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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二十九章(大结局) ...

  •   警察局长毕竟不是个虚架子,杨名很快被放出来,可他瘦了整整一圈,关在房里不肯出门,我去看他时,杨伯母杨伯父都在,杨伯母是个娇柔白皙的南方女子,得知我是谁后有些迁怒,板着脸态度很冷淡。
      于是杨伯父把我让进门,在送上楼梯时,他轻轻说:“如果杨名问起昨天晚上那件事,最好不要告诉他真话。”
      “可是能行吗?”我闷着一股气,反问他:“要不杨伯父您给我点资料,我背一遍后再告诉他。”
      他被顶撞得怔了半天,没办法,叹口气还是让我进了杨名的房间。
      杨名坐在窗前的书桌旁,像是在看书,我走过去,等到了面前,才发现他只是在发愣。
      “我昨天晚上和一个□□犯关在一起。”他说,表情懒而淡,跟我被问口供时几乎一样:“他告诉我他做了什么,可我不知道我做了什么。”
      我不敢接口,小心翼翼地在一边听。
      “然后我抱着头想了一夜,到底发生了什么?缨络,你说,到底出了什么事?”
      “这个……。”我犹豫起来,刚才在杨伯父面前说得很嘴硬,可到了杨名面前,我说不出口。
      “这事和米亚有关系是不是?”他冷冷地:“我找不到米亚,电话打到酒吧里,那里人说现在的老板姓申,她卖掉了酒吧,可是从来没有告诉我过。”
      “是吧?”我想表示点惊讶,可分寸拿捏不当。
      “你知道了?”他‘霍’地转过来,瞪住:“怎么一回事?季缨络,昨天你为什么来拖我出门?米亚到底怎么跟你说的?”
      这一刻我张口结舌,突然有些了解杨伯父的心情,怎么同他说?他喜欢的女人利用了他!我至今没忘记当得知苏枫骗我时的那一刻,蚀骨噬心,喷油溅体,只怕说出的真相比杀了人还要残酷。
      “你说呀。”他站起来,过来一把握住我的肩:“你知道了什么?告诉我!”
      “杨伯父……。”我害怕,大叫了起来。
      杨伯父走进房间,“季同学,你出去。”他说:“我自己来告诉他。”
      我拔腿就逃,临出门前,杨伯母冷冷地说:“杨名就是为了你和人打架?”她缓缓打开门,“季同学,这里以后不欢迎你。”
      我脸色涨得通红,却不敢反驳理由,现在说什么都是没用的,我知道她心里里极其愤怒,无论是人生档案或是记忆,杨名这一生中已留下污点——就像,妈妈的那条项链。
      多可悲,一步错了就是错了,有些事情无法回头。
      傍晚电话打进来时,我正坐在桌边,像杨名一样发呆,眼前翻开书页,可眼睛却盯在窗外的某处。
      “络络?”她压着嗓子,几乎听不出原来的声音。
      “萧瑟?”我奇怪。
      “你丫没出事吧?有没有受伤?”
      “没事。”我说,心里一热,看不出她倒是真关心我,“你怎么知道我出事了?”
      “雅客吧的人告诉我的。你的同学刺伤了人。”
      “雅客吧不是换了老板了?”我突然又是一冷,她还当我三岁的小孩子呢,随便一句话就能敷衍过去:“史晔与阿伦都不在了,到底谁告诉你这事的?”
      “你不相信我?”此刻她的模样我想得出来,挑眉瞪眼,或者拍着桌子在喝。她错了,经过了这些事,我还真不敢相信她。
      我沉默。让她像一个踩着梯子‘登登登’一气攀到顶头的人,回头时发现梯子已撤,只有自己冰冷无味地僵在原地。
      “好吧。”她渐渐撑不下去,软下口气:“络络,其实我早知道会出事,雅客吧现在的老板我也认识。”
      “哦?”我冷笑:“你倒人缘广,而且真会算,你怎么知道会要出事?”
