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恋君心》月恋

6、游宫

　　东宫•流连居
　　“小姐，看来太子殿下很是喜欢你呢！”春雨一脸的欣喜，麻利地帮林玉瑶卸妆。
　　林玉瑶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何以见得？”
　　“小姐，你还不知道吧！你现在住的流连居离太子的寝殿最近，而且景致也是众侧妃居所中最好的！”秋露抢先说道。
　　两个丫环是自小陪在身边的，林玉瑶性子又好，也不把她们当下人，因此名为主仆，实际上感情如同姐妹。她们也希望这个她们这个好性子的主子能够幸福。
　　不等林玉瑶答话，春雨又接着说：“是呀，小姐你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你呢！她们还说了一句，近什么……”她记得有这样一句话，可又想不起来了，她转过头看着正在铺床的秋露，“秋露，今天你说的那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
　　“近水楼台先得月！”秋露头也不抬。
　　“对，对，对，就是近水楼台先得月！”春雨继续梳理着林玉瑶乌黑的秀发。
　　林玉瑶轻笑了一声，“你们这两个丫头在这里嚼什么舌根，这个话也说得出来。”
　　“小姐，这可不是我们说的。这是我听李家小姐说的。”秋露铺好了床，拿着睡衣走了过来。
　　“李家小姐？是玉婷妹妹吗？”
　　“对呀，你没看到她的样子，好可怕呢！”
　　“就是，她以为太子殿下会更喜欢她呢？”春雨附和道。“以前在府里，我就看不惯她把谁都不看在眼里的傲慢样！”
　　“住嘴！”林玉瑶低斥了一声。“我把你们惯得越发的不像话了，连主子也开始议论了！”
　　看到一向不轻易发火的小姐生这么大的气，春雨、秋露吓了一跳，连忙跪下，怯怯地看着她：“小姐，我们以后不敢了！”
　　林玉瑶也不想训斥她们，只是这里比不得在家里。临进宫时，母亲叮嘱了又叮嘱，在宫中要小心从事，容不得半点差错。她是怕她们口无遮拦引来杀身之祸呀！她看了看她们，低低的叹了一口气：“你们起来吧！以后说话小心点，这里比不得家里。”她也不想多说什么，两个丫环也是聪明人，她们会明白的。
　　“奴婢造次了！”春雨、秋露明白地点了点头。
　　林玉瑶不再说话，任由两个丫环帮她换上睡衣。在床上躺好，林玉瑶终究还是忍不住对两个丫环说：“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骂你们的。只是……”
　　“小姐，我们明白的。你好好休息！”两人退下。

　　“姐姐，你这里好景致！“李玉婷一早就来到流连居，四处走了走，心中有点不是滋味。自己明明是几人中最为出众的一个，可太子殿下却视而不见。进宫这么久，自己那儿只去了一晚。
　　“妹妹的皎月楼也不错呀！”林玉瑶笑了笑，看得出李玉婷确实如秋露所言，心情郁闷得很呢。虽说在外面，两家常来常往，表面看起来关系不错，可照现在的情形，以后两人的关系不容乐观呀。进宫那天在皇后娘娘那里几个人表面上都不动声色，暗地里却较着劲儿，皇后自然是向着孟贞儿的，沈贵妃呢支持的是李玉婷，其他的两位背后的势力也不容小觑，算起来也直有自己最弱，别看自己是定国公的孙女，但自从祖父逝去后，风光已然不在，只是表面维持着罢了。这也就是自己进宫的原因了。
　　李玉婷对这个话题仿佛也不想再谈下去，她起身挨着林玉瑶坐下，“姐姐，你知不知道，昨儿太子在哪歇的？是横波阁。”说着一边观察着林玉瑶的反应。
