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住长江头》陈鱼丽

6、第 6 章

　　“师兄，起床了！”玉书伸手去捏住青石的鼻子。
　　蓦然袭来的窒息感激发求生本能，青石猛然从半睡不醒的状态惊醒，见身边人笑得神清气爽，他咬牙拍走他的手：“闭嘴！我要睡觉！”
　　“已经是早上了，师兄还想和阿书睡啊？”玉书得意笑着歪曲着他话中的意思。
　　青石努力瞪了他一眼，拉过被子蒙住头。
　　自那时一别，再见面已是阔别的五年后了。五年里两人的联系也一直没有断过，甚至比见面之前联系得更频繁。这五年青石每到一处游览，见到水就想到与他在江边嬉闹的场景，遇到山还不自觉地要在心里嘲笑一下他晕楼梯的毛病。他总是觉得没有别人比自己更适合陪着他了，却又觉得自己想太多。可又总是不死心，想看看玉书会找个怎样的女朋友“以绝青望”，而玉书偏偏又一直单身，像是故意撩拨他似的。
　　五年的时间足以让玉书做到程序总监，足以让他的事业蒸蒸日上，也足以让各路优秀女子围绕在他身边。然而他却在春风得意顺风顺水时决定离开天权顺流而下漂去天璇市。得知他计划的人都来劝他：
　　“你在天权做的那么好，去了天璇一切从零开始，你的人脉，你的成绩，你何苦呢？”
　　“你也要三十岁了，安安稳稳做你的程序总监娶妻生子过好小日子不就成了？王叔看人可准了，王叔对门那个姑娘就不错，这个周末带给你见见。”
　　……
　　玉书只是对这些话温柔地笑笑，接着一声不吭地离开了天权市。
　　青石还记得再次见到玉书的情景。自己坐校车回宿舍，远远就见到门口站着个什么人捧着一大束花。他一边往门边走一边想着又是哪个年轻女老师要被表白了，就看见那个人一蹦一蹦地朝着自己这边挥手。青石刚转头看身边还有谁，就听见热切的“青石”“青石”的喊声。走到那人身边看清是玉书，青石直觉得自己惊讶地能在嘴里塞个鸡蛋。
　　“玉书？”
　　“师兄眼力不行啊。”玉书调笑道，“还没我这个工科猥琐男眼神好。”
　　青石看看他手中的花：“那你这是给谁的……”说着声音渐渐弱了下去。
　　玉书仿似刚想起手中的花似的，“哦”了一声就往青石怀里塞：“当然是给师兄你的。这束花有七十七朵，算咱们是有缘千里来相会嘛。”
　　青石从没被人这样在大庭广众之下塞过花，一时有些不在状态，却又听玉书问他：“师兄，五年前我给你的要约，你现在愿意给我个承诺吗？”
　　然后青石就做了一件自己也意想不到的事。他就在这门口，在这下班时间人来人往的高峰时段，放下那束花抱住玉书在他耳边说：“我愿意。我爱你。”
　　见到他之前青石已觉着对他感情有异，本想见了面好好做兄弟，将这对自己和他有偏差的关系定位好好修正一下，谁知见了他之后真正觉得自己在恋爱中了。自己的心都丢在他那里了，天权又怎能算是个好地方。
　　和玉书住在一起后，青石比从前也开朗许多。只是青石难免会觉得有些对他不住。虽说两家人都算开明，但他家里好歹还有个哥哥，玉书却是家里的独生子。青石也想过和他分开，因为玉书说过他喜欢女子，只是阴差阳错遇到了自己。“分手”这话在喉咙里梗了好几次，甚至也在嘴边溜了几个弯，最后还是被他吞了回去。到底自己爱他，也没那么伟大，能用冷言冷语将他推入别人怀中。
　　正胡乱想着，身边的人将手放在他的腰上轻轻揉捏起来。
　　“师兄，还疼么？”
　　一提这茬青石就来气：“当年真该把阿书推进江里。”
　　玉书一听他这话，坏心眼地掐了一下他的腰部：“长江是师兄的母亲，就是阿书的丈母娘。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她一定会救阿书的。另外……杀人偿命哦，师兄。还是那时师兄就想与阿书殉情在地作连理枝了？”
　　青石吃痛地皱一下眉，看着玉书不甘心地问了一句：“友谊地久天长？”
　　玉书低下头吻一吻他的脸，笑道：“爱情天长地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