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定相守》楚悠然

12、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

　　呕吐的症状好了很多，但吃东西仍旧困难，周律看着桌上大堆的菜谱，皱着眉揉了揉眉心。
　　“二哥，有时间吗？”周四打开书房的门，探进脑袋来小声问。
　　周律一笑，“进来吧。”
　　周四进来关上门，然后从自己用的书桌那儿拉了把椅子坐在周律对面，“二嫂睡着了？”周四问。
　　“睡了，”周律随口回答，简单地收拾了一下桌面，“怎么，有事？”
　　周四抬头看他，脸上少有的凝重，周律看着和自己有六分像的妹妹，耐心地等她开口。
　　“二哥，”周四深吸了口气，“我考上研究生了。”
　　周律微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好事，恭喜你。”
　　周四小心翼翼的打量着他，“是在你毕业的学校读研，导师恰巧是你的老师。”
　　周律只看着她不说话，周四终于敢肯定，她下面要说的事，她哥真的不知道。
　　“哥，我和你说件事，你要保证自己冷静的听完，尽量控制情绪。”
　　周律不置可否，一手搭在书桌上，指尖规律的敲着桌面。
　　周四沉静了一下，终于开口。
　　“昨天我去导师那报道，正好有一个从你们学校直升的研究生，我看到你的照片时问了一下，他和我解释完之后，说了一件你应该从不知道但很严重的事情，这个事儿，和二嫂有关。”
　　周律停下了之前闲适的动作，微微坐直身体，眼睛黑得无光。
　　周四整理了一下心情，继续说。
　　“他说在你上大四下半年的时候，一个大一新生非常的喜欢你，但因系不同，再加上你当时已经不常在学校，所以只是一直在暗恋你，后来不知怎么回事，被她同班的女生知道，发到了学校的论坛上，一下子捅得全校都知道了，而当时你已经在校外实习了。
　　据说，那个女生后来的生活非常难过，所有人都嘲笑她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嘲笑她异想天开不自量力，没资本还想追校草，因为你从不知道，对这件事一点态度都没发表，那些和她同届的人便更加过分的嘲笑她，甚至是欺负她，从大一开始，直到毕业。”
　　周律指尖有些发凉，八月的夏天，他却觉得仿佛在冰窟窿中，只有倾尽全力的控制，才能不让自己瑟瑟发抖。
　　“那个女孩儿，叫林双羽，是二嫂。”

　　一觉睡到了快下午三点，林双羽正准备下楼，手机却响了起来，一看是妈妈，忙接了起来。
　　“妈，怎么会给我打电话？”林双羽开心地问，好长时间没见他们，心里很想。
　　“家里收到了你同学寄来的邀请函，是大学同学聚会，我把你的电话给了他们，他们说会联系你，我怕你看到陌生电话不接错过了，所以打电话告诉你一声。”
　　林双羽有些站不住地坐回了床上，听着妈妈欢快的语气，心里的恐惧却一层层涌了上来。
　　在学校的那些事她一个字都没对爸妈讲过，他们今天这样做很正常，但一想到那个同学会，林双羽就感觉胸口压得喘不过气来，胃里翻腾着想吐。
　　“妈，我知道了，电话有辐射，等有时间见面再说啊。”林双羽尽量平常地说，林妈妈一听，忙嘱咐了几句就挂了。
　　林双羽顶到电话挂断的声音再也忍不住，快步跑到卫生间，跪在马桶边就吐。
　　周律在隔壁听到声音赶忙跑了过来，看到林双羽的样子，心疼得他眼眶泛红，跪在她身边小心地帮她拍着背，直到她再吐不出东西后，才用毛巾帮她擦擦脸，扶着她慢慢地向床上走去。
　　全家听到声音已经都赶了过来，最知道真相的周四看到林双羽的样子，差点哭出来。
　　“怎么样，还好吧，怎么好好的又吐了呢？”周妈妈担忧地摸摸林双羽的额头，周父跟进来，两人一起看向周律。
　　“妈，我没事，就是胃不太舒服，吐出来好多了。”林双羽拉了下周妈妈的手，她一说话，两人的视线又回到了她身上，“妈，刚才把中午吃的全吐了，我想喝你做的酸梅汤。”
　　周妈妈知道她这么说只是不想让他们担心，但却扶不了她的好意，和周父对看了一眼，点头应了一下，便一同离开了。
　　屋里周四实在看不下去了，说了声“我去帮忙”也下了楼，临出门前顺便关上了门。
　　“周律。”林双羽叫了他一声。
　　“嗯。”周律随口应下，拿着杯子给她喝了点水，看她嘴唇有了点血色才松了口气。

