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定相守》楚悠然

13、第十三章

　　第十三章

　　林双羽怀孕九个月，最后一次产检过后，便准备住进医院开始等待生产，住院的前一天，林双羽和周四一起准备去商场买些东西，却没想到在卫生间门口看到了林瑞樱。
　　周四不知道林双羽知道林瑞樱和他二哥的事，于是和过年时一样打招呼，闲聊了几句，林双羽看林瑞樱高傲疏离的样子，只想应付几句就离开，由于急着上厕所，和周四说了一声，便一个人先进了洗手间，由于肚子过大，低头连脚背都看不见了，脚下的路，她也只能摸着走，结果在出隔间下台阶时，记错了距离，一下子踩在了台阶沿上，“咚”地一下坐在地上，就再也没起来。
　　林双羽只觉得肚子痛得厉害，一股热流涌出来，大概是羊水破了，想要抬声喊人，却连呼吸的力气都快没有了。
　　恍惚间，卫生间的门被人从外面打开，林瑞樱先进来，随后周四也看到了她。
　　林双羽冲周四笑了笑，可是连嘴角都没挑起来，知道周四会救她，林双羽松口气的同时，刚才由于紧张恐惧而掩盖的疼痛一下子涌了上来，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我去叫救护车。”林瑞樱说了一句便出了门，周四只来得及冲她点了点头，忙先把林双羽放平，大概观察了一下她的现状。
　　“二嫂，你撑住啊，不能睡知道吗？不然宝宝会很危险，你坚持一下，救护车马上来了！”
　　听了周四的话，林双羽马上用尽全力咬了下舌尖，本来因自己的一不小心才让宝宝可能早产，如果再因为自己让孩子有生命危险，那她还不如疼死算了！
　　“啊——”
　　林双羽突然一声尖叫，周四吓得有点慌，大概观察了一下才发现她已经开始阵痛，慢慢地，频率会越来越高，以她现在的身体情况，得尽快到医院才行。
　　“我打过电话了，救护车马上就到。”林瑞樱突然开门进来，这一惊吓让林双羽的第二次阵痛来临，有了第一次的经历，林双羽死死地咬着嘴唇，破碎的呻吟听得周四眼眶都红了。
　　“二嫂，你撑住，没事的。”周四哆嗦着安慰，在学校剖尸时都没这么怕过，看着这么小的一个人身下流了那么多血，眼泪便止不住的涌上来，只好不停地观察着她的生命体征，唯恐下一秒出什么意外。

　　等待的时间是最漫长的。
　　好在这个时间人不多。也许才几分钟，也许已经过了半个多小时，阵痛一次比一次来得剧烈，短发已经被汗濡湿了，林双羽浑身微微发抖，只想着不能睡，要保护孩子，一定要保护孩子！
　　刺耳的手机铃声突然传来，林双羽被惊得一哆嗦，看过去时，发现林瑞樱正一眨不眨地看着她，那眼神，说不出的诡异。
　　林瑞樱接了电话，在安静地洗手间里，周四和林双羽奇迹般的就听清了电话里的内容。
　　“林小姐，我们到泰阳百货了，病人在哪？”
　　“你们去的哪个泰阳？我说的是太平洋的太洋，你们快来，人都要不行了。”
　　林双羽脑袋“嗡”的一下一片空白，两个百货之间至少还要一个小时的车程，让她再等一个小时……林双羽一直忍着的眼泪“哗”地就下来了，绷着的神经涣散了，攒着的力气也消失了。
　　算了，林双羽，别再坚持了……
　　林双羽看着周四一边脸色铁青地指责着林瑞樱，一边急急忙忙地掏自己的手机打电话，看着平常明媚漂亮的率直女孩为了她狼狈成这样，林双羽突然想告诉她，别着急，慢慢来。
　　是啊，慢慢来。
　　身体慢慢地没了直觉，大脑慢慢地开始空洞，眼皮慢慢地遮住了视线，呼吸慢慢变浅，耳边慢慢没有了声音，直到，慢慢没了意识……
　　孩子……

