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与牧犬》东方紫叶

7、小巷之围

　　乔把卡和西瑞儿拉到一处墙角，然后向卡叮咛着，“你和妹妹乖乖地呆在这儿，我们现在收拾东西马上离开这里。”
　　懂事的卡，点头应声。
　　但是......
　　仅仅只过了半个小时不到，院子里西西又开始不停的吠叫，而且比刚才叫的更加凶猛。
　　正在手忙脚乱收拾东西的慕斯，停下手里的活儿跑到门槛向外面望去......
　　“慕斯。”，乔也跟了出来。
　　远处有点点火烛正一步步朝他们这边逼近。
　　“乔。”，慕斯失望的抱住丈夫，有些哽咽。
　　乔还没有感觉到妻子传来的温暖，就猛地被推开。
　　“乔，你带着西瑞儿和卡快去翰姆先生家！”，慕斯边嘱咐丈夫，边拉过女儿和卡把他们朝后门推去。
　　“慕斯，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可能丢下你！”，乔怒了，就算被擒，他也要和她在一起。
　　看着眼前混乱的形势慕斯急了，“哦，不，乔，听我说，他们是冲着我来的！我的父亲是军政官，他们奈何不了我的。”她边宽慰丈夫边继续把他们拉向后门。
　　“妈妈，我不要离开你，妈妈，不要丢下我......”，在这紧急的节骨眼儿上，西瑞儿哭闹的抱着慕斯的腿不放。
　　慕斯心里难受极了，但也无奈，她要保护他们，做自己尽可能的一切努力，“宝贝儿，乖，听爸爸的话。”她把女儿抱起塞到丈夫怀里。
　　“慕斯......”
　　乔的难过不比慕斯少，他心里也有了决定。
　　但是......
　　“乔！”慕斯心知他想说什么，所以严厉的打断他的话，“我是军政官的女儿，就算被抓回去顶多就是个圈禁，有时机的话我还可以逃出来，可是你们要是被抓了，你让我去救谁！我会疯掉的......”她懊急的哭了起来，手足无措的抓着自己的头发，冲他喊道：“......求求你，乔，快点走！快点离开这儿，求求你！”
　　看到妻子焦急的恳求，乔的心都碎了，“慕斯，等我！”他重重的吻住妻子的额头，然后抱着女儿，拎着卡出了后门。
　　这个时候不是该任性的时候，他要先把女儿和卡送走，然后再回来救妻子。
　　“妈妈...妈妈...爸爸...我要妈妈......”
　　漆黑的夜幕中依稀传来女儿的哭闹声。
　　慕斯难受极了，她捂着胸口，泪水止不住地淌下美丽的脸颊，她祈求上帝保佑自己的女儿和丈夫。

　　两年后。
　　冬季。
　　翰姆夫妇家。
　　“西瑞儿，吃饭咯！”
　　翰姆太太一边摆放着碗筷，一边叫着坐在门槛上的小女孩。
　　女孩没有动。
　　仿佛没有听见一般，她只是呆呆地望着一个地方---自己家的方向。
　　两年来她无数次都做着同一个梦，梦见爸爸妈妈来翰姆先生家来接她回去团聚。
　　爸爸会又惊喜又骄傲的揉着她的小脑袋欢呼，“oh！西瑞儿，我可爱的女儿，你长高了，也长漂亮了，和妈妈一样是个大美人了！”
　　妈妈则会一脸温柔又溺宠的碰上她的额头，泪眼笑花道：“宝贝儿，妈妈想你！每时每刻都在祈求上帝，让我快点见到你。”
　　可是......
　　没有！
　　什么都没有。
　　两年来，她每天都会坐在这里，期盼着爸爸妈妈的到来。而那只叫西西的小牧羊犬，也会每天静静地趴在她的脚边陪着她一起等待。
　　其实，乔当初送来的不止是西瑞儿，还有卡也一同被托付给了翰姆夫妇，只不过卡被送过来不久后就莫名失踪了，翰姆夫妇驾着马车沿着莱茵河边儿找了几公里都没有找到他，最后他们只有放弃了。
　　对于卡的失踪，西瑞儿并没有太多关注，她想的只有爸爸妈妈。她曾今很多次的追问翰姆先生和太太，她的父母为什么还不来接她呢？是不是不要她了呢？但夫妇俩的回答每次都一样：“乖孩子，你想多了，你的爸爸妈妈是最爱你的，怎么会不要你呢？他们只是太忙了，做完事情就会回来接你的。”
　　这句话，一直重复了两年。
　　西瑞儿已经不太相信了，之间，她曾多次跑回自己的家里寻找答案，但是回答她的只有一屋子像是被风袭卷过的凌乱和满屋的蜘蛛网。这样的景象告诉她，这里已经荒废了许久。
　　而最近几个月，西西的反应也让她满腹不解。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西西频繁的不见了踪影，当她正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时，它又悄无声息地回到自己的身边了。但通常都是已不见了两三天时，才又出现。
　　直至几天后。
　　几天后的某一日，西瑞儿拎着小水桶才从翰姆先生家的小菜园浇完水回来，却突然发现一直跟在自己身后形影不离的西西又不见了。她赶紧跑到一个土坡上四处张望。远远地，她看见西西正顺着杂草辟出的一条小径向外跑去，看样子急色匆匆的。
　　西瑞儿见事也不作多想的追了出去，她很担心，西西最近如此的反常是怎么了呢？而且，西西是爸爸送给她的最后一个礼物，她不能把它弄丢了。

