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衫红颜契阔千年》郑煦寒

8、敌现

　　汴梁的夜还真不是普通的热闹，街道两旁建筑鳞次栉比，飞阁流丹。大红的灯笼把整个街道映如白昼。酒家里人声鼎沸，外边各种饰品，小吃琳琅满目。萧毅和温柔在街上漫步，一个温文儒雅，一个俊朗轩昂，不知道有多少漂亮姑娘偷偷地看着他们，希望能有个机会能够得到这两个非凡男子的垂青。
　　萧毅忽然发现自己并不喜欢那些投注在温柔身上的过分专注的目光，即使是同性的目光也让他很不舒服。可柔儿太出众了，怎么也遮掩不住她自身的光芒，真想把她藏起来不和任何人分享。随即他就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他怎么会有如此自私的想法？不由的暗自懊恼，努力平定自己的心思。却不知道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他变成了一个再平凡不过的男子。温柔看他摆出一副扑克脸的模样却没有在意，因为已经习惯了，却哪里知道他平静外表下心思的百转千回？拉了拉他的袖子：“大哥，还有多久才能到最出名的那家瓦肆呢？”萧毅用自以为最淡定的语气回答温柔：“我们已经到了。”
　　这是整条街道最为繁华的地方，建筑富丽堂皇，里边传来阵阵的丝竹和一些不知名乐器的声音。柔媚婉转，荡人心魄，中间又夹杂着鼓掌大笑叫好之声，飘飘然不绝如缕。进入正门，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宽阔的大厅，气派非凡，中间是柜台，可能是交钱的地方。然后左右各有几个拱形月洞门，上边写着“曲径通幽”或有“自得其乐”等等。
　　萧毅和温柔选了个较为安静和偏僻的角落里坐了下来，这间是个书场，上边的说书先生正说的兴高采烈，下边的听众听的聚精会神，有的手执茶盏专注凝望，有的捶胸顿足，嬉笑怒骂。
　　他们虽然坐的极为僻静，但仍然能够清晰地感受到有几道鬼祟的目光投射在他们身上。萧毅俯身到温柔近前，“柔儿，一会儿可能好戏就会上演了呢！”不经意间看见温柔脸上沾了些许灰尘，想是刚才在市集上不小心弄脏的，便想也不想地用自己的衣袖轻擦温柔被弄脏的脸。看她好象一只可爱的小花猫呢！想着，唇边不由自主地展出一道如朝阳般的弧度。温柔感到他的轻柔拂拭，感觉再自然不过，轻轻含笑覆住他的大手，“大哥！”他的温柔体贴几乎让她红了眼眶，他怎么能对她这么好？无条件地为她付出这么多？心中象被蘸满水的海绵一样涨得满满的，将双手轻轻环在他的颈上，用额头抵着他宽阔厚实的胸膛，借以掩饰自己内心的汹涌澎湃。萧毅就这么一动不动地任她环着，忘记了自己将要说些什么话，只愿用此生的所有来换取这甜蜜的时刻。二人静静相拥，却忽略了身旁的那道阴冷愤恨的目光。
　　可有人偏偏不识相，硬生生在这个美妙的时刻棒打鸳鸯。一个娇嗲的能滴出水的刺耳声音传来：“毅哥哥，怎么这么巧，在这个地方能碰见你，真的是太好了。你说这是不是老天赐给我们的缘分呢？”随之而来的是一团红影伴着一阵香风急速出现在萧毅温柔的面前，对萧毅含情脉脉，却对温柔视若无睹。温柔心下奇怪，到底是谁能说出这样的话语还能面不改色的？
　　一看之下，只见一个皮肤白的象三春白雪，身段婀娜丰满高挑，朱唇红润，一双美目媚光流转，要不是她偶尔流露出的刁蛮任性与娇纵的话，还真是个标准的美人胚子呢！只可惜这点破坏了她本来应该很完美的气质。美人心里怨恨，这个小子干什么和我的萧毅这么亲密？真该死！目光流露出一抹阴沉狠毒的神色。
　　温柔望向萧毅，他面色深幽，看不出表情来，但是了解他的温柔仔细看来却发现他的黑眸深处隐约有火花在跳跃，看来他与她一样都不喜欢这个女子呢！温柔暗笑。言下之意不言而喻。可偏偏有人选择忽略。蔡玉娇娇笑：“毅哥哥，何必这么见外呢？凭借家父与你的关系，这么叫未免显的太过生疏了，还是叫我娇娇好了。”说着，整个身子如八爪章鱼般紧贴过来，萧毅身形微动，不露痕迹地摆脱了她的纠缠。只有温柔眼尖地发现他的眉头在身子移动的同时瞬间紧紧地皱在一起，这下子还真的有好戏可看了。
