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颜无双》千滚水

27、第二十五章 随心而行

　　昭言回到玄凌院，一众美女早已把自己收拾干净，依旧笑盈盈地看着昭言，与平时别无二致，绝口不提她们换出洛天霁和解决鬼奴的事情，生怕昭言知道她们去做了这么危险的事情。
　　昭言的容颜半边显在暗昧的月色中，半边沉在昏黑的阴影里，只一双眼眸明光辉映，平日里的温润雍容都化为此刻的清冷如玉，她静静看着屋里那些如花笑靥。
　　众人的笑容立即僵硬在脸上——果然要想瞒过少爷是不可能的。
　　“谁允许你们去做这些事情了。”昭言的语气平稳，平稳得不起一丝涟漪。
　　大家知道昭言这是真的生气了，这么冷漠的腔调……
　　“少爷……”
　　“你们不知道自己的命多宝贵吗？我花了多少工夫让你们一个个地过上现在的日子？你们出了事，是在浪费我的心血和生命，知不知道！”
　　昭言的话字字带刺，但没有人怪他赏罚不分，大家都知道他这是用激将法让她们以后再不要管闲事，只要安安稳稳地做一只米虫就好。
　　没错，一开始收留她们是为了网罗更多的人才，为自己将来要走的那条路打好基础。
　　但是每当她看到那些与自己曾经相似的眼神——无奈的坚毅，隐藏的彷徨，总会不由自主地心软。希望她们都能开启属于自己的一份崭新人生。
　　“萧昭言，你他妈的不要太过分！”汐儿突然骂了一声，惊得众人都朝她看过去。
　　“苏汐儿，你自己有武功想出风头自己出去，别他妈的拉上其他人。”
　　“没有武功又怎么样？她们能做的，你萧家的赤炎卫队都不一定能做到！”
　　昭言沉默片刻，声音无限孤寂，“能做到就要去做吗？我只想她们安好。”
　　像一根绷得太紧的弦突然松弛，当它紧的时候让人紧张，当它松的时候却垮得让人心疼。
　　“少爷……我们陪在你身边，才会真正的安好。”晨润缓缓把昭言拥入怀中，这怀抱无关风月亦无绮思，就像一个母亲把累了的孩子拥入怀中安慰，给双方疲惫的心灵一份慰藉和动力。平日里吃醋成风的众人也懂了似的，无一人觉得不妥。
　　“以后的路会更难，你们又能陪我走多远。”
　　“直到我们生命的最后一刻。”
　　昭言浓密的睫毛覆下，覆住莹润的眸子，因为一层水雾而飘荡迷离。再睁开时已经载满了清醒锐利的坚定。
　　“忆南，去我药柜第五层最西边的格子里取红瓶青瓶各一，混合后加在热水里。你们都给我用这水好好洗干净，连指甲都不准漏了。”
　　“欣儿，去给锁在玄兵院的那些爷爷的卫士送解药。否则他们不出三个时辰必然毒发。”
　　“晨润，你们让静怡易容了吧，你赶紧把她接回来。用冰瑜汁给她敷上，以免伤了脸。”
　　昭言一声令下，大家都奔忙起来，玄凌院恢复了平日的生气。昭言看着撒丫子跑得毫无形象的美女们，终于露出衷心的笑容，在空气里写下轻松的诗行。
　　好，不管路多远多难，我们都跟着自己的心走下去。
　　我想，我还是愿意相信……
　　……
　　萧府的颐生园，翠竹掩映清风徐徐。劲挺的竹干和狭长的竹叶在风中微微飘荡，奏着一曲自然界的清曲。
　　突然一枝青竹不和谐地一晃，又迅速地恢复正常。
　　颐生园外是一条可以通往西城门的小道。黑色的身影一闪，从竹叶上掠过，瞬间已经离开园子，直奔那城门而去。
　　月夜，城下。黑色的人影抛出一道飞索，踏着绳子飞上城楼。
　　西城门是偏门，不常打开和使用，卫兵也松懈。那人眼中精芒一闪，随后身边闪过一道更亮的光。那道光闪得太快，留下一串雪点，也永久地留下一批生命。
　　转瞬间，尽屠城楼。
　　黑色人影飞下城楼，一声哨响，远处飞奔而来枣红骏马。
　　“三夫人，你想去哪儿？”冷然的声音像深冬夜间的冰棱砸在青石板，寒寒地浸入人心。那些被砍了一刀应该归西的士兵不知何时站起，举着弓对准楼下的白衣人。
　　白衣人拉着缰绳，一脚踏在脚蹬，保持着将要上马的姿势。
　　陆红云一愣，继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上马，抽鞭！
　　赤炎队长萧阳轻蔑地一笑，张开手中赤金弓——从没有人能在千步之内逃离我的箭。
　　老家主有令，陆红云，杀无赦！
　　三支赤金箭同时上弦，弓满，箭必发！
　　赤金箭破空而出，直奔陆红云的后心。陆红云转身，手起劈落一支，手已经发麻。那赤金箭速度之快，陆红云已经没有时间再起手劈落，只得侧身让过一支。还有一支却怎么也躲不开了，陆红云有些绝望地闭上眼。
　　我今日要以叛徒的身份死在城外了吗？也好，终于可以摆脱这摇摆不定的心。
　　一念千转，似乎又回到那道潺潺溪流，溪边是那清爽的男子和泼辣的女子。
　　“扑—”是箭入皮肉的声音。
　　可是那声音却顿住，陆红云转眼一看，有人立在马背抓住那箭，虽然只是抓住了箭羽，却阻住了它势不可挡的气势。
　　那只手陆红云再熟悉不过，毕竟已经同处了二十多年。宽大厚实的手掌，掌心和虎口有练功练出的厚茧，食指第二节有浅浅的疤，是二十年前一个不识好歹的小泼皮用刀割破的。
　　那只手此刻被锋利的箭羽和凌厉的箭气所伤，正微微震颤着。
　　刚才用刀劈落萧阳的赤金箭便已整只手发麻，他飞速赶上破空的箭，还要阻止它的进程，这绝不是他平日的修为能做到的。
　　为了自己，他可以突破极限。
　　自己还给他的，却是赤裸裸的背叛。
　　有一种悲凉随风吹进眼睛，陆红云迅速扭头，双脚一夹马肚子，继续驰骋。
　　站不稳的萧元励翻身下马，望着那个矫健的身影远去，慢慢抹掉横飞到脸上的一滴晶莹。心里涌起一点酸涩的安慰。
　　满腹的疑问也随着那烈风那尘土远去，还有什么可问的？如果本就没有爱恋，又何来的背叛？
　　她心里不是没有我的，哪怕不在我想要的位置。
　　因为爱她，所以放开她。因为爱她，所以愿意成全她。因为爱她，所以愿意在她扬长而去后弥补她一切的过错和缺憾。
　　只愿见你，随心而行。然后有一日转身，发现我还在这里等你。
　　萧阳看着之前突然炮弹一般从自己身后飞出去的萧元励，独立在惨白月下，有一些英雄失路的悲凉。
　　“收队吧，新家主有令，今夜不得干涉三老爷的任何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