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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夏知花 ...

  •   好在琼娘手里拿着的也是张上上签,否则我真会觉得这次来大灵台寺是个彻头彻尾的错误。
      我往年没有抽姻缘签的经验,也不知道大灵台寺里喜欢以什么做签面,不过就我们手中的签子看来,签面的内容还真是……咳,丰富多彩。
      丁海棠的签子上是水中花,这个签面倒是中规中矩的很,无非就是说什么镜花水月,到头来一场空,但其他几人包括我的签面都古怪到让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我的签子上画着翠竹,唔,没错,就是绿油油的竹子,当初猛然看到满眼绿,我有一瞬间几乎都以为自己下半年注定要绿云罩顶。
      琼娘摸了桂花,我推测大约是取它开花晚、花朵小而芬芳的意境。如果我猜的没错,那她这段姻缘还有得磨,但迟早会修成正果。
      上官景年倒是没摸着花,他的签子上只有一窝鸟崽子。
      这是干嘛?子孙满堂?多子多福?
      什么鸟姻缘。
      最见鬼的还是秦烨,签面上赫然是一条翱翔云海的金龙,看得吾辈小民直咋舌——也就是大灵台寺才有胆子拿这种图案画在签上而不用担心被皇帝问罪。
      可那金龙却又完全没有趾高气昂的模样,低着头埋在云里,就连气势都弱了几分。
      ……亢龙有悔?真真是见鬼了,这里求的是姻缘没错吧?哪怕就是算命数,能合得上秦烨的也该是或跃在渊啊。
      可别告诉我秦烨年少气盛时就过了飞龙在天的时候,按照他年轻时惹小人的程度来算,我想那段时期大约是潜龙勿用——最好是潜龙勿用。
      恕学生见识短浅,这么有深度的签画,在下当真是解不了。
      这种时候该找专业人士解惑,但是……观正殿大势,那负责解签的老住持,当真是可远观而不可闲聊焉。
      眼看着琼娘和丁海棠兴致勃勃想学摩西分海,我头皮一阵发紧,急忙一手一个给扯住了。摩西能分开红海,那是背后有个耶和华撑腰,咱们就是几个凡人,掉人海里连个水花都砸不起来。
      “住持那边那么多人呢,咱们不如先去——”呃?谁告诉我除了抽签还有什么事做?
      “不如去姻缘树那里看看。”
      “对对对,先去看看姻缘树,等人少点再来找住持大师解签。”
      我顺着对方的话说完,才发现刚才说话的竟然是秦烨,瞬间整个人都斯巴达了。
      你十七岁前不是镇守边关吗?十七岁后不是深居简出吗?怎么对夏知节的流程还熟过我这个吃喝玩乐的公子哥儿?
      想我这儿还心心念念想着要看秦烨的桃花咧,那朵花该不会早开烂了吧?!
      早在我心里做了窝的一群草泥马撒欢的开始跳踢踏舞。踢过来啊踢过去,踢过来啊踢过去……最忧伤是我还不能问秦烨一句“你是不是在大灵台寺有过艳-遇”。别的不说,就我这段时间的观察来看,假使真有这么个女人存在过,如今肯定是个禁忌,不管我和秦烨的关系有没有好到可以问各自的私密事,首先就不能在这个节日里坏了人家心情。
      鉴于种种原因,我一边纠结一边还得笑眯眯的和大家一起往绑着红线的夏知树那里去。
      夏知树又叫姻缘树,是这个时空里大夏的特产,至少我活了这些年还未在其他地方见过类似的植物。夏知树长大后大约有大殿那样高,开花时一树雪白中透着点点红痕,煞是好看,当初太祖皇帝和皇后就是在寺里的两株夏知花下相遇,夏知节也是由此得名。
      大灵台寺里的两株夏知树已经有五百年高龄,张开的树冠几乎遮蔽了整个偏殿,微风一起,花瓣就纷纷扬扬的从枝头落下。
      看着那漫天飞扬的白色花雨,我在心里为自己鞠了一把辛酸泪。
      夏知花开夏至即来,这倒霉地方连电风扇都没有,每年夏天最热的几日我都恨不得扒掉一层皮。
      姻缘树也分公母,主干笔直,到极高处才分出侧枝的是公树,主干略有弯曲,树冠较低矮的是母树,两株树之间密密麻麻栓了无数根红绳,若是有一男一女同时解下一根红绳的两端,便是月老牵线,天赐的姻缘。
      丁海棠是第一次来汴京,江南也有夏知节,但风俗大概与北方不同。小姑娘对这里的一切活动都好奇的很,赶着上官景年去公树底下,摩拳擦掌的试图和她的上官哥哥捉到同一条红线。
      我大致估摸了下绳子的数量,觉得如果两个人能同时解下一条红绳,除了缘分外确实没有其他解释。
      夏知树下人也不少,但真正在解红绳的人不多,想来比起直截了当的缘分,大家更愿意选择有些朦胧感的桃花运。
      小姑娘选了半天才挑中一根满意的,解下绳头用力一扯——
      旁观二人组眼睁睁的看着半根红绳在空中飘啊飘。
      “……”果然便宜没好货。
      片刻沉默后,琼娘扯了我小指一下:“小四儿不去解一根绳子看看?”