　　“这贞妃是殿下的表妹，殿下自然要多亲近些！”林玉瑶看起来虽然温柔，但也不是傻子。她浅浅地笑了笑，端起茶轻杯啜了一小口。
　　探不出林玉瑶的意思，她只当林玉瑶是个好性儿的主，李玉婷也不想多呆，她要为自己的将来打算，不如去找姑姑去。“妹妹有点事，就不打扰姐姐了！”
　　“妹妹有空常来坐坐！春雨送玉妃娘娘！”林玉瑶也不留，招呼春雨送客。
　　送走了李玉婷，林玉瑶也没了绣花的兴致，她坐在窗旁看着院子里的树儿发呆。
　　“奴婢给太子殿下请安！”
　　“免了！”彦骥说话间也到了房中。林玉瑶听到声音急急站起，“妾身给殿下请安！”
　　“坐吧！”彦骥温和地说，随手拿起林玉瑶摆在一边的绣品，“你绣的？还不错。”他挑了挑眉。
　　林玉瑶不禁红了脸，那是一幅鸳鸯戏水。她低着头轻轻地回道：“是，让殿下见笑！”说着还是不敢抬头看太子。
　　彦骥看着她拘谨羞涩的模样，眼前又出现冷凝那双清澈美丽的眼睛，不禁暗叹了一声。“我很可怕吗？怎么你们见到我都低着头。”昨夜为了安抚母后，他去了贞妃那儿，那个表妹也是唯唯诺诺，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
　　“不，不是的！”林玉瑶以为太子生气了，越发的慌了起来。抬起头来看到太子睿智的目光，又匆匆地低下了头。却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沉默着暗暗生自己的气。
　　彦骥看到她懊恼的样子，也不再逗她：“好了，瑶妃，我只是逗逗你的。我只想让你不要这样拘谨而已，你已经是我的侧妃了，以后见了我你都要这样子？”他尽量的让自己的语气柔和一些。
　　林玉瑶有点受宠若惊地看着他，看到太子英俊的脸上带着点浅浅的笑，她心中又不由得一暖，也许自己以后在宫里的日子也不是那么难过。
　　彦骥接着说：“今天我就在这歇了。”看到林玉瑶脸上带着有点欣喜有点羞涩的笑，彦骥满意地笑了笑。
　　次日清晨，彦骥临走时仿佛无心地说了一句：“瑶妃，你要觉得寂寞，你可以招家中姐妹来陪你小住！”
　　听在林玉瑶耳里确是让她心里犹如喝了蜜一般，觉着太子真是体贴她，也许正如她们说的太子是有那么一点喜欢她吧！

　　“三姐姐，我就说嘛，太子也一定会喜欢你的！”冷凝手里拿着酸梅糕，坐在栏杆上，双脚不雅地晃着。“你看才多久，你就得到她的允许让我来看你了！”冷凝不禁有点得意自己的先见之明。
　　“是了，小神仙！”一提到太子，林玉瑶心里就甜甜的，整个一副陷入情网的样子。“你快下来吧，这里可是皇宫。”
　　冷凝无可奈何地下来，乖乖地坐到凳子上。“三姐姐，反正又没人，你让我放松一下嘛！在府里到处是人，天天都要装作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我累呀！”
　　林玉瑶看着冷凝皱起的小脸，不禁扑哧一笑：“你本来就是一个大家闺秀呀，还用装吗？”
　　“得了，你也不用取笑我了。在一起这么久，你还不知道我吗？”几个表姐中，恐怕也就只有林玉瑶知道冷凝的真性情了。
　　“你做淑女，不是也做得挺好吗？高贵典雅！”林玉瑶也真不明白这个弱质纤纤的表妹，怎么就有那么旺盛的精力，时时活力十足。
　　“是不是这样呀！”冷凝就用柔柔的声音，低眉顺眼地说。说着还学着戏台上的小旦走路，走了一圈又向林玉瑶拜了拜。直逗得林玉瑶用手帕掩面而笑。她却不知道，在不远处的吟风阁上，彦骥正痴痴地望着她呢。
　　“我的好妹妹，你饶了我吧！”林玉瑶揉了揉笑得发酸的脸颊。
　　“姐姐，你这模样可就少了大家小姐的矜持了！”冷凝继续目不斜视的细声慢语。“姐姐，不是说我做淑女挺好的吗？姐姐喜欢，那我就做下去！”
