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风之岸月之崖

19、第十八章：两谈心，竹叶青

　　项倾城来到宁王府的时候，杨东旭还颇为意外，似乎完全没有想到这个人居然会主动关心自己，因为记忆里，这次再遇后的项倾城似乎漠然了不少。

　　“你在发什么呆？”府门前，见杨东旭看着自己一脸意外之色却不说话，项倾城狐疑的开口问了一句。
　　杨东旭赫然回神，忙错过了身，将人将人朝府中领去：“外面冷，你先进来”
　　项倾城点头，举步与他一起走了进去，入了住屋，杨东旭随即马上命人看茶，项倾城接过茶杯喝了一口，这才看着杨东旭道：“我昨日听小象说你这两日病了，可还严重？”

　　“你听小象说的，不过便是受了点寒，并不严重，这两日吃了药，已经好了”项倾城的关心，让这杨东旭的心一下子就飞跃了起来：“反倒是劳你大雪天的走这趟了”
　　项倾城轻笑：“什么劳不劳的，说起来……上次的事，我还没跟你道谢”杨东旭会生病，是不是就是下雪的那晚上把他的狐裘给了自己，事后又没有小心注意所以才惹了寒？

　　“跟我道什么谢，这样不觉得生分了许多吗？”其实他一点也不像跟项倾城生分，虽然在极力的拉近距离，但项倾城却有些……

　　杨东旭的话，让项倾城微微一愣，放下了手里的杯子，未再开口，身穿白色狐裘的他，整个看起来不似往昔的那般弱不禁风，反倒更添了几许可掬之态。见他不语，杨东旭心里轻叹，想着上次项燕的话，便开口问了：“对了，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回科尔沁？到时候我去送送你”

　　“回去？”项倾城意外了：“我并没听六哥说要回去啊”项燕说了烈火难得离开科尔沁一次，想在外面多呆呆，他们这才来了一个多月的时间而已，项燕怎么可能急着回去？
　　杨东旭也楞了一下：“项燕没跟你说？我记得几日前他说了打算回去……”言罢，想着烈火现在的情况，杨东旭便也懂了：“那想来该是等烈火身子复原了，就会动身离开了吧……”那算来也就是这两三天的事了。
　　言于此，项倾城也明白了，以项燕的性子，烈火跟自己都出了事，他怎么可能还无动于衷，想来没跟自己提起，是因为烈火现在的情况还没好完，想等烈火好了再说回去的事。

　　看项倾城拧眉，无声的点了点头，许是想到了什么，杨东旭思绪一转，改而询问他的情况：“对了，你这两日可还好？身体都没事了吧？”
　　“没事了，穆顺的医术很好，我只养了一日就痊愈了”说来，若不是得杨东旭为他吸了毒出来，恐怕他现在的情况也比烈火好不到哪里去吧。

　　两人在屋里又聊了一会，房门外的飞雪越下越大，到了午膳时间，丫头来传膳时，杨东旭这才反应过来，扭头朝项倾城看去，淡淡的勾了嘴角：“留下用膳？”
　　微微一怔，看着杨东旭面上的笑意，项倾城还是点了点头。

　　午膳的膳食并不见得有多么丰富，但胜于精致，项倾城解下狐裘，与杨东旭坐在桌前，看着这桌上的小菜，还未动筷，杨东旭便那过了桌上的酒壶，给项倾城满了一杯，鼻尖的味道轻轻一嗅，当下就让项倾城知晓来了，这是什么酒……

　　“竹叶青？”这个酒名让他几不可见的淡淡蹩眉。
　　杨东旭点头：“我曾听项燕说过，你最喜欢的酒便是这竹叶青，所以就让人备下了”

　　竹叶青……他第一次记住的酒名……

　　将酒杯递到鼻尖嗅了嗅，项倾城垂眸看向杯中这白晶的液体，嘴角挂着一抹若有似无的弧：“我喝竹叶青，不是因为我喜欢它，只是想找到以前喝过的一种味道，可是酒我喝了很多，但那种味道却再也找不回来了”这些年的酒量，全都是在这竹叶青上练了出来，第一次喝这竹叶青的时候，味道很是香醇而又不辣，可后来……大小象满月的那一次，他再喝的时候却没了最初的味道，只有一份淡淡的涩……往后……往后不论他怎么喝，这竹叶青的味道，都是辣的，辣得他咳嗽连连，好几回都醉得不省人事……而现在……喝着竹叶青却已没有了什么感觉，仿佛这酒就如茶水一般……

