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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秀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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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涵,你究竟是用了什么法子,大哥居然答应额娘再选福晋的事了,而且——而且——”胤禩是了解大阿哥的用情至深的,他实在难以想像墨涵是怎样说服了胤禔,并令胤禔前后有了判若两人的改变。
“而且一娶就要娶几个,是不是?”墨涵苦笑着问。
胤禩虽然知道墨涵对别人的事上总是心思细密,还是感觉意外:“你怎么知道?”
墨涵怎么会不知道,一切源于她对胤禔命运走向的了解,除了感情,他最关注的就是权力。
墨涵只是在将写给孔尚任的书信交托给胤禔时,看似不经意的把话绕到子嗣问题上:“听表哥说,万岁爷笑话他是儿子不如老子。万岁爷有二十多个儿子,可表哥才三个儿子,子嗣单薄,这样怎么能当储君。大阿哥,您说万岁爷的笑话有意思么?”
胤禔沉吟片刻,反复回味话里的意思,才说:“你个小丫头,当然不明白其中的道理。好比东汉,就是因为皇嗣单薄,才令外戚与宦官轮流专权,逐渐没落了。皇阿玛的话岂是没道理的。”
墨涵装出茅塞顿开的样子说:“谢大阿哥赐教!墨涵告辞!”转身离去,留下独自思索的胤禔。为着那一丝继承大统的希望,他会有自己的决断的。她却不知他另有深意。
墨涵很想快点儿知道关于自己和胤禩的结果。有个说法是女人念念不忘的是第一个男人,而男人最后只会记挂最后一个女人。墨涵才不想这样倒霉,如果这是真理,就太没意思了,自己如今苦苦的开发着胤禩的情商,却是为别的女人做嫁衣裳。甩甩头,让这狗屁道理见鬼去吧!
这件办成了的好事却让墨涵难以释怀,直到胤锇和胤祯跑来,拉着她去瞧热闹,据说是各旗的十强选手入宫进行赛前的最后拉练。正晌午,三人都穿上小太监的衣服,胤祯直笑胤锇一看就是尚膳间吃了油水的太监,常在锅边走,哪能不长胖。胤锇却说:“你们两个吃再多也不长肉,浪费东西!”话虽如此,他其实早比前年瘦了些。
储秀宫里的女孩简直比柱子上的白蚁还要多,还没进宫门,就已经被脂粉香气熏得软绵绵的了。还以为就像电视剧里那样,全是穿着整齐划一的服饰,却原来是莺莺燕燕、姹紫嫣红,能想到的艳丽色泽就没有这里遗漏的。秀女们正在反复练习请安的礼节,其实都旗人家的女孩儿都是会的,但每个人都还是一丝不苟的甩着手绢屈膝、直立。两个小色鬼看得眼珠都要掉出来了,胤锇估计更懂人事些,居然在吞咽口水。
墨涵撞撞二人的肩:“你们注意形象,没见过太监好色的!”
“我真恨少生了几只眼睛,简直看不过来!”胤锇说得很直白。
胤祯笑说:“这恐怕就是诗里说的‘乱花渐欲迷人眼’吧。”
“我不会你们那些文绉绉的话。”胤锇这眼睛没有白长,四处打望美女,指着个穿桃红色裙子的女孩,“那个最漂亮!”
墨涵与胤祯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那女孩儿尽不心疼银子,不知把多少脂粉扑在了脸上,“切!”他俩顿时不屑一顾。
胤锇赶紧辩白:“我也没看真切,谁叫他们个个都涂脂抹粉的,根本分不出美丑来。”
“你随便挑一个吧!估计洗了脸会把你吓一跳!”胤祯幸灾乐祸的说,他今年是没有份的,也不知胤锇会如何。
“我总不能在她们洗脸后去偷看吧?”胤锇倒是很认真的计较这个问题。
墨涵早知郭络罗家的绮云没在今年的秀女名册上,不过终究是亲眼确认一下的好。仔细在人群中搜罗,总算安心,不想久留,就要先走:“二位爷慢慢饱眼福,我不在这毒日头下和你们逍遥了。你们看够了,可以来绛雪轩吃冰镇西瓜。”
胤祯嬉皮笑脸的说:“你是吃醋了?我成天都对着你看,就偶尔来凑热闹。”这小人居然就总结出审美疲劳的真理了,厉害!
墨涵白了胤祯一眼,胤锇却说:“你走我不拦着,可你得给我想个法子,怎么看见她们没擦粉的样子。”
她没好气的道:“没法子!”