      我解绳子干嘛?绑头发?
      我还没真缺心眼到问这么一句,吐槽也仅限于自己默默在心里咆哮,最重要是,为了缓和当下这种诡异的尴尬感,我当真乖乖上前解了条绳头下来。
      吸取了丁海棠的教训,我没敢用力拉扯,解开绳结后先轻轻拽了拽,结果发现绳子的另一端竟然会随着我用力而移动!
      我瞬间纠结了。这状况是继续扯呢,还是当做没发现抓紧把绳头系回树上呢?
      还没等我纠结完,琼娘眼尖的发现了这边的状况,我没法儿在她眼皮底下做小动作,只能慢吞吞的揪绳子。
      一尺,两尺,一丈,两丈,三丈……
      终于,红绳的另一端绕过树下的草地,完好无损的出现在我们视野中。
      “……”
      尼玛,当我杨白劳吗?!
      谁这么没公德心啊,解了空绳头你倒是给系回去啊!
      丁海棠早就不郁闷了,她现在笑得腰都直不起来。
      我捂住眼睛,默念忍字诀。
      莫生气啊程晚秋,古有老莱子彩衣娱亲,你就当做公益娱乐大众。
      丁姑娘心情这么一愉快,也就不在乎那根断掉的红绳,自己开开心心去找她的上官哥哥了。
      夏知树下只剩我和琼娘两人,开起玩笑就愈发无所顾忌。我闹着要她也去解一根红绳来安慰我受伤的心灵,琼娘却一反常态,没有豪气的拍胸脯说“老娘去就去”而是找遍了借口拒绝。
      突然就记起前几日隐约有个雏形的念头,觉得一定要趁着这个机会问个清楚,不然怕是接下来几天都睡不了安稳觉。
      我伸手搭在琼娘的肩上,盯着她眼睛极认真道:“琼娘,凭咱俩的交情,你肯定不会骗我对吧?”
      琼娘被我看得眼神躲闪:“啊,啊,那是自然。”
      她既然敢这么说,我就敢当真:“那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对方那小眼神游移的更厉害:“可能是吧……不过也不太算……靠,老娘就是喜欢上一男人怎么着!”
      “……”我知道你喜欢男人。
      拐弯抹角的问题不适合暴走状态的琼娘,这货在暴走状态下有自动开启的歪楼属性,有本事把话题从汴京拐到西越天都。
      “你喜欢上官景年?”
      “¥¥%”
      “啥?”
      “老娘说我就是喜欢他!”
      我眨眨眼,偷偷朝四周看了下,失望的发现上官茄子不在视野内。
      这种时候另一个主角怎么能不在场呢?按小说的常见情节发展,上官景年不是应该来找我们,然后震惊的发现琼娘喜欢自己的事实吗?!
      虽然我早猜到会是这么个结果,但终于从当事人口中得到证实时,还是觉得自己的耳朵有问题。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如今我刮目到不至于,只是想自戳双目。
      琼娘啊,我不过几天没去找你,你怎么就看上那条茄子了呢?
      “上官景年有哪里好?不过皮相好看些,家里有钱些,为人精明些——咳,我是想说琼娘你究竟是看上他哪里了?”
      琼娘皱着眉头想了半晌,把头摇的像个拨浪鼓。
      “谁知道呢,那茄子长得男生女相,比你二哥还能招蜂引蝶,骚包爱显、小气巴拉不说,穿衣服还没品位,老娘是瞎了眼才看上他。”
      “……”
      这下子可麻烦了,琼娘此番怕是确实动了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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