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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跟踪故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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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的阳光总容易让人犯懒。
西瑞儿折腾了一早上总算是洗完了昨天积攒下来的一大堆衣服。她趁着伊瑟尔这时候不在侯爵府的空隙偷了个懒,弄了些新鲜的鱼啊肉啊什么的拿去喂西西和肉肉。
说来真是缘分不浅,进来侯爵府后,西瑞儿才晓得肉肉这只金毛犬便是童年时和西西一个笼子里关一起的小狗崽儿,而当时因为钱不够,她只要了对她比较热情的西西;还有七岁时在翰姆夫妇家里,西西三三两两的老不着踪影,原来是去会肉肉去了。
‘它只是躁动而莫名的跑丢,原来是去会相好的去了。’
这句话是她在和伊瑟尔无意聊天聊到西西和肉肉时,终于理清逻辑而被伊瑟尔下的结论。一听才知晓,肉肉也在那个时候玩失踪,他们两个做主人的却不知两只小狗是何时又何故‘勾搭上的’?回想起十年前小巷子里被一群恶狗围攻的情形,想来西西是预感到了肉肉‘会’它时受阻了么?所以才一路不管不顾任她在后面如何不停的呼唤,而它却置之不理。
在侯爵府十年了,按照人类的年龄推断西西和肉肉已经算是‘中老年人了’,但它们的感情却非常好,整天如胶似漆的和热恋中一般亲密。虽然最近西西病了,还有些发炎什么的,看上去无精打采,但最让西瑞儿感到遗憾的是它们到现在始终还没有自己的宝宝。其实,之前肉肉有怀孕过几次,可都没能顺利的给西西留住宝宝,大概是那次给那群恶狗欺负的太重而产生的后遗症吧!这也是伊瑟尔在兽医看治无果的情况下下的结论。
喂过它们之后,西瑞儿想着忙了一个上午终于可以休息一下的时候,玛丽告诉她伊瑟尔让她陪他去个地方,车子就在外面等着。她只好苦着脸换掉了女佣衣,上了车。
车子在街上晃了半个小时,她终于忍不住问他要去哪儿?
而那人只是淡淡瞥了眼她道:“无聊,随便逛逛。”
噗!
---随便逛逛 !!!
她忙了一个早上累得半死,而他只是因为吃饱撑了的无聊就牺牲了她那宝贵的休息时间!
一时间火气就蹭了上来,还有两条通往三楼的楼梯没擦呢?要是不干完今晚就不能睡觉!他这食人无忧的贵公子却因闲得慌而拉她---逛街!
一旁的伊瑟尔明显感觉到一双怒目的主人似有一副有火难出的样子,又是淡淡一个白眼:“天生干活的命。”
去!
西瑞儿虽极为气急,但却无法向他发火。因为名义上来讲---他是她的主人。事实证明,只要你敢得罪主人或者是以下犯上,必是没有好果子吃的。可是,她也不想打个通宵擦楼梯,所以难得低声下气的恭敬道:“请您让我回去吧,我的活儿不能再拖了,尊敬的殿下。”
“西西的病总不见好,怕不是有什么疫病吧!该找人把它丢掉才妥当些。”那人则是不耐烦的随手拿起车上的报纸边看边淡淡道。
她知道这是他惯用的威胁伎俩,可只能乖乖的闭上嘴。是的,他没有义务照看一个女佣,更没有义务照看一个女佣的狗狗。
在车子缓缓驶入一个杂货市场,西瑞儿看到了个熟人。
“他怎么了?”她闷着脸问向旁边的某闲人。
顺着她的方向望去,车窗外,杂货市场边有个满脸淤青伤痕不轻不浅的男子正在自己的小货车旁和几个买主交谈着。
“和司机吵嘴,被揍了一顿。”他慵懒地收回视线,看向自己这边的车窗外,漫不经心的回答。只是,突然感到有些气堵,她凭什么觉得那人的伤就和他有关?虽然,的确是他让人干的。谁让她被那人给认了出来,而且还叫嚷得如此肯定。他是怕那人会到处散播她的事情,毕竟是她儿时的玩伴,多少知道她父母的一些事情,为了减免未可知的麻烦,他只好叫人‘请’那家伙闭上口。如此而已。
西瑞儿干干的瞪着旁边的人
当然,没有在名利、政治场上打爬过的人都会觉得他这样做简直就是小题大做、以大欺小。想来,西瑞儿大概是忘了她母亲慕斯的特殊身份了,还有......伊瑟尔暂时还没告知她的...她父亲兰特的敏感身份。尤其,还牵扯着切尔希,所以,谨小慎微那是必须的。
可是......