“她撒谎,你看她那眼神!”胤祯这个鬼灵精。
“你知道潘安么?”墨涵问。
“谁?”胤锇真是白去书房。
胤祯插话:“我知道、我知道,十哥,潘安是个长得好看的男人,就是晋朝时的九哥,他出门连女子都要拦他的车,还扔鲜花和水果,这就是掷果盈车的盛名!”
墨涵也不管自己就是喜欢看杂书,不钻研学问的人,如家长训孩子一样的猛敲胤祯的头:“潘安十二岁就能吟诗作赋你不说,只知道这些,正经书你不看,就只对这些野史杂闻感兴趣。”
“你们别掉书袋,你只说怎么办吧。”胤锇有点不耐烦了。
墨涵边走边说:“你问胤祯吧!他连掷果盈车都晓得,应该知道山涛戏潘安的典故吧!”
胤锇还要追问,被胤祯拉住:“放心!我有法子了!”
墨涵用手遮住脸颊,晒多了容易长斑的,虽说以色事人,色衰爱驰,不能太注重外表,可女人么,对容貌还是能保护且保护的。她埋头走着,一不留意就撞在了一人身上。
对方是个比墨涵略微大些的女孩儿,估计是秀女,一身艳丽的旗装上绣着昂首盛开的芍药花,那张描画得异常精致的脸如芍药般妖娆多姿,盛气凌人的俯视着墨涵。身后的两个同伴也瞪着墨涵。
单单是她那狗眼看人低的神态就把墨涵的火气勾出来,但实在是没精神冒着中暑的危险和她较劲儿,她也不多瞧,只绕开走自己的路。
“狗奴才!见了格格们也不行礼,好大的胆子!”气势还挺足。
墨涵倒不顶嘴,只笑吟吟的看着她仨。
其中一个同伴跳将出来说:“这是领侍卫内大臣阿灵阿大人家的钮祜禄格格。”
墨涵心中一惊,钮祜禄格格,难不成是乾隆他妈?不,不,不,那个好像是什么凌柱的女儿。
另外一个女孩又接着说:“格格可是孝昭皇后的侄女、十阿哥的表妹。”
原来如此,实在可笑,可阿灵阿这个名字怎么如此熟悉,一定是在书里读到过的,只是一时记不起。墨涵光顾着回忆,还是不理那三个女孩,径直走自己的路。
“死太监,你站住!储秀宫在哪个方向,你带路!”为首的女孩儿是使唤惯了下人的。
阿灵阿是胤锇的亲娘舅,遏必隆的儿子,额亦都的孙子,墨涵都要数出他的祖宗十八代了,还是想不起他是与那桩历史事件挂钩,应该不是个有好结果的人。
墨涵还在走神,却没想被三人合力推倒了地上,摔得帽子在地上滚落,露出满是青丝的前额。隐约觉着手上生痛,却原来擦破皮、渗出了血珠。
那三人惊呼:“你是女的!”
墨涵头次在胤禛府上受的脚伤尚未痊愈,此刻又有些疼痛,勉强站起来,默念着忍字心经,好歹顾及与胤锇的友情,只咬牙切齿的用手掌抚在胸口顺气,得饶人处且饶人,只吓唬三人一句:“就算我是奴才,也是万岁爷的奴才,不是什么狗奴才。这状若是告到万岁爷面前,你们这辱骂圣上的罪名可不小啊!”
这合情合理的话倒还真把三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镇住了,只得傻傻的看着墨涵离去。
转角处,胤祥笑着给胤禛说:“四哥,我就说没事吧!她墨涵要是连这几个丫头也对付不了,就不是她了!你就甭替她操心了。等她受点气也好,免得老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一次次的歪曲你的好意。”
胤禛看着那一瘸一拐的背影,心里却实在狠不下心:“她这样怎么走回去?我——,你去扶着她走吧!”
胤祥无奈的叹口气,望了他一眼,追赶了上去,他心中本是对她避之唯恐不及的。
墨涵睡醒时已近黄昏,只见佩兰诚惶诚恐的站在床边,样子甚是焦急。
“出什么事了,你急成这样?”墨涵打着哈欠,伸着懒腰。
“格格,奴婢也不知出了什么事,只是十四阿哥身边的小太监来回话,说十四爷等着您去救命呢!”
“什么?你说什么!胤祯怎么了?怎么不早说?”