      “别好心当成驴肝肺。”她被顶得受不了,愤愤起来:“络络我比你进雅客吧早,里面有什么事情我会不知道,实话告诉你吧,那里一直有人贩毒,环境很混乱,程飞也是染上了毒瘾才会败得这么快,若不是我一早退出,我会这样明哲保身?”
      “明哲保身?”我一字一字在嘴里反复体味,程飞原来吸毒?可我的脸上没有露出来。
      “那天你也看到了,我在医院时身上没有三百块,若不是你给我留了钱,我几乎出不了院。”她在那头叹气:“络络,那几天我几乎是绝望了,以为自己没路可走了,还好遇到了你,还有阿强。”
      阿强大概就是她的老公,果然,她继续说:“阿强以前就一直追求我,那时我心气高,总觉得他俗,可在人绝路上时,一根稻草也是黄金,何况他对我这么好,我想,算了,总要依靠一个人。”
      “嗯。”我说。
      “对了,那天你怎么会到酒吧去?听说那天你的同学与米亚有约,为什么突然走了?又怎么会和调酒师打了起来?”
      她口气里像是随便问问,可问了一大堆问题,于是我忽然有些明白,萧瑟一向是个痛快人,怎么会无缘无故用软弱伤心的往事来感动我,她撒谎的本事并不高明。
      “我到酒吧去,是为了把他和米亚拆开。”我说:“米亚怎么配得上杨名,他们差了几岁?她简直能当他的阿姨!”
      她呆住。
      我将电话线一圈一圈慢慢绕在手指上,听说设局的高手往往一计连着一计,像多米诺骨牌一样,计划一开始便会有一连串的连锁反应,终点?就是达到目标的那一刻,所以有些事情并不是偶然发生,事上没有白吃的午餐,也没有突如其来的关心。
      但也会出现一种情况,多米诺骨牌也需要一只一只的放,放错了一只就坍不到最后。
      “我去哪里是因为我喜欢杨名。”我说,脸上还有一丝笑:“萧瑟你知道,我喜欢的东西往往都是我得不到的,杨名原来喜欢的是我,现在跟了别人走了,这口气我怎么咽得下!”
      “真的?”这下轮到她不肯相信:“你喜欢那个小子?怎么没听你提起过?”
      “为什么要向你提起?萧瑟你有多久没和我联系了?你知道夏平去了美国,我现在很寂寞,人一空就会有时间琢磨自己的心思,我想通了,我原来很喜欢杨名,他是个大学生,不该和米亚这种混社会的老女人在一起,他们不会有结果的,我当然要去把他抢回来。”
      她不相信,可也想不出为什么不能相信,在电话里哑了声,不知怎么说才好。
      “我恨米亚,她居然抢我的人,我恨死她了。”我索性做戏做到底,反正她总会问下去的:“她竟然让杨名像个佣人一样到处跑腿,哼,我偏不让她如意,她要他等,我就拉他走,她让他带东西,我就把东西扔掉,反正杨名傻里傻气的,他不会怀疑到我。”
      “啊。”她果然吃惊:“你把米亚的东西扔掉了?”
      “是的,扔到市中心公园里的湖里去了,杨名还以为是自己弄丢的呢,要不是那个调酒师发神经病,我还找不到这个机会呢。”
      “啊。”她继续吃惊。
      “对了萧瑟,那调酒师是谁?他为什么突然抽出刀?还有杨名说米亚把店卖了,她是不是准备和他私奔?你知道不知道?”