　　屋子一下子满了又空了。
　　林双羽闭着眼躺在床上，哪怕知道周律就坐在身边也没力气说句话，太阳穴嗡嗡地疼，她两只手抚在肚子上，希望现在这个样子不要对宝宝有什么影响。
　　周律坐在她身边，看向她的目光复杂地让人心碎，心颤颤地疼，传达到大脑，刺激得他只想落泪。
　　现在想来，那次圣诞节时的隐瞒关系，多半也是因为自己不明确的态度，加上那些流言蜚语伤害过她而形成的自卑，那种情况下，她独自担下一切，坚强得让他不知所措。
　　这个女人，到底该拿她怎么办！
　　“嗡嗡……”手机突然震了起来。
　　林双羽猛地睁开眼，原本淡淡的唇色瞬间全无。
　　她看见周律拿着她的电话，看向她的眼神带着询问，林双羽突然意识到他在做什么，确认了好一会儿，连电话都响得发烫了，才轻轻的点了点头，随即落下眼泪。
　　周律用指腹轻轻抹掉她的泪水，低头碰了碰她的唇后才接起电话。
　　“喂？”
　　电话那头明显一愣，随即才礼貌的说，“你好，我找林双羽，这不是她的手机吗？”
　　“是她的，我是林双羽的丈夫，有什么事和我说吧，她现在不方便接电话。”周律隐约知道电话那头的人是什么身份了，伸手握住林双羽的手，拇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细嫩的手背。
　　“老公？林双羽结婚了？”电话那头明显吓了一跳。
　　周律冷冷一笑，那些伤害过她的人，他会找回来的！
　　“是的，有事你就直说吧。”
　　梁瑞珊被如此直白的嫌弃还是头一次，想看林双羽笑话的心瞬间被刺激的膨胀到爆，语气中原有的礼貌消失不见，只剩下淡淡的嘲讽和毫不客气的不屑。
　　“平安夜那天我们班的同学聚会，有家属的带家属，你和林双羽一起来吧，让我们都见识见识。”
　　周律淡淡一笑，“再见。”清冷的两个字说完，电话已经挂断，林双羽躺在床上呆呆的望着他，可爱的样子让周律忍不住低头贴上她的脸颊，淡淡的馨香传来，满足的同时又涌上丝丝绵绵的愧疚。
　　“对不起……”
　　“什么？”林双羽有些没听清。
　　周律轻轻摇头。
　　对不起让你因为我受了委屈；对不起让你独自一人面对他人的嘲讽；对不起我这么晚才真正了解你；对不起现在才知道你的心意；对不起让你承受我的粗心大意；最对不起的，是我不知道我爱你。
　　原来，我爱你。

　　可能是因为长期以来惧怕的事得到了解决，这一觉，林双羽睡得极好，周律怕她醒来会吐，晚饭都没吃，一直陪她睡着，一有动静马上行来看看，直到后半夜三点多，林双羽醒来，说是饿了，想吃东西。
　　客厅里，没开空调，但门窗打开，很是凉快，林双羽窝在沙发上，看着周律在厨房煮面。面端上来，闻着香气，泪突然就下来了。
　　“怎么了？不舒服？”周律坐在她身边将她抱在怀里，一边轻柔地擦着泪一边问，心疼得发涨，指尖都有些发抖。
　　林双羽趴在他怀里摇摇头，头抬起来看他，话突然就说了出来，“周律，我喜欢你。”
　　周律完全没想到，惊得一时没了动作，林双羽看他如此，攒起的冲动一下就散没了，推着他缓缓坐起来，端起碗开始吃面。
　　那晚的事到最后谁也没再提，林双羽是没脸再提，周律是因为他的反应让她难过了而不敢再提，他知道他应该解释，应该告诉她，他也是喜欢她的，但总觉得，在这种情况下说出来，不但没有信服力，反而像甜蜜的谎话，如果到时双羽真是这样认为的，那以后，不论等他说什么，她都不会信了，他不要，他不要自己在她心中变成一个这样的人，他不要给自己爱的女人留下这样的印象。
　　等等，再等等，会有机会的，会有机会告诉她，他是爱她的。
　　可周律没想到，还没等到他说出这些话，意外就毫无预兆的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