西瑞儿可不知道这其中的厉害关系。
“小气!”声如蚊叫,她唯有替自己儿时的玩伴无奈地埋怨一声。
不过......
他应该没有听到吧!
因为良久都没见他有反应。
......
可是......
她猜错了。
十几分钟后。
伊瑟尔一脸不悦的下了车。砰的一声关上了车门,并告诉司机自己要随便走走,不用跟着他。
唉!
贵族脾气啊!
一点委屈都不愿受。
而她只不过是凭心而论的道出自己的感觉而已。
这也不行么?
车子在又转过一条小街后,西瑞儿下了车并让司机先回去,她想自己溜达溜达。
好不容易有次单独的自由。其实她一般鲜少有机会出来透透气的,除了侯爵府对仆人管制较严外,主要也是她自己是个不爱逛街的主,没那种心情和闲情。
刚漫无目的地逛达几步,西瑞儿又看到一个熟人。
呵!
今天是什么日子?
故友重逢日么。
前面不远处一家饰品店里,那个浑身上下散发着迷人又妖异气息的俊俏少年和一个年轻漂亮的小姐正在一边挑选着店里的饰品,一边旁若无人的打情骂俏着。那小姐看上去应该是个有钱的少妇什么的。看她一身华丽精致的装扮便知。
而西瑞儿则是正在外面街边上的小货摊上随意的挑拣着儿时想要,现在却觉得有点幼稚的小玩意儿。当然,她也不忘用余光扫视几眼店铺里的那对男女。
不一会儿,那对俊男美女有说有笑的从店铺里手挽手的出来。之后的一幕就连站在街这边儿的西瑞儿都替他们脸红,那两人竟就那么旁若无人的在大街上‘深情相拥、情意绵绵’了许久才同对方依依不舍的say goobay了去。
虽然,西瑞儿看得都有些傻眼了,不过她还是悄悄地尾随那俊美的少年身后。
天呐!
这货果然是个天生散发着迷人气息的尤物,一举一动都勾人且又优雅不流俗。
在又兜转了几条小街道后,他在一家小宾馆门口停了下来,看样子似乎在等着什么人。
其实,以他的年龄称不上是个少年,但单凭他那细嫩白皙的肤色和精致柔美的五官上讲,称他为美少年也确确不为过。
他今年应该有二十二了。
西瑞儿心里无疑的肯定着。
那双酒红色的漂亮眸子,父亲和母亲曾今也都赞美过。
而他在等人的时候又是种不同于刚才滑头粉面的气质,沉静淡然,似乎在想什么事情。
不多时,宾馆里出来一个雍容富态的中年贵妇,只见刚才还在沉思冥想中的美男子立马笑脸荡漾的迎了上去,而中年贵妇也满心欢喜的在他脸上摸了几把,而后两人就勾肩搭背的朝小街道外面走去。那画面有说不尽的暧昧在蔓延。
西瑞儿就这么傻愣愣的在拐角处怔怔发神儿。
在临近傍晚时,美少年有些疲惫的走到一栋很普通的廉租公寓前,拿出钥匙准备开门。
这里大概就是他的住处了吧。
西瑞儿则在一个不远处的拐角旁,她挺佩服自己居然跟了他整整一个下午,而这一个下午的期间,他居然和四五个贵妇、千金有着‘不同寻常的关系’。
“跟了我一个下午不累吗?”美男子一手插兜,一手玩意的抛着手里的钥匙,媚声媚气的朝她看来。
而她也不躲不闪的看着他。
“找我有事?”男子悠闲的朝她这边走来。挑眉问道。
她依旧未做回应。
“上去喝一杯如何?”他向二楼瞟了一眼笑道,然后转身又去开门。只是未听见她跟上来的步子,又朝她道:“怎么?怕我吃了你?”话里的暧昧显露无疑。
“卡,我的父母,还有你的父母,他们不会想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沉默许久的西瑞儿开口平静道。
“卡?”男子怔了一瞬随即冷哼道:“您认错人了,小姐。”又转回去开门。
“你化成灰我都认得出来。”平静的气语夹杂了一丝怨念。
“是吗?”好整以暇的口吻,他笑得邪气如一顽皮孩童,“看来你对我很是想念?”