　　林玉瑶又一次看了看冷凝脸上那得体的微笑，坐得笔直的身体，她夸张地表现虽然看起来还是很美，但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她忍不住又要笑了：“凝儿，你还是做回你自己吧！那样我看着舒服！”
　　冷凝听了，得意地一笑，“看吧，我就说还是我这样可爱吧！”
　　“冷姑娘不论什么时候都很可爱！”彦骥终究还是忍不住，来到了流连居。
　　林玉瑶看到彦骥连忙拉着冷凝行礼，却被彦骥阻止了。“坐吧，都是自家人，不必拘礼！”
　　林玉瑶在彦骥身边坐着，还是有点不自在，虽然他已经是她的夫君，但她总觉得对于彦骥她需要仰视。冷凝却也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妥，昔日曾随卫子逸行走过江湖，她对那些繁文缛节是不大理会的，不是她不懂，是她不屑。所以在林府众人面前，她可以是一个知书识礼的大家小姐，但在更多时候，她却更愿意做自自然然的自己。
　　彦骥这时眼里也就只有了冷凝，他一改平日的冷漠，“冷姑娘，可还记得我？”
　　“岂敢！殿下还救过小女子。我怎能不记得。”冷凝微微一笑，清澈的双眼依然毫无顾忌地看着彦骥。“对了，殿下那日去狩猎，可曾有什么收获？”冷凝仍然对那天他们狩猎的事念念不忘。
　　“只是出去松松筋骨，谈不上什么收获？”彦骥轻描淡写地说，他可不敢说出，那一天打猎脑里浮现的都是她娇美的脸庞，让他大失水准，被众兄弟取笑了一番。“冷姑娘也喜欢打猎吗？”
　　冷凝可爱地皱了一下小鼻，“才不呢！那些动物多可怜呀！我只是喜欢骑着马在野外奔驰的感觉，好自由，好畅快呢！”
　　“听瑶妃讲，冷姑娘还会轻功？”彦骥想起前一夜，林玉瑶向他请求让表妹进宫看自己时，他设计让林玉瑶讲了不少冷凝的事给他听，其中就有冷凝想偷闯皇宫的事。他不由得一笑。
　　林玉瑶听到太子提起这事，不由得有点后悔，谁让自己沉浸在太子制造的温柔中，一不小心，该说的不该说的全说了。
　　冷凝看到林玉瑶懊恼的表情，拉了拉她的手，表示不在意。“只会一点点啦！”
　　彦骥促狭地说：“一点点？”要是大臣们现在看到自己这副模样，不知道心中作何感想。要知道，自己在大臣眼里可是一处冷竣稳重地储君。
　　“是呀！我自小身体就弱，爹都不许我多学，要不是逸哥哥我连这一点点都不会呢？”其实冷凝的轻功不弱，也不是她谦虚，只是她见多了武林高手，就觉得自己那点功夫只是雕书小技了。提到卫子逸，冷凝的语气不自觉的温柔起来。
　　看到冷凝提到卫子逸，眼里装满了温柔，彦骥不禁有些嫉妒起那个男人来。经过他的调查，他知道卫子逸只是冷淮南的义子，并不是冷凝的亲哥哥，而且他们感情还不错。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又变得自信起来，他相信他能够得到冷凝的心。“冷姑娘，你不是想参观皇宫吗？今天正好没什么事，倒是可以尽一下地主之谊。”他可不想冷凝老是想着卫子逸，因此岔开了话题。
　　“真的？”听到可以在皇宫游玩，冷凝兴奋地拉起彦骥的手。
　　“当然！”彦骥很喜欢被冷凝拉着的感觉，也不提醒。倒是林玉瑶在一边急了：“凝儿！不得无礼！”彦骥有点不高兴林玉瑶的多嘴，但脸上还是淡淡的笑：“没事！不必计较！”
　　冷凝这才注意到自己正拉着彦骥，有点不好意思地放开，小女儿的娇态毕露：“人家一时高兴忘了嘛！”
　　手里忽然少了那种温暖，彦骥心里怅然若失，脸上却若无其事：“冷姑娘，我们走吧！”
