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故事》深夜雨浓

74、74：特殊的约会

　　故事的起因还得追溯到很多天前那场班主任——共产党员周宇同志与陈秀美的对话。
　　班主任把小美姑娘带进办公室，关紧门。在他们到来之前，此地空无一人，可以想象后面结局是多么的悲惨。
　　我们的小美同学看着班主任哭得好凄惨，也感动得眼泪挥洒自如。
　　班主任说：“你是我最得意的同学，你怎么可以这样啊？你知道这四年，我是怎么盼的吗？你知道我的压力有多大吗？自从培养了一个郑博羽，我已经心力交瘁了，现在校领导还给我安排了这么巨大的任务，你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让我从初一就带你们吗？”
　　我猜小美同学当时肯定摇断了头。
　　“校长说好苗子要从小抓起，然后就把我贬到了初中部，那三年我受尽了众同仁的冷眼，差点跟你师母分房过，幸而我钦点的几个人都熬过了初三，没有因成绩太差被扫出一中，你知道我尽了多大的努力吗？”
　　小美同学还是摇头，面对班主任的如此反问，她一个弱女子怎么能应付得来了，除了摇头，她还能做什么呢？
　　“我以为你成器了。从初一开始，你的成绩就一直很稳定，我一直看好你，为什么你就不再努力一些呢？为什么你要跟陈小雨这一号人混在一起呢？没错，我以前也非常看好他，当时他拿着一张高三试卷给我的时候，我以为他是一个天才，可惜最后证明他只不过是一个慵才，一个毫无用武之地的凡人俗子，可他最近努力了啊！这一次期末考，人家一下突飞猛进得了年段第一，我真不知道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当时我拿着他的考卷，真的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我以为他作弊，但是咱们班上甚至整个学校没有一个成绩有他高，我想可能是你替他考了，我听说考试那几天，他都没到学校，但是那么潦草的字，除了他，谁还能写得出来呢？这混小子，莫非是我看走了眼？难道他一直隐藏着自己的实力？不像啊，以他的个性，他要是能张扬，他就是发狂到飞扬跋扈的地步，你看他在篮球场上的表现，简直就是一个小飞侠现身……我真想不明白，你怎么就会得零分了，而且我至今为止连你卷子的影子都没看到。你到底怎么回事？”
　　……
　　我问：“你到底怎么回事？”
　　我约了陈秀美在中医院的候诊大楼见，不是选错了地方。一则这地她家离这儿近，二来外面太冷，我冷怕了，三则晚上这里出入的人比较少，四则这儿有位子坐，五则这里的人我们都不认识，六则这里确实是个好地方，七则……我们就同坐一排椅子上。
　　“没事！”
　　陈秀美淡淡地说，她在十分钟前被刚回来，行李还没放下的哥哥骂过（我得感谢她哥，不然以她家的家教，这么晚想出来，明天中午再作梦吧！）；前天她被她母亲训过，昨天她被父亲批评过。
　　“真没事？我看你脸上乌云密布，快要下雨了，还会没事？鬼才相信？”
　　“你明知道还问？”
　　“因为我关心你嘛！”
　　不知怎么的，我就说出这样一句无耻的话来。
　　“关心我？”她好惊异地看了我一眼，我被吓得赶紧把头扭到一边，“关心我，那就说一个笑话给我听听？”
　　这本来就是轻易地事，可我突然没心情。我真没心情，可能是这里气氛有些不对吧！毕竟这是医院，而且就要过年了，楼上楼下还有那么多灯的亮着，外人看着温暖，里面的人心里真他娘的不是滋味。
　　我说：“你说周宇同学说你就好了，干嘛还把我扯进去？”
　　“谁？”
　　“周宇啊，周公的周，宇宙的宇，我们的班主任。”
　　“难怪他对你有意见了，五年了耶，你连班主任的名字都不知道，还周宇，他叫周育杰，你这个傻大头。”
　　“那我怎么听成周宇？难怪这些年我总是离他远远，他的名字听起来感觉就像是揍雨，揍小雨，揍陈小雨。”
　　“还杀小雨呢。”
　　陈秀美终于笑了，这么低级的笑话，也能逗她笑，我真是太佩服她了。经她这么一说，我倒是对这个改名的周同学起了兴趣。
　　我说：“他没把你怎么着吧？”
　　“还能怎么着，他除了苦口婆心的说我，还能怎么着？”
　　“那她就没怀疑，我的考卷是你完成的吗？”
　　“我写得是张旭狂草，他能看出来吗？我说你这人怎么就这么笨呢？他要是能看出来，还要那样子说吗？”
　　“那真是辛苦你了，又是做好事，又是背黑锅的，两受罪，说吧，快过年了，送什么礼物给你？”
　　“你给什么我就要什么了，哪有索要的道理。”
　　“真的？”
　　“当然是真的。”
　　“那好！”
　　我站起来在楼里走了一圈，也想了一圈，真没什么可送她的，除了本人还有点价值外，我又身无长物，口袋里也没多少钱了。想着她说给什么收什么，可这么简单的要求我都无法满足，真是难为死了。
　　这时，街面一阵狂风大作，卷着一堆乱七八糟地到我跟前，我用双手挡着，避免风沙吹进我的眼睛。风走后，我的手里多一张纸，定盯一看，这是一张小学二年级学生画的一张图片，画中一个大人牵着一个小女孩的手，朝着阳光照射的方向走去，下面署名为：小小。
　　嘿，这张画不错！
　　我将纸对折四次，走到还用手挡着风的陈秀美面前，递给她。
　　“画得不好，不要介意！”
　　“咦——！这哪是画得不好啊，这明明就是小学生一年级学生的作品，亏你还不脸红？”
　　“这不是我的专长，你凑合收下吧？”
　　“怎么还有这么多灰尘啊？署名也不对，不会是你在地上拾的吧？”
　　“怎么可能？”
　　“那好吧，但是你一定要说到做到哦？”
　　“什么？”
　　“你自己画的画，都不明白这里面我意思吗？”
　　“我当然知道了。画里面是一男一女两个人，那个女的之所以画得那么小，还由那个男的牵着手走，这就表明那男会守护她一辈子！”
　　其实画中体现无非就是普通父女关系，我却将这种关系升级。
　　“你说的哦！”
　　“什么？”
　　陈秀美听着这话，好似半夜钟声一样的声响，她不再说话了，咬着嘴呆呆地看着天花板……
　　快到十二点时候，她从椅子上站起来，双脚发麻支撑不开，险些摔倒，我眼疾手快，赶忙扶住她，她乘势抱着我。
　　“陈小雨。”
　　“嗯！”
　　我变成那个闷声的我爸了。
　　“答应我一件事好吗？”
　　“嗯！”
　　“下学期开始，你认真学习好吗？”
　　“嗯！”
　　“答应我？”
　　“嗯！”
　　……
　　我真想一直地“嗯”下去，只求她不离开，用她身上暖暖的体温伴陪我度过这一个人的漫长的夜，我什么都答应她。
　　可惜，她最后还是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