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寒》病酒

12、第 12 章

　　一个人有心与另一个人结交，总会找到机会。

　　为什么不呢？难得精彩的人物，多认识一个也没有损失。

　　他是男生，交往不会扯上绯闻；他是外国人，迟早是要离开的；他是学生，没有利益牵扯，自己身份地位与他一概如浮云。他们不过是两条相切的曲线，交于一点，然后各奔前程。

　　何况，马丁长大到现在，自己感兴趣的人，这还是头一个。许多经验也是头一次。

　　评时事，听唱片，看书骑车打球，不是没有跟别人一起过。但是绝没有跟人一起逃课，追公车，躺在学校草地上晒太阳，在图书馆下面湖里游泳，还有，坐在酒吧里，等人下班。

　　遗憾就在非寒的闲暇时间多数用来打工。他也曾委婉地旁敲侧击，是否经济上可以帮忙，虽然知道这样会显得交浅言深。

　　非寒当时大笑着说，要做遍这世上每一种工作。

　　马丁发现，非寒打工也有目的。第一为了学东西。他在运动中心学会拳击，在俱乐部学会打高尔夫球，在西点房学会烤蛋糕，在咖啡馆学会做咖啡，在慈善中心学会护理---每做一份工，他都有意识地增加一种本领。学会即走，从不留恋。第二可以锻炼身体。他做的都是体力工作。文职工作像接待员秘书之类虽然工资高些，他却从来不选。

　　本来就缺少交集，还要跟形形色色的工作抢这位泛职业者。马丁很是动了番脑筋。

　　欲取必先予之。

　　那就让他不打工也可以学到东西好了。

　　有什么办法，谁让自己喜欢。跟他呆在一起那么舒服。还有他狭长上挑的眼睛，促狭时候似笑非笑的样子。更有时常妙语如珠令人解颐。

　　板球就是诱饵之一。

　　这是被足球发源地的国家誉为“国球”的绅士运动。服饰正统，长裤，白衬衫，毛衣。进场脱帽，以示尊重。禁止喧哗。俱乐部也依然保留古老封建的传统：谢绝女士入内。

　　英文里面，指责对方耍赖不公平，就说，你这不是在打板球。

　　但是，六小时一场比赛，间中的午餐饮茶，琳琅的板球术语，可怕的繁文缛节。他不相信非英联邦国家的人可以了如指掌。

　　果然，从非寒的姿势可以看出他打过棒球，打过高尔夫，似乎还打过那种老头子打的门球。

　　问他时，他极诚恳说，印象中板球就是两个人对着墙抽来抽去。

　　想想板球那多达数页的规则，马丁决定了，教材中穿插练习，这门课可以持续到非寒回国。

　　一周只上一次的课，任天纵英才也难顺利取得合格证书。饶是非寒只想学会而已，每周一条新的规则也听得头大。

　　他躺在草地上，第一百次下决心罢课。

　　马丁走过来，有意无意说，“昨天国际板球俱乐部赛，英格兰大比分击败巴基斯坦，夺得冠军。”

　　非寒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