　　温柔有的时候也觉得自己很是没心没肺。到了这个时候还有这个心思，换了寻常女子还不知道怎么想呢！但是转念又一想，这不正是证明了自己对萧毅的信任么？但是还有点奇怪，大哥怎么没有和她提起过这个娇媚阴沉的姑娘到底是谁？
　　“蔡姑娘，不要这样。”萧毅有些狼狈，情不自禁地看着温柔，想看清楚她的反应，见她玉手托腮，似乎正看得津津有味，哪里见到一丝一毫的不愉快的神色！心中暗自感叹：自从和柔儿想处以来，也越来越了解柔儿的本性了，调皮，爱撒娇，善良，还有着超乎寻常的睿智，并不象初见的时候那样清冷凛然，可就是这样才让他越陷越深。眼下还是得全神贯注应付这个娇媚女子才是。
　　“蔡姑娘，一同坐下可好？”蔡玉娇见萧毅开口邀约，更是笑的花枝乱颤，却惹的身后婢女的一声轻笑，那婢子刚笑出口，却被自家的小姐狠狠地甩了重重的一巴掌，抚着自己红肿的面颊，婢女是敢怒不敢言。蔡玉娇收回手拍了拍：“贱婢！敢嘲笑我毅哥哥？”却不晓得嘲笑的却是她的迫不及待。转首又对萧毅笑得春花灿烂：“毅哥哥，自从你出事之后，家父甚是关心与惦念，只是身在狄元帅身边无法抽身，回京之后，他老人家日思夜想，却不料在这里遇到了你。”萧毅不苟言笑：“多谢蔡副将与蔡姑娘关心，可是在下目前却有些不适合去看望他老人家，怕连累了你们。”“那又有什么关系，你不是已经被责打了八十军棍差点丢了性命，又被贬为平民赶出军营了么？”话刚刚说出口，自觉有些失言，忙又娇笑两声以做掩饰。
　　她在这边没有觉出什么，却让安静坐在一旁的温柔听了个一清二楚。整件事情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原来是他们。温柔冷笑。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定会十倍报还。如果说刚刚还对整个计划有什么不清楚的话，这个时候也特别明澈了，目标已经确定，现在就看行动了。
　　蔡玉娇见萧毅没有象以前一样拒她于千里之外，不由喜上眉梢，早就知道自己是国色天香，许多男人都是她的裙下之臣，就凭她爹的权势与她的媚功，只要是个男人就会手到擒来，对她忠心不二，就惟独只有这个萧毅叫她又恨又爱，让她牙根发痒，他是唯一敢拒绝她的人，所以爹爹才会……实际上她还是有些舍不得，这下子如果他臣服于她的话，那对于爹爹来说无异如虎添翼，到那个时候……想到萧毅那温暖的胸膛，不知道与他缠绵起来会是什么滋味？
　　于是有些喜不自胜，娇声道：“如今你流落在外，孤身一人也不方便，也没有人照顾你，不如住到我的家来，我也会好好照顾你，这样不是两全其美？”萧毅略微沉吟，瞥了一眼温柔，见温柔满眼赞同的神色，暗暂柔儿的冰雪聪明，当下颔首同意：“那就麻烦蔡姑娘了。”蔡玉娇一听心花怒放，又蛇一般缠住了萧毅，“那我们马上走吧。”萧毅迟疑了一下：“在下还有一事相求。”“什么事情，只要我能办到的，都答应你。”她几乎可以想象他的温柔呵护，轻柔怜惜是什么样子了，这样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终于也逃不过她撒下的迷情网。“在下的义弟也和我一样没有地方可去，请你一并收留可好？”蔡玉娇怎么喜欢有外人夹在他们中间呢，自然十分不愿意，却又不好拒绝，看这个小子不男不女，阴阴柔柔的，又不高大威猛，缺乏男子汉气概，不是她喜欢的类型，又与她看上的人关系密切，对他一点好感也没有，虽然万般不愿，也只有看萧毅的面子了，于是柳腰款摆，嘟高了嘴：“好吧，只要你喜欢人家，人家什么都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