“你应该找份正常的工作,会比现在踏实很多。”她诚然劝道。
“正常工作?”忽然转冷的语调,让西瑞儿不禁冷颤了下,“我觉得现在的生活就挺好的。”最后又冷哼的补了句:“你不也是。”
显然最后那句意有所指。
而西瑞儿当然也知道他所指的是上次那个舞会,她和伊瑟尔在一起的事。但更多的,她觉得可笑。
“我只是侯爵府里的仆人,才不会像某些人为了生存而堕落到和任何人都风花雪夜。”这样说,她算是已经客气的了。
他正欲回驳,却见此时有个小厮朝他走来,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便走开了。随后又扭头过来对她道:“真不要喝一杯吗?”
她没回应。
“那好!我还有事儿,要先走了。回见。”话完只见最初见他时春风得意般的笑容又荡漾在他嘴角,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晚上九点多,西瑞儿才回到侯爵府里。
“你去哪儿了?这么晚?”
大厅里没有开灯,只有一盏煤油灯亮在茶几上。
伊瑟尔坐在黑影遮盖下的沙发里,淡然开口。
“请不要和我说话,我现在很累。谢谢!”
西瑞儿从沙发经过,朝一楼仆人专属的个人卧室走去。她看起来确实疲惫的样子。
一连几天,西瑞儿都是闷闷不乐的失神儿或是发呆。虽然她本来就不是个热情爱叨叨的性子,但是最近听她讲话简直少得可怜。这在伊瑟尔的眼里看来,有点反常。因为不爱说话并不代表不说话。
在某个午后,干完早活儿之后又来喂西西和肉肉的西瑞儿又走神儿了,目光淡淡的飘散到远处......
她想起了童年。
五岁时候的童年。
那个叫卡的十岁小男孩做了她两个多月的哥哥,看得出爸爸妈妈都非常喜欢他,对他也如她一样呵护有加。虽然,他老是一副呆呆闷闷的样子,没有太多的情绪波动,但在她看来,卡其实是个不错的哥哥,至少在她被自家的小羊羔围攻哄抢手里的点心时,他会拿着棍子及时出现的把它们赶走;在她因为玩具而和翰吵闹时,他会一把把翰推到在地,夺过翰死拽着的玩具然后赶紧拉着她跑回家,尽管那玩具是翰的。
可是,当伯瓦,那个切尔希手下的走狗带着十来个狗腿子闯入她的家哄抢一番时,他只会悄悄地躲在某处,连个屁都不敢放。那时,她就认定卡是个讨人厌的胆小鬼。而这后来,被一起送到翰姆夫妇家时,是因为伙食不如她的家吗?所以吃不了苦涩的野菜和磕牙的窝窝头才出走?
她一直是这么认为的,卡,是个胆小懦弱又吃不了苦的人。
如果爸爸妈妈在的话,他们看到现在的卡,一定会惋叹他的人品。
“西西的病好了,你似乎不是很开心?”