　　当她气喘吁吁地感觉自己已经跑了好久好久，好几次自己都瘫得已无力再往前跑了的时候，怎么叫前面的西西，而它只是回头看了她几次却怎么也不肯停下来。没办法，她只能拖着累极了的身子继续追着。
　　良久良久......
　　当她又一次体力不济的停下来休息时，竟没发觉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是的，已过了傍晚。
　　她无力的靠在墙根儿大口喘着气，待稍稍顺回一些气力时才发现，自己现在所在的位置是城镇里交错繁杂的街道。
　　这么说......她一路追到了城里？
　　西瑞儿呆呆地四望着被傍晚时辰已拉下的夜幕，街道上的人并不多，看来现在应该是晚饭时间了，所以路上的行人才不多。
　　只是......
　　久违的陌生而又熟悉的景象在脑海里蔓延开来......
　　她从未进过城里来，只有那次，五岁时，爸爸带着自己去赶集，还送了西西给她。
　　想着想着，眼眶又不禁的红了。
　　汪汪---汪汪---
　　突然进入耳边的狗叫声把她哀伤的思绪拉了回来，这才想起，一路随着西西追了过来，却不见了它的踪影。而直觉告诉她，刚才那几声狗叫就是西西发出的，似乎还......
　　是从隔壁小巷子里传出来的。
　　带着疑惑，跟随着狗叫声，她一步步朝巷子里走去......
　　果然！
　　西西在巷子那头。
　　只是......
　　天哪！！！
　　西瑞儿越是靠近巷子里头就越是感觉不妙！
　　狭窄的巷子里不止有西西，还有几只黑色、灰色的大狗正一起包围着它，冲它呲牙咧嘴的咆哮。看样子，像是一群饿狼在围剿一只猎物一般。
　　等等！
　　她蹑手蹑脚的抄着刚才在地上顺便捡起的枯树枝，慢慢地往巷子里头靠近，这才又看清楚一些，被围困的不止西西，还有一只漂亮的松狮犬！而且......它们看上去都受了伤，身上都布满了一些红色斑点，彼此紧靠在一起冲着那群随时会突袭的土狗嚎叫。
　　上帝！
　　这是什么情况？！
　　她现在该怎么做？
　　思索间，她不小心踩到了脚下的碎瓦片，那群机警的大狗们发现了她，并且有两只迅速的朝她这边奔进。
　　“嘿！听着，别过来，不然我会不客气的！”西瑞儿故作镇定的警告恶狗的同时，也一边不停作势挥扫敲打着手里的大树枝。
　　而恶狗有些肆惮她手里的大树枝，虽没再逼近，但那震耳欲聋的吠叫阵势着实让人胆战心惊。
　　她在想，这个时候自己不能示弱，不然那些洞察力敏感的恶狗一定会趁机把她撕碎的。这些恶狗瞧上去像是流浪狗，而实际上流浪狗和野狗的区别不大，都具有强烈的攻击性！不似家狗一样温顺通人情，它们可是不会放过一切有可能到手的猎物的！但是，现在更不能硬来的激怒它们，不然，后果比示弱好不到哪里去！换句话说，现在不管软硬都行不通。
　　天哪！
　　谁来教教她该现在怎么做？真不知道该怎样才好了！
　　只是，事态如此紧迫容不得她多想。
　　这边，还没想到全身而退的法子，那边，西西却已然出事了。几只围攻它们的恶狗似乎失了耐性，已经开始对它们发起了进攻。而她这边的两只恶狗开始躁动不安的朝她吼了几声，却突然跑走加入了围攻西西它们的行列。
　　尽管这条狭小的巷子不是个死胡同，但几只凶猛强悍的恶狗丝毫没有给对手逃出生天的侥幸。
　　不及多想，西瑞儿举起手里的大树枝朝那群恶狗挥去，不管怎么说她都要保护西西，保护父亲留给她如今唯一仅剩的礼物。
　　可那群恶狗怎么是些善差儿！？
　　NO，当然不会！
　　所以它们也急了，不管不顾的朝她扑来，一时间身上本来就打了补丁的棉裙‘嘶‘的一声被咬破了，她的胳膊和小腿也都不同程度的挂了彩，但是紧接着还不急看清下一秒的局势，一只灰色大狗瞬间弹高跳起，整个身子向她扑来，而她根本连那家伙的样子都没看清更别谈闪躲的可能了，只觉得下一秒自己就是它的盘中美餐了......
　　就在她万分抱憾的嘘唏自己还没有找到父母呢？就要这样说再见了吗？
　　缓缓地闭上眼睛，准备认命好了......
　　砰--砰--
　　耳边突然响起两声清亮的枪声！
　　她蓦地睁开眼睛，而先入眼帘的是，刚才那只还凶恶无比的大灰狗，此时已经血迹斑斑地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做垂死抽搐。
　　然而吓呆了的她，一时脑子空白，不及反应过来。
　　显然，救她的人却不满她被救之后的无视和不作感谢，冷不叽的开口：“你很幸运！就差一秒，你就完蛋了。”
　　猛然惊醒的她寻着声音看去，是个身着华丽礼服的男孩，看上去大不了自己多少，他手里握着一把手枪，表情怡然又冷淡。
　　大概是看到同伴倒下，大概是被枪声吓到，只见围攻西西和松狮犬的那些恶狗们冲这边乱吠了几声，然后纷纷逃离了现场。
　　西瑞儿赶紧跑过去查看西西如何？
　　还好。
　　它没有她想象中伤的严重，身上只是擦掉了几撮狗毛和几处皮外伤，“宝贝儿，你没事吧！”她心疼的抱着西西，给它理顺身上凌乱的毛发。
　　西西看起来疲惫极了，它无精打采的摇着尾巴，好像在告诉主人，自己没事。

