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寒》病酒

13、第 13 章

　　他第一个房东是巴基斯坦人，房客骗进来便任其自生自灭。甚么维护，账单，家具，地毯，统统自理。月月倒是按时来要钱。态度极其蛮横。最后还借口地毯上不知哪年谁人烫下的烟迹扣下抵押金。

　　第一个邻居也是巴基斯坦人。夜夜笙歌，抗议无效。午夜时分，夜宴准时开始。放的音乐令人后背发凉，第一反应就是寻找左右是否有随之翩翩起舞的眼镜蛇。

　　第一个一起写作业的同学是巴基斯坦人。他每天放学即神奇失踪直至大家完成报告。没奈何大家只好把他那部分也做了。此人交流时一言不发，演示时夸夸其谈，逼真的如同是他曾经找资料，讨论，写报告。最后更把此报告署上自己大名投稿。

　　第一个打工的老板是巴基斯坦人。锱铢必究。生就一双火眼金睛。员工一刻不可以闲。势利。偏向当地人。脏活累活统统丢给外国人。愤而辞工的非寒同时失去奖金和带薪假期。还要被迫写信说明自己自愿辞职，与老板无关，否则最后一次工资也拿不到。

　　巴基斯坦是中国山水相依的友好邻邦。千多年前，中国晋朝高僧法显和唐朝高僧玄奘先后踏足。

　　巴基斯坦国内人口一亿五。历史原因海外移民劳工不计其数。

　　然而于千万年之中，时间的荒原里，于千万人之中，没有早也没有晚，非寒遇见如此多中国人民的好兄弟。

　　有什么可说的？唯有轻轻的说一句：“老子他妈命苦。”

　　所以他们球队输了当然使非寒这样的仇者快。

　　他不顾肌肉酸痛，从草地上跳起来。“好！要庆祝！”值得浮一大白。

　　马丁嘴角一动，学生悬崖勒马,免于辍学。

　　“那去超市买东西，然后去我那里一起吃饭？”真是厌倦自己冰箱里满满的微波食品。非寒亲手烹饪的中餐哎。他小心地掩饰向往，保持一贯冷淡口气。

　　非寒嘿嘿一笑，“那个，听说新开了一家泰国餐厅还不错。”

　　马丁失望。认识以来，他从没吃过非寒亲手做的菜。中国人不是都很好客的么？不是都很擅长美食的么？

　　结果那家泰国餐厅----好吧，女招待服务态度还不错。如果你能无视幽黑的环境，暗红的小灯，开胃菜里硕大的装饰花，海鲜汤里瘦小的两只虾，有色无味的酸辣酱，和暧昧泥泞的炒河粉，就更好了。

　　非寒决定骑车回家。在路上多走两圈。把餐厅里吃的东西争取都消化了。

　　谁知道请神容易送神难，半夜这些东西在他胃里表演哪吒闹海。

　　他辗转反侧两小时，只好爬起来，诅咒着离开温暖的床。这个时候，才显出广告的潜移默化，所有治疗胃寒胃酸胃痛胃溃疡的广告在脑子里一遍遍重播。而他却只能下楼去倒杯热水。

　　电视还开着，沙发上的人已经睡到巴厘岛去了。

　　非寒走过去，拍拍他，“天禄，上去睡吧。”

　　天禄迷迷糊糊睁开眼。忽然大叫一声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