　　当真似逝者如斯夫啊……

　　看项倾城说着，一口饮了杯中得酒，杨东旭淡淡蹩眉虽不知其因，却感觉，他的这话似乎与过去有所关联。

　　“你……还忘不掉以前的事？”他不想问的，可不知的，看着眼前的人，就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项倾城轻笑，可这一声笑听在耳中却那么沉：“我忘了的，很多事我都忘了的，可是……这竹叶青的味道我却还一直记得，却找不回来……那种味道就好像只是我曾经的一时错觉，找不到……”项燕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爱喝竹叶青，只当自己是单纯的喜好，所以每当他有这酒的时候，总爱送些给自己，后来离开科尔沁，这一路上他也喝不少，可这些竹叶青全都辛辣得紧，既然什么都能忘，那又何必一直惦记着这酒的味道？

　　项倾城也不知道，就是想要找到以前喝的那种味道……

　　项倾城的话，让杨东旭的心口一紧，面上却无多少异色，只是为他布菜：“这竹叶青本来就是辣的，又哪里会不辣呢？”
　　项倾城有些自嘲的轻笑：“我想也是啊……”以前喝过的那种味道，指不定当真只是错觉而已。

　　项倾城以前的事，杨东旭也只是听穆顺他们说过一点，但所知不并太多，可看当初项倾城既然愿意为那鹤云霄产下大小象他们，想来感情应该不浅，却不知是到了什么程度，这竹叶青……与鹤云霄又有没有关系……

　　看项倾城喝了点酒，面上就浮现了几许淡淡的绯红之色，那一双剪影的眸，也隐隐透着几分晦暗，不知他……可是想到了以前的事。

　　“你现在……还爱他吗？”自己今天到底是怎么了？净问些不该问的话。
　　项倾城微微一愣，定眸看了杨东旭好半响的时间，这才开口：“我恨他”
　　这咬得略重的三个字，让杨东旭微微一怔。
　　项倾城吸了口气，这才又重新说道：“从他当初对小象放箭的时候我这辈子就不会原谅他”
　　“当初小象竟是被他所伤？”这意料外的话，让杨东旭吃了一惊，完全没有想到当年炼乘风说的人，竟然就是……

　　那个时候的炼乘风不认识鹤云霄，也只是后来见了穆顺才知其名，可谁竟知，竟是这人亲手射子？

　　项倾城点头：“那年，司马萧逸带兵攻打海林，他们不接受海林士兵的投降，海林的李将军有恩于我，我答应他去找鹤云霄，将海林的情况告诉他，希望他能收手，可是没想到他却提前到了海林，等我好不容易赶回去的时候，小象不知为什么被人挂了城门上，我想阻止他的，可是鹤云霄根本就听我的话，最后……最后还朝小象放箭”那种撕心裂肺的痛，现在回想，都忍不住会哽了咽喉……

　　看他如此压抑自己情绪的样子，杨东旭拧了拧眉，片刻却突然开口：“人都道虎毒不食子，何况是个人呢？我想……那鹤云霄在狠，也不至于会绝情到对自己亲生骨肉下杀手的地步吧……”自己这是在帮鹤云霄说话？要是项倾城听进去了，原谅鹤云霄了，那自己还有什么呢，虽然心里明白，可杨东旭就是不忍看项倾城这难受的样子。

　　被自己喜爱的人伤害，眼看着他射杀两人的孩子，这根刺很大也很痛，要是不能及时处理，恐怕会压人一辈子吧。

　　那样的项倾城，杨东旭不忍看见。

　　他的话，让项倾城微微一愣，而后随即又拧了眉：“鹤云霄已经不是第一次对孩子动这杀念了，当初我被人关在牢房里的时候，他就曾命人送来碗药要灌我喝下，他根本就不相信我，他怀疑小象他们兄弟是别人的”
　　“他有亲口跟你承认过吗？”项倾城话音才落，杨东旭便道：“鹤云霄既能统领三军灭了蜀国，想来也是条汉子，既是他做过的事，他不会否认才对，你……可曾问过他了？”口里虽然说着这话，可杨东旭的心里却对自己只有满满的无奈。

　　问过吗？好像没有……

　　项倾城闷住，没有接话，杨东旭看一如此，轻叹出声，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别多想了，菜都凉了，这次是我不好，不该说些没头没脑的话……”

　　这些话，对自己可一点也不利啊……

　　这一顿饭的气氛有些压抑，项倾城离开的时候，已经带了些许的醉意，屋外纷飞的大雪一直没有停过，杨东旭将人送了出来，又给他理了理身上的狐裘，看他上了马车，忍不住叮嘱一句：“回去好好睡一觉，不开心的事就别再想了”
　　“我知道，你回去吧”

　　眼看着小厮驾了马车，将项倾城带了回去，杨东旭站在自己府邸门前，直到这会子才长长的叹了口气。

　　以后……他都不会再请项倾城喝竹叶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