一身素色长衣，发丝轻扬的立在自己身后，那一双剪影的眸此时正紧紧的锁着自己：“倾……倾城？”他怎么知道自己在这？

　　心里被惊得说不出话来。

　　项倾城见他完好无损，悬了一夜的心，这才放下，错步来要鹤云霄的跟前，心里又气又怒的感觉直想项倾城抬手狠狠的甩这鹤云霄一个耳光，可穆顺曾说过……在百草枯解了之前，鹤云霄的身子都磕不得碰不得，更别说打了，最后项倾城只有将自己的手拽得死紧。

　　握了握手里的短笛，鹤云霄想说些什么，可又说不出来，好像猴头被卡了石块一样，只能垂眸看着眼前的人。

　　“杨东旭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为什么要为了他吃了百草枯？”
　　到底先开了口，还是项倾城，问出话，也是一直压在心里不得解得疑问。

　　这话让鹤云霄心惊了一下，可面上却又并无半丝异色：“你知道了”不是问，也不是肯定，就是只是一句轻叹。

　　错开眸光看向别处，鹤云霄朝旁走了两步，这才开口：“也许……就像穆顺说的一样，这是我欠你，所以我才会答应穆顺吧”只是自己欠，自己却还不了。

　　他的回答，让项倾城心里怒意更胜：“你也知道是你欠我了！可这是我跟你之间的事，与那杨东旭有何关系！？你若因为一个外人这般死了，那你欠我的，谁还给我！！！”

　　鹤云霄拧眉，扭头看他：“外人？”杨东旭不是与他在一起吗？那怎会是外人？若非如此，自己又怎会答应穆顺呢？

　　可他的反应，却让项倾城心里一下就难受极了：“我要你信我的时候你不信我，不应该信的时候你却又这般相信你！你到底要我如何才好？！”哪有人会这样笨的，该信的时候不信，不该信的时候的就胡乱的相信，还为此而轻率了自己的性命……

　　这样的回答，等于否认了他与杨东旭的关系，应该是令人高兴的才对，可鹤云霄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吸了口气他这才低声开口：“那看来我欠你的，只有下辈子来还了……”
　　“鹤云霄你混蛋！”他的叹息，让项倾城心里害怕的事蓬发了起来，突然间湿润的眼眶，让他视线中的人影变得模糊起来，好像随时都有散掉的可能：“你以前答应过只对我好可你对我一点也不好，你答应过不会把我丢下，可是你把我丢在渔村丢在科尔沁都不管！现在你又来骗我！你还想把我弄成什么样子才能满意！！”
　　“倾城……”已经有很久很久都没看他哭过了，现在他突然这样哭了起来，鹤云霄心里一慌，又疼又乱，踏步上前，小心翼翼伸出手，有些胆怯的将人搂住，直到确定不会被人推开，这才将人紧紧抱住：“我以前不是君子，答应你的事都做不好更做不到，把你弄得这么难过，真对不起……欠你的，想来这辈子是没有机会还了”

　　“不是没有机会，你欠的你非还不可！”抬手，紧紧抱在鹤云霄的腰间，项倾城抬头看他，只觉得他模糊的面容……好苍白：“既然蟾蜍草都能用百草枯来解，那百草枯一定有可以克制它的药，现在不过才第五日而已还有九十多日，穆顺跟紫苑已经在想办法了，以他两人的医术一定会有办法的！到时候你毒解了，我要你跟我回去，一辈子当牛做马的还我，不然你别想我会放过你就算你死了我也要挖你出来！”

　　想听了很久的话，心里想了很久的事，现在都听见了，也实现了，只是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这个机会呢……九十多日……哪怕只有九十多日也好……虽然代价大了点，但能因祸得福，还是值得。

　　“好，如若真有机会，我必倾尽一生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