　　孩子！
　　林双羽才有意识，第一个动作就去摸肚子。
　　平的……
　　孩子呢？没了？
　　林双羽睁开眼，正要起身，却一下子疼的出了一身冷汗。
　　肚子，疼……
　　“她真的没事吧……那怎么还不醒啊……我知道我错了，你别不理我啊……二哥！”
　　二哥？
　　林双羽渐渐回过神来，脑子也慢慢理出了头绪，刚才的，是周四吧，周律就在门口，但没听到他说话，似乎还有一个人，是谁？周刑、大哥、还是周家爸妈？
　　口渴得厉害，嘴巴都是苦苦的，林双羽不动都疼得出冷汗，更何况起身拿水，实在无奈，只好慢慢抬手，按下了护士铃。
　　声音一响，门马上就被推开了，周律满脸的担忧和心疼，看得林双羽鼻子发酸，肚子更疼了。
　　“醒啦，感觉怎么样？”周律蹲身在她枕边，眼中荡漾着宠溺的笑，声音柔的能滴出水来，林双羽看着他，抽抽搭搭很是委屈。
　　“周律……”
　　“说。”
　　“宝宝……怎么了！”
　　话说出来，林双羽就哭了。
　　这个问题从她醒来就开始担心，宝宝到底怎么样了？为什么她肚子这么疼？宝宝呢？林双羽突然就后悔了，为什么放弃呢？再等一小时等就是了，为了宝宝她一定可以坚持下来的，现在如果宝宝出什么事了，那她该怎么办？周律呢？她和周律之间又会怎样？
　　周律握住她的手，脸颊贴在她的手背上，感受着那暖暖的温度，悬了这么久的心终于落了地，一想到前天在商场洗手间见到她脸色惨白地躺在血泊中，触手的温度都是冰凉的，整个人安静得连呼吸的起伏都没有了，他就害怕的一身身出冷汗，连手都是抖的。
　　“双羽，谢谢你，宝宝很好，是双胞胎。”周律轻轻柔柔地说，眼睛黑亮漂亮，颤颤地闪着光。
　　听到宝宝很好，林双羽松了口气，后面的就什么也听不进去了，放任自己哭了一会儿，这才反应过来周律说了什么，“双胞胎？两个？”
　　周律见她脸哭得红红的，现在一脸呆傻地重复自己的话，心里软得一塌糊涂，低头碰了碰她的唇，满是笑意地点头，“双胞胎，两个，一个男孩儿，一个女孩儿。”
　　“一个男孩儿，一个女孩儿？”
　　林双羽再次傻傻地重复，现在的她感觉不到肚子疼了，心里也不难受了，浑身上下只觉得飘飘然的，她想，要不是周律现在拉着她的手，她都能飘起来！
　　林双羽嘿嘿笑起来，视线离开周律因温柔而显得过分英俊的脸，正准备滑向天花板，途中就看到了瑟缩在周律身后的周四，周四见她看到自己，有些忐忑地冲她笑笑，小声叫了声“二嫂”。
　　林双羽没搭话，看向周律的眼神满是质问，周律看着她，仍旧在笑。
　　你说她了？
　　没有，只是也没理她。
　　你怎么这样？
　　周律挑挑眉，不再看她的眼睛。
　　林双羽瞪了他一眼，看向周四时满是笑容，“周四，快过来，给我讲讲宝宝漂亮吗？”
　　林双羽知道，在她最无助时，周四一直握着她的手，一直在她耳边告诉着她别睡，一直在一遍一遍地听她的心跳，数着她的脉搏，查看着她的情况，在林若樱使坏时，也是她为自己挺身而出，及时打的电话。如果当时她不在，林双羽真不知道自己现在还能不能活。
　　周四眼眶红红地走过去，本想抱着林双羽痛哭这几天的委屈，但看到二哥冰冷的眼神飘过来时，还是弱弱的忍住了，轻声和林双羽讲着宝宝的事。

　　本来想看孩子，但因早产，被放在了保温箱里，周刑在那看着，目前一切健康。
　　林双羽因为剖腹生的孩子，想要下床还得等几天，再加上生产期间对身体损害过大，虽没什么致命的病根，但以后的身子都得好好保养着，身子弱了，人就容易乏，醒来没说几句话，吃了点流食就又睡了，临睡前，周律在她耳边说了句话，她没听清，也懒得再睁开眼问，等再醒来时，就给忘了。
　　这几天，周律就睡在病床边的陪护床上，晚上一有动静他就马上起来，有很多时候都只是林双羽翻了个身，但下一次，他还是会醒，替她压压被，调整一下角度，让她睡得更舒服。
　　白天的时候，周律就坐在她身边，和她说说话，或只是专注地看着她对着综艺节目傻笑的样子，这期间肖然来过一次，看着周律的状态，只跟他说了一句话，“等弟妹完全好了再来，公司有我。”
　　周律没有说话，只是拍了拍他的肩。
　　现在，什么都没有林双羽重要。
　　几天后，在周律二十四小时的贴身陪护下，林双羽终于找到了一个机会问清楚那天的事。
　　周律被林双羽指使着去买一种开车要跨过半个城的小吃，这期间，周四被找来成了临时陪护，林双羽等她进门后，就放下了手中的漫画，眼神深深的盯着她。
　　“二嫂。”周四小心翼翼地坐在床尾，小心翼翼地打了招呼，之后就小心翼翼的不再说话，林双羽眼睛一直不离开她的脸，直到周四被她盯得毛了，她才从床上慢慢坐起来，缓缓开口。
　　“周四，和我说说那天的事。”
　　“二嫂……”
　　“周四，”林双羽打断她，“我知道你对我的好，我也很感激你当天一直陪在我身边，但这件事，我有知道的权力不是吗？毕竟我是当事人，而你，知道全情。”
　　周四看着她的眼，那天的画面再一次出现在她的脑海中，就是这双眼睛，一直努力的清醒着，直到支撑不住了，才缓缓闭上，而不远处的保温室里，两个小家伙是否也有这样一双沉静，明澈的眼睛。
　　“二嫂，那天，先到的不是救护车，是二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