　　冷凝很快地从刚才的尴尬中恢复过来，她轻快地说：“殿下不要老是冷姑娘来，冷姑娘去的，听着好别扭，你和姐姐一样，叫我凝儿吧！”
　　彦骥一听，正中下怀：“那好，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吧！那你……”他本来想让冷凝也直呼其名的，但一想又不妥，就把要说出去话咽了回来。还好，冷凝只顾着看风景，并没有注意。再一看林玉瑶，还是一如以前恭顺地跟在身后。
　　“哇，三姐姐，你快看那池塘里的鱼好美呀！”冷凝看到池塘里的鱼要比林府养的鲤鱼艳丽，她不由得招呼林玉瑶。但是却只顾着看鱼，没有注意自己已经踩到了池塘边上。
　　“凝儿，小心！”才听到林玉瑶的惊呼，还没回过神来的冷凝就已经被卷入了一个怀抱。冷凝抬头正对着彦骥含笑的双眼，她不由得一怔。除了逸哥哥，她还没有和其他男子如此亲近过。她马上离开彦骥的怀抱，有点羞赧地说：“多谢殿下援手！”
　　彦骥有点宠溺地说：“别只顾着看，小心脚下的路！呆会又摔了！”
　　林玉瑶在一旁看着，暗暗心惊，以女人的直觉，她知道太子对凝儿不那么简单，她有点后悔让冷凝进宫来看自己了。当初，怎么就没想到像凝儿这般出众的女子，又有多少人不为她动心呢。她有了点危机感。可是林玉瑶不明白的是，就算她不引冷凝进宫，太子的心也早就失落在冷凝身上了。

　　冷凝进宫不止在林玉瑶心里掀起了层层波澜，也让整个东宫更加的不平静起来。不用说原来太子的侍妾，毕竟那些人自觉身份卑微，没有争宠的权利。就说那新晋的四个侧妃吧，暗地里却犯起了嘀咕。刚入宫时，太子基本上一视同仁，也没在谁那里多呆一天，大多时候也就自己独寝。可前两日却都呆在了流连居，今日又恩准瑶妃的表妹进宫探视，又亲自陪着游遍皇宫。在她们看来，林玉瑶是备受恩宠了，难道太子真的有意选她为太子妃。想到这个可能，几个侧妃不由得心焦起来，都忙着找自己的后盾商量对策。林玉瑶不经意之间给看书惹了个大麻烦。
　　“姐姐，这几日真是春风得意呀！”李玉婷坐在林玉瑶对面，轻轻地摇着扇子。
　　林玉瑶故作不知，继续写字，漫不经心地说：“妹妹此话怎讲？”
　　“姐姐，就不要装糊涂了！殿下这几日不都歇在流连居吗？”李玉婷酸酸地说。
　　“你说这个呀！妹妹取笑了！”林玉瑶放下笔，走到李玉婷面前想打消她的敌意，于是安慰道：“妹妹不必计较，殿下一向都是一视同仁的，今儿在我这多呆了几日，明儿又会在妹妹那多歇几晚。更何况妹妹娇艳更甚于我，殿下还时常在我旁边赞你呢，弄得我都要吃醋了！”
　　李玉婷听见太子赞她，忍不住面露喜色：“真的！”
　　“当然，姐姐怎会骗你！说起在这宫里要属你我最近了！”林玉瑶肯定道。

　　“小姐，宫里好不好玩？”紫月侍候冷凝上床，忍不住问道。
　　冷凝打了个呵欠，懒懒地说：“还不是那样，只是华丽些而已。紫月，我困了，明天再跟你说。”
　　“噢！”紫月放下床帐。
　　冷凝躺在床上却睡不着，她算计着卫子逸回去也有一个多月了，为什么都不捎封信来，爹的事情办完了没有。他不是说办完事就来接自己吗？为什么这么久？在这里虽然有时可以偷跑出去一下，但大多数时间只有乖乖地呆在府里。她越来越怀念在家里自由自在的生活了。张嫂的生活怎么样，有时间要去看看她了，还有那个小柱子。虽然然哥哥说已经给她揽了一项活儿给她做了，但她心里始终有点不放心。胡思乱想了一会，冷凝终于进入了梦乡。
　　夜越来越深，一个黑影却悄无声息地潜进了冷凝的房间。他伫立在冷凝床前，浑身散发出霸气，看着熟睡的冷凝，眼底却一片温柔。过了片刻，那黑影又如来时一般，悄悄地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