　　“oh，上帝！侯爵殿下，您没事吧？”，一个胖女人拐进了巷子里，慌忙的来到男孩身边关心道：“刚才是您开的枪吗？吓死我了，谢天谢地，您没事就好！”她的身后随之也跟进来几个扛着步枪的士兵。
　　男孩并没有理会身后那些人，他只是走进西瑞儿这边，然后经过她，蹲在那只趴在地上的松狮犬身边，一脸愁眉道：“你受伤了。”
　　松狮犬无力地嗷嗷几声，舔着男孩顺在自己身上的手掌。
　　这么瞧着，他应该是松狮犬的主人没错！
　　西瑞儿是这么觉得的。
　　然而再细细一瞧，她这才注意到，那只漂亮的松狮犬是受伤了，而且伤得比西西还要严重一些。它除了身上几处斑痕外，一只后爪被咬得露骨。
　　“玛丽，去把药箱拿来。”男孩一脸不悦的吩咐胖女人。
　　“...呃，侯爵殿下，我们出门时从没带过药箱，所以...车上没有。”胖女人忐忑地对男孩抱歉道。
　　话完，只见男孩的脸色比之前的更加不悦冷然了。
　　“...呃，我想我们现在马上回侯爵府是最好的办法了。侯爵殿下。”胖女人试着宽慰男孩。
　　男孩却并没有回应她。
　　而这时西瑞儿在一旁鼓励蔫了的西西振作一点，在看到虽然有些疲惫，但依然能蹦能跳的西西，她觉得应该没有什么大碍，抬眼看了看已经很晚的天色，不知道回去会不会迷路，“走吧，西西。”对它道。
　　“等等！”男孩忽然拉住要走的西瑞儿。
　　“你要干什么？放手！”西瑞儿条件反射的甩开搭在自己胳膊上的那只手，警惕道。
　　“别误会！我只是想告诉你，你受伤了，需要上点药包扎一下。”男孩看着她伤口颇深的左脚踝，好心的提醒道。
　　西瑞儿不在意的看了眼自己的左脚踝，甚是不耐烦的对他道：“与你无关。”，然后带着西西走了。
　　其实，她现在对拿枪的人很是反感，因为就是两年前的那两声枪响之后，自己的家遭了变故，爸爸妈妈也完全从自己的世界里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