“奴婢也不知道,只是唤了半天,格格也不醒。奴婢只得叫小年糕出去打听,他只说不知什么缘故,万岁爷罚十爷、十四爷跪在乾清宫门口,说要明日晚膳的时候才许起。”
墨涵哪里还有闲心听佩兰絮絮叨叨,连忙换了衣服往乾清宫去。这太阳差不多要落坡了,可暑热却难耐,走得急点儿,已经是满头大汗。到得殿前,果然见胤锇与胤祯在石地上跪着,许是还没跪多久,两个受罚的人竟逍遥自在的把头凑在一起磨嘴皮子。他们也瞅见墨涵,连忙挥手示意让她离开,又指着大殿,却是李德全在那里监视他们。
李德全见了墨涵连忙过来见礼,也劝她赶紧回去。
“李谙达,二位阿哥怎么惹皇上生气了?能去求个情么?”
李德全压低声音说:“格格,莫提求情了,八阿哥还在里边被皇上训斥呢!”
“八阿哥又怎么了?”
“八爷求皇上饶了二位爷,可皇上正在气头上,哪里听得进去。让八爷在大殿里跪着呢!”
“九爷呢?”
“这个奴才就不知道了。”
“皇上为着什么发火啊?”
李德全看看里间,才压低嗓门说:“二位爷假传太后老佛爷的懿旨,让待选的秀女们在储秀宫前的宫道上沿墙排开,晒了一下午的太阳,有好几十个人都中暑了,太医院正忙得不可开交呢!”
“多谢李谙达。”墨涵一下子就明白过来,气不打一处出来,自己卖弄的一句玩笑话却被那两个小魔星当真了。
原来墨涵与胤祯在胤锇面前打的哑谜就是晋朝的典故,说潘安这男人美得招人嫉妒,又在政治斗争中得罪了竹林七贤之一的山涛。山涛就在皇上面前说:“潘安之美,并不是真美,化装术而已,以小计即可识破。”然后给皇上献计,让皇上在烈日炎炎的夏天,宣潘安穿冬衣上朝。潘安觉得事出蹊跷,预感到有祸事临头,就急匆匆换上冬天的朝服,顶着烈日来到殿外,等旨面君。可等了很久皇上才召见,这时的潘安汗流浃背,朝服早已湿漉漉了。脸面经过汗水的冲刷,不但没有半点粉脂痕迹,而且愈加肌肤凝脂,玉面粉色。龙颜大悦,称赞潘安的美是空前绝世,名副其实。
在她,也就一说而已,可胤祯倒厉害,付诸实践了。此刻二人还在兴致勃勃的闲聊,不用说,肯定在讨论他们实验的结果,特别是胤锇,也不知在说什么,嘴皮子翻动,眼里放着贼光。墨涵虽气恼,可毕竟祸事有一半都是因她而起,再说真要让他们晒到明天,那老康就等着吃他儿子的人肉干巴了。且还有胤禩在里边跪着呢,墨涵的原则是重色不轻友。
“李谙达,太后可知道了?”墨涵想到一线生机。
墨涵过去,没有好脸色给胤祯、胤锇:“还好意思在这里聊天,想让皇上罚你们跪一个月么?”
胤锇还是很义气:“走走走,不干你的事,皇阿玛不知道是你的主意。”
“什么不知道是她的主意?皇阿玛为什么说想来是墨涵讲的典故。”胤祯抢白道。
是了,老康实在洞察秋毫,看来是多读书的麻烦啊!墨涵的想法很自负,她一点儿没反省是自己张扬、卖弄的后果,居然用了孔乙己“窃书不为偷”的偷换概念法。
等到墨涵好不容易动之以情的把太后从慈宁宫搬来时,殿外已经跪了一大帮人了,估计是糖糖请来了大阿哥胤禔和五阿哥胤祺,胤祥叫来了胤祉、胤禛,胤禔与胤禩跪在一处,独不见胤礽。
“都起来吧!”权威人士——太后发话了。
年岁大的几个还有点儿犹疑,胤祥和胤祯是在太后跟前闹腾惯了的,立刻站了起来,太后的嗓门提高了些:“哀家的话想来是没人理睬的了!”
老康从殿里匆忙出来,胤礽居然不紧不慢的跟在后边,冷眼看着自己的兄弟们,怪不得众人不服他,有储君的威严,却无兄弟的情义了。老康看来是听见了太后的话,连忙招呼着众人起身,再一起跪下给太后行礼。
“有什么大不了的事,要让孩子们都跪在这里!就是哀家一句玩笑话,胤锇和胤祯就当成旨意宣了而已,皇上可要连哀家一起罚啊?”
“儿臣不敢!”
墨涵只在太后长长的仪仗队末尾看着自己导演的剧目,太后的演技还真不赖,贾政怕贾母,料定老康也是害怕太后的。
“明儿午后,你也去太阳底下晒晒,看会变成什么样的小妖精,成天就是鬼主意,还把我迷得晕乎乎的。”
“那就有劳八贝勒穿上棉衣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