      “我……,不……,不知道。”她想必已经头脑混乱。
      “不过警察局的人说了,那个有案底,他是要抢劫我们吧?可干嘛抢我们呀,这人脑子有毛病。”
      “这个我也不清楚。”她支支吾吾:“那人是新来的,老板也不是很了解。”
      “管你们呢。”我不屑:“你们这种乱七八糟的事情,我不想知道。现在杨名要留案底了,都是米亚搞出来的事,如果你看到她,叫她离杨名远一点,反正经过了这件事,杨名已经被家里管起来,她别想再见到他了。”
      “嗯嗯。”她又安慰了我几句,终于挂了电话。
      都是假的,我只觉无比苍凉,曾经我努力希望萧瑟承认我的成熟或聪明,可现在,我情愿她把我当作头脑简单又任性的女学生。
      想来在这个计划的最后一刻,米亚出卖了他们,她打电话给我,把信息透露给我听,是最后一丝天良未泯?或者如她所说的,她的确有些喜欢杨名。
      谁说社会是染缸,我倒觉得是一滩混水,大家彼此黑白不明,渐渐怀疑到自己的原色。
      我在电脑前写信给夏平,想了半天,还是写了封平安信。
      对不起,夏平,恕我食言,原来道理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我无法把心里的伤口挖开来细看,再邀了别人一起参观。
      不管萧瑟是否相信,现在我甚至努力让自己相信这只是场争风吃醋的闹剧。
      开学了,我面无表情地去上课。
      那里的空气很冷,杨名没有来上学,他父亲替他办理了转校手续。
      “这孩子在假期里生了场病。”我听到他对校长说:“需要静养些时间,康复后我们准备把他换到另一家私立学校。”
      很多女生为此难过,三楼厕所里不知又要洒多少眼泪,也好,如果杨名那么憔悴苍白面若死人地来上课,恐怕厕所的墙壁会变成湘妃竹。
      纪芸没有去成美国,估计那天夏平把她一口回绝到底,她冷冷地看我,正式于许安安结成仇季联盟,只有杜雅玉活泼依旧,而且越来越喜欢我,因为我开始安静地听她的废话,不再如以前一样极不耐烦。
      两星期后,事情还是不可避免的发生,杜雅玉问我:“有人说杨名转学是为了你?在寒假里他为你和人打架,还伤了人?”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句话是名言,我深深记住了,无动于衷地自己咽下去。
      说就说吧,哪怕到处眼光像是在射毒剑,我早说过,同窗不是同床,时限一到,大家各自四散纷飞,谁还管得到谁。
      我现在学会了沉默地微笑,把各门功课看得滚瓜烂熟,老师们很喜欢我,因为我虽然还是短发大衬衫,可底子里变成了最温顺听话的好学生。
      我的作业总是最全面整齐,我从不和人吵架争论,不传流言蜚语,积极认真地参加一切学校课外活动,比如这次组织看电影,放得是美国的《兄弟连》。
      影片一开始,诺曼底登陆,一个士兵被迫跳伞,降落后他遇到另一人。
      那人问:你是A队的吗?
      “不是,长官,我是D队的。”
      “看来你投错了降落区。”
      “不,长官,也许我们都投错了地方。”他很有些担心:“请问……您身边有武器吗?”
      “没有,我只有一把配刀”。
      身旁的同学们哈哈大笑起来。
      我也跟着笑,然而突然喉口噎住,黑暗中,脸上泪流满面。
      晚上,我终于鼓起勇气向夏平写信说明杨名的事,最后,我写道:也许我们都是投错了地方的人,陌生的环境里隐隐约约知道要危机四起,远处硝烟炮火流弹,我们不是直接的目标,却只怕终也难免受累,多可怕,夏平,可我连配刀也没有。
      但是你有我。他马上回信过来:络络,我知道了,那件事并不怪你,所以无论何时都不要忘记,我就是你的同伴、配刀、你的防弹衣,请一定要相信,有我在,所有的事情都不会太糟糕。
      看了这话我终于失声痛哭,此时夜幕沉沉,想必大西洋彼岸已是清晨时光,我可以感到他一定坐在有太阳的地方,对未知的前途充满信心,分手前时我曾鼓励他要放开胸襟,现在他以真诚保证给我温暖的支撑。
      我想我是实在幸运,有夏平在,所有的事情终会过去,也许在最阴冷冰暗的时候,我们所需要的只是一只温柔的手,也许前路漫漫难以预料,可有了这么一个人,他就是我的异地阳光。
      只是这一晚我始终不能控制住眼泪,这样的情况用米亚的话来说:我终于内伤复发。而我却有另一层的感触表达:也许所有的房间都会照得到太阳,或多或少,还有,再窗明几亮温暖如春的房间,也总会有晒不到的暗角。
      这话虽是有感于米亚,对我自己,同样有效。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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