伊瑟尔的话语在她身后响起,他眉头微皱的瞧着地上给她四处散落的狗粮。
“不,我很开心。谢谢您,殿下。”她收起刚才拉远的心绪。
“对了,肉肉怀孕了,前几天的事儿。”伊瑟尔一边抚摸着西西的脑袋,一边随口淡淡道。
“是吗?!”放下手里的狗粮西瑞儿转身抚摸着肉肉毛茸茸的脑袋开心道:“哦,宝贝儿,你真棒!”
她以为以肉肉十来岁的狗龄来算,还有它此前多次流胎对身体造成的伤害来看,它几乎是不可能再有了。而现在又得知肉肉已经有了小宝宝,她真的很为它高兴。
伊瑟尔的手指微微滞住,明明是再正常不过的一句夸奖,为什么他会觉得有些鸡皮疙瘩抖一地的感觉!嘴角也不由自主的抽了抽。
“带你去个地方,十分钟后门口见。”扔下一句话,双手插兜,他准备离去。
“我没空陪您逛街,抱歉!殿下。”她也扔下一句话,提着小木桶打算休息一会,就把昨天剩下没有洗完衣服和桌布洗掉。
“随便你,但愿你不会后悔。”伊瑟尔头也不回的丢下这句话离开了。
十分钟后,她果然成功的给他的话‘威逼利诱’的‘勾引’上了车。
好吧!
其实是她自己缴械投降的乘上了车。
因为她不敢吃罪她的‘主子’。
原来伊瑟尔要带她去的地方是她母亲的墓地。
当年,慕斯小姐和兰特先生的事情似乎是个忌讳,知道的人少之又少,而且均是语带不详或是略有隐瞒的样子。伊瑟尔一直以来都在帮她找她父母安息的地方,直到上个礼拜才最终有了准确的消息,但他不知该怎样同她提起才不会让她太难过。
她母亲的死因,当年对外公布的是风寒至死。被以切尔希未婚妻的名义秘密下葬。
而她父亲的墓地至今查无音讯。
猜想一下,切尔希会怎样对待一个自己情敌加间谍的特务人。可想而知,后果不堪预设。
西瑞儿静静地听着,并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因为她知道切尔希迟早是要死在她手里的,她一定会亲手为父母报了这个仇。现在哭哭闹闹并不会改变已定的结果。
对于她如此平静的反应,伊瑟尔反而有些担心......
车子开了两个小时,在郊区外十几公里的一个林荫小道旁停下。
西瑞儿本来是要立马下车去墓地的,但,墓地旁边站了两人。
“他们是谁?”
车里,西瑞儿不解的问向伊瑟尔。
“......你的外公外婆。”
似乎很难开口,但他还是回答了她。
而她没有做出反应,只是看了会那对老夫妇,便把视线收回。
良久......
“要过去打声招呼么?”伊瑟尔轻声问道。
“算了吧!”她鄙夷的看向那对老夫妇冷哼道:“这种权贵至要的亲戚我应该祷告上帝让我远离他们......”顿了顿,又收回视线不肖道:“况且,他们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
她知道她心里有气,她母亲的死跟她外公有着脱不了的关系,前因后果都是父亲为了攀权附贵,把女儿卖给了切尔希,最后还死在了这个魔鬼手里。换做是他,他也会恨得咬牙吐血。
一只温暖有力的手掌覆上了西瑞儿因紧张急躁而揉搅裙角的双手。
“我没事。”她慢慢放松平静道。
半个小时后,那对老夫妇走了,她出现在母亲的墓前。
思念了十几年的母亲,就这么静静地沉睡在脚下。
她久久无言的站着,眼睛从刚才开始没有离开过墓碑。她没有流泪,泪水早在幼年时每每想念父母的时候就已经流干了,现在想流也流不出来了,也有很多话想说,却不知怎么开口。就这么静静地站着看着。
伊瑟尔也静静的陪在她身边,静默不语。
............
......
良久......
良久............
他们驱车离开时,已过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